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南宋末年丞相文天祥的《过零丁洋》名句一直流传在过去与今天。通过《〔洪武〕苏州府志》卷二十和《〔康熙〕苏州府志》卷十六、卷四十六等的记载，可以从中了解到文天祥是南宋最后一任平江府知府，任职三个月。
南宋末年，平江府（苏州在宋代的称呼）辖吴县、长洲县、昆山县、常熟县、吴江县、嘉定县，6县。
文天祥（1236-1283），字宋瑞，又字履善，吉州人（今江西吉安人），自号浮休道人、文山。宋理宗宝祐四年（1256），文天祥科举进士第一，中状元。履因直言，宦海数度沉浮。宋恭帝德祐元年（1275）二月，元军南下攻宋，元军兵分三路：一路沿江入海取嘉兴府华亭；一路攻打临安西北关隘独松关；一路直逼常州城下。南宋朝廷诏令天下兵马勤王。时任赣州知府的文天祥耗尽家财为军资，招勤王兵三万人，入卫临安（今杭州）。八月，元军在长江一线，发起猛烈进攻，南宋局势岌岌可危。九月十八日，文天祥被朝廷任命为浙西、江东制置使兼江西安抚大使，知平江府。十月十八日，文天祥拜端明殿学士，仍旧在平江府。
常州城是文天祥抗元大本营平江的屏障。这时的常州，已被元军攻城四个月，元军始终攻不下常州城。元军主帅伯颜遂调集二十万元兵亲自来攻。而常州城内防御军不过区区两万，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已成孤城。文天祥得到常州被围告急的消息后，十月二十六日，派尹玉、麻士龙各率赣军三千，并派朱华率广军二千，配合朝廷派来的张全统领二千淮军，前去常州救援。援军由麻士龙和张全设伏虞桥。而张全竟不战而退回五牧，麻士龙终因寡不敌众，英勇战死。在虞桥战败后，援军又与元兵在常州城外的五牧展开激战，尹玉率赣军力战，而张全“不发一矢，不助一饷”，袖手旁观，和曾全趁夜率部潜逃。血战之后，尹玉和五百宋兵除四人脱险外，其余全部战死。消息传至苏州城来，军民震惊，文天祥打算把张全斩首，以明军法，结果朝廷姑息，文天祥只得斩杀和张全一起逃走的副将曾全示众。文天祥虽想再派援军，但道路已被元兵堵住了。
常州城里两万多没有作战经验的义兵和数千宋兵面对元军誓死抵抗。十一月十六日，伯颜率军攻打常州城。二日后，常州彻底沦陷。元兵破城后，大肆屠城。一城军民被屠戮殆尽，常州之战是宋元战争中悲壮的一役，英勇的常州军民也被称为“纸城铁人”。常州守将刘师勇率十一骑突围退走平江府报信，后悲愤交加，抑郁而终。又碰上独松关（临安城门户）告急，南宋朝廷丞相陈宜中（议和派），奸臣代相留梦炎（议和派）商议弃平江府，催令文天祥前往防卫京师，移守余杭地区。
十二月二十二日，文天祥犹豫很久，但两府调离公文已到，这才把府印委托给平江府通判王矩之。此时督府派遣环卫官王邦杰支援常州府，正在平江府，文天祥因此责成王邦杰固守城池，他兼程驰援独松关。文天祥离开平江府后数日，王邦杰打开城门投降。南宋临安都城人大惊失色，都指责文天祥弃守平江府。文天祥出具两府公文，张贴在朝天门，大家才平息了议论。南宋朝廷进封文天祥为资政殿学士、浙西江东制置大使兼江西安抚大使，后任临安知府。
德祐二年（1276）春，正月里，元军主帅伯颜率军攻至高亭山。元朝要求与丞相会谈，陈宜中吓得当夜逃跑。正月十九，南宋谢道清太后任命文天祥为右丞相兼枢密使。正月二十，文天祥以资政殿学士身份，到元军中议和。元军主帅伯颜发怒，扣留使臣，不让文天祥回南宋。元将唆都（建康安抚使）问文天祥：“当初为什么离开平江府？”文天祥答：“诏书催令入京护卫。”再问他当时有兵力多少，回答说：“五万。”元将唆都感叹：“天意啊！假使文丞相在平江府，必定不肯投降。看相公的气概，如何肯降？但也拖累城内的百姓啊！”文天祥答曰：“果真对战，也未必能定输赢！”
常州忠义祠、碑刻
1276年，被俘后被押北上的文天祥，路经常州时写下了《常州》一诗：“山河千里在，烟火一家无。壮哉雎阳守，冤哉马邑屠。苍天如可问，赤子果何辜。唇齿提封旧，抚膺三叹吁。”痛惜常州人民的殊死抵抗和牺牲。明代，常州人为当年守城的忠烈之士建忠义祠，神位第一个便是文天祥。
文天祥在元军狱中自作的年谱，叙述自己在苏州的难忘岁月：“予领兵赴阙时，陈宜中归永嘉，留丞相梦炎当国。梦炎意不相乐，出予以制阃守平江。寻以独松事急，趣还宿卫。予行未几，姑苏陷。哀哉！”他一日不能忘苏州，而苏州之人心也始终不忘他。据《〔康熙〕苏州府志》卷三十记载：明代文森，成化二十三年进士，字宗严。御史、右佥都御史。刻廉修正，问学精诣，始建文山忠烈祠（今阊门桃花坞一带），祀宋丞相、信国公、前平江知府文天祥。历经明清两季不断重修，祭祀文天祥的忠烈祠搬迁到了乘鲤坊（今因果巷），其旧址改为文山寺，地名称为文丞相弄。明代著名学者文徵明所书的文天祥绝笔《正气歌》也被镌刻在长洲学宫的大堂墙壁上，生气尤凛然。
后注：
按照《〔洪武〕苏州府志》卷二十牧守题名记载，文天祥是南宋的最后一任平江府知府。但《〔康熙〕苏州府志》卷十六职官一记载，文天祥之后，德祐元年（1275）十月末，南宋朝廷曾以张世杰为保康军节度使知平江府。从时间线索分析，文天祥十二月二十二日离开平江后，不几日，平江府通判王矩之、都统制王邦杰就迎降于元军，张世杰恐怕只是在十月底接受了朝廷任命文书，又“寻召入卫”，而还未来得及到平江上任，南宋朝廷就把他召入京城（临安）拱卫。文天祥是事实上的南宋最后一任平江府知府。
资料：
1.《〔洪武〕苏州府志》（2022年6月）
2.《〔康熙〕苏州府志》（2024年6月）
3.《常州史话》（1984年1月）
文中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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