超越“水文化”
三个“小”问题
追问“润”教育
对话:从“水文化”到“润”教育
—— 忽然想到之182 ——
01 超越“水文化”
……
吴康宁(以下简称“吴”):
我们这个“苏教名家”管理组一期的几位校长都非常优秀,也有各自的特点。我刚才还跟龚放老师谈到,赵(淑明)校长和她的团队的概念生产能力特别强,思想凝练能力特别强,框架搭建能力特别强,文字表达能力也特别强。
其实就像龚老师刚才讲的,最初赵校长给我们呈现的是“水文化”。当时我感觉确实是个好东西。尽管做“水文化”的学校太多了,很多很多,但即便那样,我们也能从你们做的“水文化”中看到许多比较新的一些思想,或者说一些主张、一些观点吧,也有一些不同的表达。
我想,假如你们只是为了表达思想、为了表达观点而表达,刻意找一些词语和概念的话,那我是很不屑的。但我相信你们肯定是在自己的实践基础上凝练出来的,是想要用凝练出来的思想来指导自己的教育实践,所以应当是可信的。我记得我当初就说是可期待的。
但后来感到,“水文化”这个东西本身也是有缺陷的。你们说水润泽万物,实际上水也经常危害四方,(笑声)你们怎么就没想到瓢泼大雨呢?(笑声)怎么就没想到黄河上的那种惊涛骇浪、壶口瀑布呢?怎么就没想到水火无情呢?
所以,老子讲“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没有什么水对你十分有情、十分温柔的,那是你看出来的结果,是你希望水是那样的,是你赋予了水特定的意义。再比如“火”,我们说“火红的心”、“火热的激情”、“心里有一团火”。你心里真要是有一团火,你试试,那心脏早就不行了。(笑声)
所以,这些都是我们看出来的结果,都是我们想使它对我们人类、对我们的实践、对我们的表达有利,如此而已。当然,这也是允许的。
所以,我们串场河小学的“水文化”后来经过不断地再思考、再拓展、再深化、再凝练,现在到了“润”教育这一步。我觉得总体上是成立的。
说实话,有些学校你去了之后会感到,他们在表达自己的实践、凝练自己的思想或主张、甚至在制定规划推出举措时,常常显得没头绪,很乱。即使提出什么教育主张或教育思想,往往也很牵强。对于那样一些学校,你有时会觉得好多东西无从下手,不知所措。
而我们串场河小学好像不是这样的。刚才龚放也提到了,我们串场河小学的有些东西好像已经成型了。尽管由于东西比较琳琅满目有时反而会显得有点杂,但总的来看,就“润”教育来说,似乎该有的内容都有了。因为你们提出的不只是一个概念,而是一组概念,甚至有好几个概念群,用来分别表达我们串场河小学教育实践的不同领域、不同层面。
所以到这里来就感到,再往下做就像是锦上添花一样,也就是怎样再精益求精,怎么能做得更好,确实有这样一种感觉。我也是同刚才几位讲的一样,很受启发。
因此我想,我们就讨论谈论吧。
二、 并非“小”问题
先有两个小问题。
第一个小问题:你们到底是怎么理解“场域”的?
因为我发现,现在中小学,尤其是小学,甚至一些幼儿园,也越来越多地使用“场域”这个概念。我就想问,你们对场域是个什么印象,你们所说的场域指的是什么?
赵淑明:(以下简称“赵”)
应该是指教育的空间,能够实践、推进、产生效能的教育空间。
吴:
那场域和“环境”有什么区别?
赵:
场域可能更有架构和整体的一个体系。
吴:
那场域和“情境”有什么区别?和“境域”有什么区别?和“系统”又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一定要用“场域”这个概念?我不是反对你们用,而是想知道问什么要用。是不是你们觉得“场域”这个词很有点学术的感觉?(笑声)我想绝对是的,是不是你们觉得用了“场域”这个概念就显得有点高大上了?(笑声)万万要不得!
