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沟联中(中)

文摘   文化   2024-10-03 10:38   山东  


同学合影   (自左至右:郭朋献  卢蒙  陈玉昌)


别看我们平时扎杀恶胀的,可就是在一个人面前不敢动弹,他就是薛允志,老家是砖埠榆林的。到了初二,开了物理课,卢为仁改教物理,薛老师代我们的数学。
联中的老师,不管公办、民办,算是斯文人、板正人,抹了不抽烟,抽烟都抽烟卷,再不济也是卷喇叭纸烟,只有薛允志哏烟袋头子,那可是庄户老汉的标配。
哏烟袋头子不要紧,关键是薛老师还好一边上课,一边抽烟,和复旦的明星教授王德峰有的一拼;上课抽烟也不要紧,他脾气还出了名的急,人送外号“薛大毛”,动不动的就发火;好发火也还倒罢了,他一发火就好打人;好打人还倒罢了,关键是他好用烟袋锅敲人头皮;好用烟袋锅打人也还倒罢了,关键是他好用正着着火的烟袋打人,一烟袋杆子抡下来,满头的火星子。
“春秋五霸”再威风,也怕这种杀器,上他的课,被治得服服的。薛老师毛是毛,数学课教得真没的说,那是条理清楚,板书也漂亮,后来上了葛沟中学当了教导主任。
张文起老师挨乎到初二下半年,真的调走了,换上了西斗沟的董纪宝老师。董老师是部队上下来的,自学了英语,深得庄校长信任,把教我们英语的王元坤老师调开,换上了他。


年纪轻轻当了班主任,董老师干地一包劲。上来第一件事就是动干部,把我这个班长给撸了,换上了我们村的肖玉兰。新一茬领导集体中,女同学较多,其中包括邢西芳这样的班花。
改选完的第一节课,老师一上讲台,我习惯性的站起来喊“起立”,肖玉兰那边也喊了起来,闹了大笑话,我丢地脸和大红布似的。以前作威作福惯了,一旦丢官罢职,心理落差很大,整个人沉闷起来。
上一代的元老重臣自然不服劲,暗暗和我合计要和老师干到底,董老师也不傻,敲打得很厉害。我的同桌叫郭朋献,他父亲是我们村的大队书记,有节英语课他让董老师熊毁了,一生气,把课本撕得粉碎,发誓不学英语了。我替他感觉惋惜,再生气不能拿自己开刀唉。
真正静下浮躁的心,倒是能思考一些事。那一年,我十四岁,正是一个人成器不成器的关键时期,我至今感谢一个人,他叫郭清高,是我们村的,比我大三四岁。他大爷是个南下干部,有一节子带着子女回乡探亲。这天下午,我俩干完农活,在村东小河里洗了个澡,蹲古桥上啦呱。我羡慕这些从城里回来的人,穿得板正的,也不用和咱样天天背着个筐头子下湖干活,出这个洋力。他说那就得好上上学,只要能考上中专,这个庄户饭就不用吃了。


那一晚,我人生第一次失眠了,真正考虑起这一辈子怎么干。如果就这么吊了郎当混下去,再过一年初中毕业,肯定家来锄地,过两年找个庄户闺女成个家,不是围着锅台转,就是和坷垃头子对命,到老了和胡同里老头一样蹲墙跟,一辈子窜不出去斗沟庄。
人,有时候确实会顿悟,我对自己这两年的胡混是痛彻心菲,第二天全家人围着桌子吃饭的时候,我大哭了一场,抱怨父亲白当了份子老师,光知道喝酒不知道管我。搭那之后,把玩心收了,一门心思投入学习。


后记

斗沟联中和斗沟联小在一起,最后边是七口房子,东西三口是教室,我们的教室在最西头。中间一口是老师的办公室。在我学龄前四五岁的时候,父亲好领着我过去玩,记忆中最深的是墙上挂着的马恩列斯毛五张标准像,对马恩二人的大胡子特别好奇。印象里,刘杰老师和夫人魏老师在座。
1976年闹地震,老师们都不敢在宿舍里住了,全搬进了防震棚。孙春田老师是学校的会计,那时还是个单身汉。晚上父亲和几个老师在防震棚里打牌,我在孙老师的床上睡了觉,一泡尿给他尿湿了半张床,到我好大了,孙老师还揭条我。
1988年的时候,斗沟联中已经撤销,后边几口教室拍卖,我父亲买下部分建筑材料,在村里给我理整了位宅子。下图中的这三间屋,还存着斗沟联中的血脉。父亲说,要知道你能考上学,这房子咱就不盖了。

房子盖了三十多年了,我一天也没住过

卢克菊 肖夫友 卢克俭 卢为勤  董太山   田为亮









卢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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