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施“户户通”工程后,路面上来,井口也变样了
市井市井,有井水处,便有人家;井眼绵密,便为城镇。
高里街紧傍着蒙河,村中沟汪遍布,是个不缺水的地方,但河汪中的水,洗澡行,浇地行,直接喝却不中,这些地表水,污染重,不洁净,人喝上不受用。安居一地,第一件子事,必须得扒井砌井,喝上经千层砂石过滤的地下清水,才能体康身健,过长久日子。
最早来高里街定居的先民就是这么办的。
高里街火神庙往西,有个三官庙,庙里的主神,肯定是天地水三官老爷,后人定位为尧舜禹三位上古帝王,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高里四格拉子全是水,破除水灾是一等一的大事,光敬水官感觉心里还不踏实,又在靠街的前殿里供上了龙王爷,架了双保险。
三官庙街对过,有一口水井,说是整个高里街资格最老的。井口不大,不到半米的口径,深可怪深,两勾担够不着井底。井壁用半大不小的石块砌出来的,井口上压了几块整桩的石头。
小井不大,说明其年头怪老。当初砌井的时候,好么全高里也就几十户人家,用不着砌大井,也没有足够的力量砌大井。但井址选得实在是不孬,正压在水线上。老一辈的人知道,打井可不是找个地挖个坑就行,看不准水线,刨再深也不出水。地下的水线倒是不少,也不是任何水线的水都好吃,因为水有清浊、甜涩之分,有些岩溶水喝多了会得结石,肚子要了死命得痛。
也得说高里有能人,三官庙前这口井,选得真是个窝,正压在一条水线上,水量充足,再旱的天,水位都没什么变化,到了上世纪中叶,高里街接近2000口子人了,大半个村的人都喝这口井的水,也接济得上。有些人家离这口井大老远,也挑着筲,挑着罐子,跑来打水。
说有一年淘井,淘上来的碎罐子,装了四篓子。这些碎罐子,也不知是哪辈子打的了。
家住在井旁边的小孩子,没事好趴井沿上朝里头看,看来看去,发现井里头有鱼。这些鱼身量不大,有拃多长,颜色浅淡,在井里浮上浮下,游来游去。有调皮的孩子便拿石头蛋扔井里砸,一有动静,鱼一个猛子扎下去,就不见影了。天天有人拿筲打水,也没见打上鱼来。最让人不解的是,淘井的时候,动上抽水机抽,把井水抽得快见底了,一条鱼也没见。
大家不由得纳闷,也没人朝井里下鱼苗,鱼是从哪里来的呢?平时浮在水面上的鱼,又都躲到哪里去了呢?
街上有位胡子煞白的老头给出了解释:恁没看着咱这井在哪里?在龙王殿前!这里就是龙嘴,能吸水,也能吐水。这口井,和前大河沿上那个大淹子通着呢?恁要不信,撒把麦糠下去,你再去大淹子上看看,有麦糠出来不?
为了瞧稀罕,还真有好事者按老头的办法操作了,结果,那就是真的,于是,高里人便无限自豪,咱弄口井还通着淹子,淹子通蒙河,蒙河通东海,这不标准的东海眼蛮!既然是口有灵性的井,谁住井跟里,那不就沾光蛮!
当初扒井的时候,为了乡亲位打水方便,井周大格拉闪出一片闲地,后来都看中这个窝,闲空越挤越小。到了后来,老苏家跑井东盖了屋,老王家跑井西了置了房,老苏家屋的西山墙离井口也就两拃,老王家房东山墙离井口远了点,闪出一脚脚路,来挑个水的人,转悠不开身。
井,离高里东西老街就几步,四外庄来赶集的人,一看这窄着模样,当了鲜景,说从南京到北京,就没见两山夹一井,高里人这是标准的原创!
一传十,十传北,“两山夹一井”越传越远,成了高里街十样景中的第二景。井是神景,当然值得传,两山不知哪辈子修来和福份,跟着沾了光。不但两座山墙沾了光,连井所在的小胡同也沾了光,有了个名号叫井巷子。从三官庙向南,钻井巷子就上了蒙河,沿河沿往东不远,就是高里集的饭市,饭市上开着汤锅,香飘十里,拉馋的火来!
井巷子
三官庙后来成了高里乡邮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