马斌:(以下简称“马”)
一个,“场域”给人一种物理的场的感觉。
龚放:(以下简称“龚”)
还有心理的 ……
马:
再一个,“场域”强调学生的学习在场。那么,对你的“润”教育更是要强调这一点。我刚才受到吴校长启迪,因为什么?因为你这里是串场河,就是一个串,一个场。(笑声)你们为什么要说“让每个学生都闪亮”?实际上,这里的学生都是水珠,每一颗水珠都闪亮。闪亮的核心是什么亮?最闪亮的是思想和思维的闪亮。人应该是这样的,他不是因为衣服穿的好看就闪亮。柏拉图、黑格尔、马克思这些大家哪个不是以思想而闪亮?但是,“串”很重要。从思维的角度来讲,怎么能把各种关系串联起来,这就是哲学上讲的联系的观点。在教育方面怎么串啊,可以跨科串。这不就是我们的跨学科学习吗?等等等等,这方面可以再思考。不好意思,扯远了,你继续讲。(笑声)
吴:
因为……这个……
龚:
你把他带歪了,他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笑声)
吴:
在大学里面,不会讲“建设场域”的,谁讲谁外行。好像在高中讲得也很少的,初中讲的有一些,小学讲的非常多,(笑声)幼儿园也有讲的了。
“场域”原本是法国社会学家开始用的一个概念。这个概念本来指的是个什么呢?“场域”与“环境”是有区别的。一般意义上讲,环境是我们可以建构的,不是说要“建构校园环境”吗?“场域”也区别于一般所说的“系统”。系统内部各组成部分之间是相互关联的,没有任何组成部分是“废”的。即便是盲肠,也不是废的。人的身体就是个有机体,所有部分都是相互联系、相互关联、相互作用、相互促进的,整个是一个整体。而且,进一步来讲,是正面意义上的所谓“生态”,强调的是“良好的”生态。
但后来人们发现,光这样讲是不行的。其实一个系统内部,一个国家、整个世界,从实际情况来看,根本不都是和谐的。它有各种各样的部分,有各种各样的人群,有各种各样的“我们”、“你们”和“他们”;不同阶级、不同阶层、不同性别,大量的不平等,对不对?好生和差生也不一样啊。存在着这么多的地位不同、角色不同、身份不同的人群。他们都在一个东西里面,这个东西叫做“场域”。他们在场域里在进行着斗争,进行着争夺。争夺什么呢?争夺有利于自身生存发展的资源和机会。如果是处于高位、是优势群体的话,便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高位和优势,如果是处于低位、是弱势群体的话,则是要反对不平等,争取平等。
因此,场域讲的是这些东西。场域强调的是其中的差异、其中的不平等,聚焦的是其中的竞争、冲突、争斗。因此,场域是一种事实状况,场域不是建构起来的。哪怕你通过建设班集体,班级的状况已经很好了,它也不是完全和谐的,因为它依然存在差异,差异造成了地位不同,(地位也造成差异)产生了竞争与冲突。
场域是一个事实性的概念,也是一个纠偏性的概念。对于(强调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相互促进,强调整合、协同、融通的)系统、环境、情境之类的概念来讲,尤其是对于作为主动建构之结果的系统、环境、情境来讲,场域是一个纠偏性的概念。
所以,如果你说要“建构场域”的话,那么在基本意涵上就歪掉了。(不好意思的是,大概因为“改善环境”的情结较重的缘故,在最初接触“场域理论”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也曾经有过要“建设场域”、“改造场域”的观点。)这是个麻烦事,我在其他场合对一些校长和老师也建议过,“场域”这个概念最好不用。如果使用,那么今后和国外同行交流时会很麻烦,除非你不想走向世界。
现在不是在说要建设所谓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吗?要建设人类命运共同体,像我们串场河小学这样的学校怎么能不跟国外进行交流呢,(笑声)但你在和国外同行的交流中在“建设”的意义上使用“场域”这个概念,那就麻烦了。
你们还讲“幸福场域”!场域没有幸福的。(笑声)你可以说建设一个师生都可在其中快乐成长的校园环境,那没有问题。虽说环境、系统本来也是事实,因为它们就存在在那里,但我们要使它们变得更好,更有利于学生成长教师发展,所以我们来建设它,我们来改造它。但场域则谈不到,场域只是一种事实。
因此,我建议今后在使用场域之类的概念前先搜一搜、查一查。
第二个小问题:你们讲到“去个体化的团队赋能”,这个“去个体化”会不会造成误解?
