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anqing被暴力抓捕视频截图
32岁的Jianqing(Jessica)Klyzek是一位来自中国的女性移民。
2013年夏天,一队芝加哥警察闯入Jianqing担任经理的按摩院进行突击扫黄检查。监控录像记录了场景:
从未有过任何犯罪记录的Jianqing被戴上手铐,一个体型比她强壮许多的男性警官殴打她的头部,叫嚷着:“我会把你放进UPS包裹里,然后把你送回你来的地方。”
Jianqing在2005年和一位美国人结婚,2011年归化入籍成为美国公民。
尽管她强调自己的公民身份,警察却不理会:“你不是,你不是美国公民,你不是,你不是。”接着表示,“小心我关掉这家店,这样店东会杀了你,因为店东根本不在乎你,到时这栋房子会由我来接管,你和你的家人就死定了。”言谈间,并不时杂夹着“F”开头的骂人脏字。
那一年距离芝加哥成为庇护城市已经过去28年。就在前一年的2012年,芝加哥市议会还正式通过了《欢迎城市条例》(Welcoming City Ordiance),在法律层面确认了庇护城市的地位。
所谓庇护城市,是指阻止、限制或拒绝与联邦移民当局合作的司法管辖区。以芝加哥为例,作为庇护城市,芝加哥警察不会在执法时询问市民的移民身份,更不会以此为要挟或迫害市民。目前,美国有数百个庇护城市和13个庇护州。
Jianqing的遭遇不是孤例。她的代理律师汉密尔顿(Torreya L Hamilton)强调,自己已接触过三、四起类似案件,这些华裔受害人因害怕报复,都选择息事宁人,Jianqing是唯一有勇气站出来争取自己应有权益者。而类似的案件在非裔、拉丁裔等少数族裔社区时常发生。
事件曝光后,芝加哥警方最终赔付了15万美元的赔偿。
在当时版本的庇护条例中,部分涉及帮派活动、性交易、贩毒等案件中,警方依然可以与移民局合作。而这些犯罪的定义非常模糊,例如Jianqing的案件就可以被警方视为涉及性交易。
因此,在市议会层面,也有议员提出进一步完善芝加哥《欢迎城市条例》,禁止警方主动协助联邦移民执法机构开展任何相关执法活动。
这一努力,直到2021年特朗普下台后不久,才在芝加哥市议会以41票比8票的投票结果而成为现实。
回顾芝加哥成为庇护城市近40年的历程,历任市长和市议会与联邦大环境的拉锯战一直在持续。
美国庇护城市兴起于20世纪80年代。当时拉美多国内乱,美国联邦政府拒绝为这些难民提供庇护。而美国西南部的几个教堂公开声明为难民提供安全庇护所。随后,一些城市相继通过保护移民和难民的法令。1985年,芝加哥前市长哈罗德·华盛顿 (Harold Washington) 发布行政命令,禁止任何城市雇员询问或协助调查“任何人的公民身份或居住身份”,除非法院或联邦法律下令。
到了20世纪90年代,市长理查德·戴利 (Richard M. Daley) 修改上述政策,允许市政府官员在罪犯涉及严重犯罪时,向联邦政府提供移民信息。
2012年,在时任市长伊曼纽尔的推动下,芝加哥市议会正式通过《欢迎城市条例》,芝加哥“庇护城市”的地位在法律层面得以确认。不过与此同时,法律允许警方在有限情况下,比如涉及黑帮活动、贩毒、人口走私和性交易等案件时,与联邦合作。
2016年大选时,特朗普曾威胁禁止庇护城市接受联邦资金,不过最高法院驳回了这项行政命令。拜登总统则于2021年撤销了这一行政令。
也就在2021年,时任市长莱特福特(Lori Lightfoot)扩大了条例范围,禁止警方与联邦移民局进行任何合作。
2025年1月13日,社区倡导机构在市政厅集会要求捍卫庇护城市条例
此后,芝加哥市议会部分反对议员也曾多次试图挑战这一条例。在2023年冬天芝加哥的难民危机时期,第15区区长雷蒙德·洛佩兹 (Raymond Lopez)提议就庇护城市地位进行全民公投,该提议被市议会驳回。
而就在上周,洛佩兹和第23区区长西尔瓦娜·塔巴雷斯 (Silvana Tabares)共同发起新提案,要求允许芝加哥警局在一些特定犯罪案件中与联邦移民机构合作。
1月15日本周三,芝加哥市议会以39比11的投票结果,搁置了修改《欢迎城市条例》的提案。
面对候任总统特朗普大规模遣返无证移民的威胁,社区倡导机构普遍认为,芝加哥如果将庇护地位退回到2021年之前,那么将会引发寒蝉效应,对社区造成诸多不必要的恐慌。
周三的投票结果捍卫了芝加哥作为庇护城市的地位。
此外,芝加哥警方一份内部报告也显示,他们将不会协助执行移民法,除非因紧急的公共安全问题或违法行为而采取警务行动,警察不会仅基于移民身份而拦截、逮捕或拘留某人。
类似Jianqing这类案件,警局的赔偿款来自于芝加哥的纳税人。而在过去五年中,芝加哥纳税人为芝加哥警局支付了近4亿美元的诉讼相关费用。如果警局被要求主动协助联邦移民局执法,相应的诉讼可能会更多,而费用也将成倍增加。
必须强调的是,庇护政策并不意味着,警方会隐藏或保护任何无证移民不被发现。相反,任何在伊州和芝加哥市犯罪的人,不论其移民身份如何,都必须面对法律惩处。而被判处有罪关押进监狱的人的指纹信息,将发送给联邦政府。
因此,联邦政府依然有办法从这些罪犯信息中去识别潜在的驱逐对象。只不过,移民局可以将执法范围缩小到已被判刑的罪犯上,而不必在街头、工作场合大肆追捕制造恐慌,对普通市民的生活影响和执法成本都会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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