龚:
对!
吴:
我一直有这个观点,什么东西只要一被“化”,难免会有点问题。“去个体化”有完全排除、完全撇开、完全不要之嫌。可是,能完全不要吗?任何个体与其他个体都是有差异的,你们不是说“每个水滴都不一样”吗?即使每个水滴都闪亮,亮的色调可能还不一样呢!因此,不能“去个体化”。每个水滴都闪亮与每个水滴闪亮得不一样这两者相对来说应当是互补的。
龚:
人的个体化进程是一个悖逆的话题。
吴:
第三个小问题,我们从起初的“水文化”做到现在的“润”教育,包括框架的搭建在内,有没有感到不能自圆其说、相对来讲实际上心虚的地方?实事求是讲有没有?因为从刚才的报告中听不出来。
赵:
实事求是讲,之所以没有将报告文本打印出来,一个原因是之前确实没有认为必须要打印出来,第二个原因是一直到汇报前的五分钟,我还在看课件里的一些表述,跟团队成员在商量,好像总觉得这里那里说的还不太准确,但是也没有能很成熟地把它架构得很好,还不能很自信地敢把报告内容完全呈现出来。一直在完善中。
吴:
我听懂了,我的理解就是你感觉到的最大问题是表达不到位。我在想,逻辑上有没有感到说不通的地方?有没有感到不能自圆其说的地方?没有就没有,没关系的,反正都是讨论嘛!
赵:
如果从一些基本的方面来看,好像也基本圆起来了。
吴:
都还好,是吧?(笑声)
赵:
但就是刚才导师们讲的,比如我们所采取的举措和学校文化体系之间存在着结合的点、契合度以及相应的框架搭建问题,确实我们自己也觉得存在问题。比如,我们现在已经申报了几个省级项目,确实都是围绕着“润”、以“润”为核心在做,我们现在所有的项目申报基本上都是这样。我觉得我们现在稍微有一点自信的就是,以“润”这个方向申报的所有省级项目和省级团队在2022年都获批了,那说明这个方向可能还是可以的。一方面是因为有申报的需求,另一方面是因为在做“润”教育,也想使它们之间形成一定的关联。
但到目前为止,我自己还觉得不够清晰的是申报项目和“润”教育之间的关系。比如申报一个项目,到底是为了解决“润”教育的某一方面的重点目标去申报的,还是申报这个项目时把“润”的标签贴上去的。因此,虽然申报成功了,但这里面还没有把两者的关系梳理得很好。
龚:
也就是结合点和契合度的问题。
马:
刚才忘记讲了,就是如何把你们现有的几个项目融合到一起,从不同层面进行专业表达,就像大课题下面有若干子课题一样。再一个,刚才你讲到自信问题,这个你不要怕,是什么样就什么样。就像练字一样,哪怕再粗糙,你只要把文本拿出来 ……
吴:
马厅长死死抓住文本不放。(笑声)你没有把报告文本提前发给我们学习,(笑声)他想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马:
你就是带着听取意见、以利改进的目的来的 ……
吴:
即使不成熟也没关系的 ……
马:
有了文本初稿,经过这次讨论,就可以修改。下次再有人来,再听取意见,再改,就不断推进了。
赵:
有了“润”教育这个总的主张,就开始往课程啊、课堂啊、教师啊等等这些方面想,但每个方面并不是都想得很清楚的。由于教师队伍建设方面做得更多一些,所以想得更成熟一些,也有些思考。包括课程,也有一些特色项目做支撑。但在管理等方面,实事求是讲,还没有深入进去。一方面有时间上的原因,另一方面还没有想得很清楚。所以,要拿出一个整体架构性的文本来时,总觉得这里还缺一块,那里还少一块 ……
马:
能拿出整体架构性的文本来,当然更好了。但你就是没有想到,今天大家在这里,你把文本拿出来,不就可以请他们提提意见、启发启发了嘛 ……
吴:
而且,最后实在不行,还有“葵花宝典”呢!(笑声)
龚:
我(刚才提到)的“葵花宝典”四个字是字字千金啊!
……
三、 追问“润”教育
吴:
刚才提的是几个小问题,下面想看看“润”教育本身是不是有需要探讨的问题。这不是说要颠覆它,而且想使它能更站得住脚一点,因为毕竟后面还会经历一些场合。在这些场合中,肯定会有人从质疑的角度来提问题。假如我们能“刀枪不入”,那就比较好了,就能立起来了。
首先提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我们现在这个“润”教育探索在国内同类探索中处于一个什么样位置?这么说吧,撇开我们这里,最好的是哪一家?
赵:
我们也搜索了一下,当初开始做的时候以及做的过程中,我们都搜索了。国内是有一些的,但好像也没有特别 ……
吴:
那么,就“水文化”来讲,做得最好的是哪里?
赵:
上次查到一所学校,当时我们还专门下载了课件,在我的电脑里……
吴:
好像若干年前就有把“水文化”做得相当厉害的 …… 有没有像你们这样提升到“润”教育的层次来做的?
赵:
做“润”教育的也有,包括幼儿园都有做“润”教育的,中学也有做的。但好像都停留在对“润”的表面解读,包括课程支撑等都还没有。
吴:
好,这个实际上也不是问题。接下来我想问的一个问题是:如果不是因为我们学校就在串场河旁边 —— 因为在串场河旁边,近水楼台先得“润”,所以你们就“水”啊、“润”啊一路过来了 —— 那你会用什么样的关键词来指称你们的教育?假如你们学校不在串场河旁边的话。
赵:
吴老师我懂您的意思。其实对这个问题,我跟我们团队最初也考虑过,龚老师当时也指导过我们,就是我们做“润”教育不能只是因为有一条河,我们的教育思想或教育主张是要能“带得走”的,不能说只适用于串场河边的学校。我们串场河小学是盐城市第一小学教育集团于2017年建立的,一小集团的文化有很多是已经写在我们墙上了的,我不能随便把百年老校的文化根基丢掉。但是,“一校一品”还是要的,因为每个学校得有自己的特色,我们一小集团几个校区都有自己的文化。但现在看来都有问题,因为当时就是根据校名、或者根据一条路来选择校园文化的点的。这样的选择其实是对文化的一种比较表浅的理解,虽然也能形成特色,但它没有真正地从思想深入实践,能够“带得走”,或者说能够形成影响。
我们当时做“润”教育,实事求是讲,最初就是因为有条串场河,觉得蛮好提的。你看我们的学校在串场河边,又是“水文化”的一个发源地,多好啊!但是后来在学习过程中,我就觉得在我们的“润”教育的实践中,其实不是因为有了一条河,所以只能做“润”教育。不是这样的概念。也许,即使我到了另外一个学校,我们的“润”教育也是应该能做得下去的。
吴:
对,我实际上是想帮你论证的。就是说,我们即便提串场河,也应该只是一带而过。一开始确实是因为学校在串场河边,而且我们最初所联想的基本上就是水的一些比较“善”的方面、比较“好”的特性(其实,水本身无所谓“善”和“好”),想使我们的教育中充满像水一样的东西。但是后来我们发现,“润”、“润泽”本来就是小学教育的应有面貌。需要这样来讲,这样来讲不就对了嘛。
而且,尤其是这个“润”字,实际上,按理说“润”教育对整个基础教育都是适合的。当然,像“每颗水滴”之类的说法对高中生就不怎么合适,因为语感不对。(笑声)这样的说法尤其适合小学。这样,我们实际上是寻找到了小学教育的一种比较合理的育人方式或育人路径,既比较合情也比较合理。这样来探究比较好。
因此,从尊重事实的角度看,“串场河”是应当提到的,不提是不行的。但也只能是提到而已,一带而过。以“串场河”为导引是我们串场河小学的教育发展过程中的一个片段,是起初的一个片段。当时,我们对教育的本质实际上并没有认识得像今天这样清楚,尤其是对小学教育。那么,今天到了“润”教育这一步,就不是串场河的问题了。如果学校不是在河边,而是在山脚下,该怎么弄呢?不好弄。
第二个问题是:这个“润”是否能涵盖教育的一切?
我们这里的“润”实际上已经涵盖一切了,“润”实际上已经变成一个框了,我们已经把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这个“框”里面了,然后给它们戴上一顶“润”的帽子。
我这里是在中性的意义上讲的,没有任何贬义。我只是问这样行不行?因为后来我也发现,报告中的有些内容,比方说“共走研学之路,共读幸福之书,开启艺术之旅,分享运动之趣,体验家务之乐,传递暖心之爱”等等,这些东西不用“润”也完全可以表达的,并不一定就特别能体现出“润”来。我想提醒的就是 ……
龚:
不要把什么东西都往里面装,不要太杂 ……
吴:
另一方面,我们原来讲“全面发展的教育”,或者讲“三个一切”:一切为了儿童,为了儿童的一切,为了一切儿童。在那样的旗号下,很多东西也是在做的啊,课程也好、班级也好、校园环境也好,还有其他等等,都在做。这些东西都是符合我们的教育理念“育人”的,作为教育原点的育人。那么,你现在不要给别人一个误解,以为你只是换了个马甲。因为,也许在别人看来,即使没有这个马甲,原本要做的一些东西也照样存在,或者换个其它马甲也可以做。现在,你哪怕换了一个马甲,也应当论证清楚换这个马甲是必需的。
(在这方面,有一个校本化表达的问题)比如,虽说整个国家有一个教育目的,一个总的教育目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在教育目的问题上,除了国家的总的教育目的外,我们就什么话也不用说了,什么具体教育目标都不需要了。根本不是这样的。对于教育目的,其实是需要有、也可以有校本化表达的,因为不同教育主体对教育有不同认识嘛!我们串场河小学就觉得这个“润”特别能反映小学教育的一种育人的奥秘,所以就把“润”教育作为我们的教育主张。但即便如此,也需要有所为有所不为。对吧?
龚:
对!
吴:
不一定要把什么都放进去。这里也需要注意读者的一种心理。当你几乎空空如也时,他说你什么也没有;当你什么都有、琳琅满目时,他会觉得眼花缭乱。所以,在有些情况下,汇报时可以 ……
龚:
要舍得,要 ……
吴:
汇报时需要的是那种非常精炼的框架性的东西,也就是在二级提纲基础上再稍微多一点点内容就可以了,不需要搞到三级、四级、五级。有的时候是油多反而会坏了菜。当然,你在实践中肯定会按你报告所说的那样具体去做,实际工作的具体指针、工作框架应该是你的报告中所说的那样。但在文本呈现时,不一定要统统地全部都端上来。
第三个问题是:“润”教育是不是特别适合小学教育?
我的观点是,在整个基础教育中,“润”教育特别适合小学教育。其实,从某种意义讲,比方说高等教育又何尝不需要“润”呢?高等教育怎么能就是硬性灌输呢?它怎么就不需要润物细无声呢?同样需要。但是,小学教育,作为奠基性的小学教育尤其需要“润”教育。
第四个问题,也是最后一个问题:“润”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我是从什么意义上提出这个问题的呢?因为你这里的“润”是用来修饰“教育”的,是“润”教育。我们发现迄今为止用来修饰教育的概念大概有这么几种类型。
一种类型是指向教育对象的,也就是最终要把我们的学生培养成什么人。培养成什么人?比如南京市琅琊路小学说要培养“小主人”,因此他们的教育叫“小主人教育”。而你这里的“润”教育总不是要把学生培养成“润”吧!“润”教育和“小主人教育”显然是不一样的。培养“小主人”也好,或者其他的培养“具有中国情怀、世界眼光的人”(世界公民)也好,说的都是“人”,都是对教育最终要把学生培养成什么人这个问题的回答。
另一种类型是指向育人路径的,比如“学科育人”、“生活育人”,尽管严格来讲还不能称之为“XXX教育” ……
龚:
还有“三明治教育”……
吴:
对,“三明治教育”。这些“教育”主要是从路径上讲的。虽然对路径本身也可进行思想性表达,但它总归没有说要培养什么样的人,而是指向路径的。在这个意义上讲,我们这里的“润”字并不是对于教育所要培养的人的一种集中的表达。那“润”是路径吗?如果说只是路径的话,“润”教育的价值会不会有所降低?……
龚:
“润”是教育的一种特质,教育一定是润物细无声的……
吴:
“润”有路径的意思。为什么呢?因为我的教育是润物细无声的,而不是灌输的 ……
龚:
对 ……
吴:
我是开放的、包容的、融合的,这些都有路径的意思。但如果局限于路径层面的话,那也麻烦,因为那会变成仅仅是方式、手段之类的东西了 ……
龚:
我觉得可以首先是教育的特质,然后可以包括路径 ……
吴:
这个你可以…… 比方说和“跨学科”也不一样 ……
龚:
康宁校长的意思是思路要打开,我究竟要从哪个方面来论证它,把它说清楚,它的意蕴,它的内涵 ……
吴:
我有一个感觉,就是你们在生产概念、搭建框架时,没有给自己提出很多问题,类似我刚才提出的问题提得太少。你们是不是受了一种“英雄情结”或者“成功情结”的影响?一旦概念、框架弄成了,就感觉到“啊!太好了!”(笑声)然后就一、二、三、四、五地赶快弄。你们就没有想到要再问问题,这些问题可以有很多分叉,不断分叉、不断分叉。如果概念和框架是你赵校长提出来的,那就让你团队里的比如孙校长、李校长他们来提问题。
我就感觉你们没有一个“问题群”。你们是怎样的呢?你们是想出这个“润”字了,然后就建立一种“坚定的信仰”,抓住不放,赶紧构建体系,啪啪啪,构图也出来了。
其实,在此之前,首先要对“润”本身反复追问。当然,你肯定很难把它搞得完全自洽,全部自圆其说,一点漏洞都没有。这不可能,也不需要。但大差不差还是可以的。而你现在的有些内容基本上经不住刚才马厅一问,也经不住龚教授一问。因此,要不断追问,不断完善,使它自圆其说。
至于具体实践,我没有资格说三道四。而且,我们的老师的实践智慧多得很,只要有比较科学的概念,比较合理的框架,一套一套的实践都会创造出来的。
大概就说这么多,总的感觉是非常好的,已经基本成形了。
龚:
有很好的基础。下面实际上就是要做一个工作,把PPT删繁就简,然后再标新立异,形成一个文本,这个文本拿出来之后,你们自己再研讨、敲打、斟酌,我们来批评、挑战,最后确定下来。
吴:
要有不同的版本。在汇报时尽量到位,尽量简洁,言多必失。使用“煽情”的词也不是完全不可以,但这些词应该是正当的,应该能真实表达实际状况,不要过于“煽情” ……
本文系本人2023年5月14日在盐城市串场河小学举办的赵淑明校长教育主张“‘润’教育:让颗颗水滴都闪亮”研讨活动中的发言,由葛国兴、武名矢根据录音整理而成(本文有删改)。特此致谢!
—— 微信公众号:无索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