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基斯坦10天,我看到了“巴铁”的另一面

财富   2024-10-18 20:51   海南  
作者:秦昌盛
(北京外国语南亚研究硕士研究生)


2024年7月26日—2024年8月6日,我跟随清华大学李希光教授、巴基斯坦真纳大学(Quaid-i-Azam University)Ashraf Khan(阿什拉夫汗)等五位教授由红其拉甫陆路出境,在巴控克什米尔吉尔吉特-巴尔蒂斯坦地区旅行考察了10天。

以下是我对巴基斯坦社会文化的一些浅显的观察,以供读者诸君对我们的“巴铁”有进一步更深入的了解。

● 巴尔蒂斯坦地区村庄的远景图。图片来源:摄图网
穿越红其拉甫:国际大巴与中巴边境贸易


在前往巴基斯坦之前,我们先在中巴边境的塔什库尔干县停留了一天,然后乘坐两国之间的国际大巴进入巴基斯坦。

我们在塔县遇见了非常多巴基斯坦商人,他们会说简单的汉语,以此向过路的中国旅客出售来自巴基斯坦和阿富汗以及海湾国家的香烟、戒指、干果、宝石,还有克什米尔地区最为出名的羊毛制品;然后再从中国带回廉价的工业制成品贩卖回国,这些产品种类众多,包括服装、玩具、电子产品、汽车配件、手机、电脑配件、化妆品、装饰品等。


这些小商人们每次不会携带太多物品在两国之间往来,他们选择乘坐两国政府开通的国际大巴进行跨国贸易,并携带40公斤以下的商品往来与两国之间,以此来避免交付关税——不过这种降本手段似乎即将成为历史,巴基斯坦官方宣布未来商品过关都需要缴付关税,此举引发了当地商人的抗议和游行。

● 塔县夜市中的巴基斯坦商人

大规模的抗议和游行则致使红其拉甫关卡陷入瘫痪,也导致使我们考察团放弃从陆路回国的计划,被迫从伊斯兰堡乘飞机回国。

除了这种特殊情况以外,恶劣的高原环境也是阻碍这种边贸的重要原因。

每年冬季大雪封山,红其拉甫关口每年将会有两到四个月的封关时间,时不时洪水和山体滑坡也会影响正常的边境贸易。

在塔县的一名巴基斯坦商人告诉我,曾经有一次洪水冲垮了巴基斯坦一侧的道路,于是小木船替代了汽车,成为他们往来运输货物的主要方式。


虽然面临种种困难,两国政府依旧尽可能为这些商人们提供最大的便利,在国际大巴上坐我旁边的商人向我展示了他的护照。

● 国际大巴售票窗口

● 国际大巴外景

● 大巴内景,和国内寻常大巴没什么差别,充斥着熊孩子的哭闹声和男科妇科医院广告

这位做宝石生意的商人告诉我,这种特殊的巴基斯坦边境护照只能用于从红其拉甫进出中国:

“既不需要邀请信,也不需要繁琐的资格审查,更不需要签证,很方便,你们中国的签证最难拿到。不过这本护照也不如以前有用了,2020年前还能靠它去乌鲁木齐,现在只能到喀什。”

● 中巴边境护照


从塔县县城到巴基斯坦依旧有150公里之遥,国际大巴先在中国境内行驶了3个小时左右,过了红其拉甫,便是异国巴基斯坦,我们十日的旅程也就此开始。


● 红其拉甫口岸

诗歌与军营:用巴铁的语言和巴铁们聊天


乌尔都语是巴基斯坦的官方语言,同时也是我本科四年的专业。对于我来说,这趟去巴基斯坦意义非凡,毕竟学了乌尔都语四年没怎么去过巴基斯坦,多少是有点令人沮丧的。

从大巴上下来之后我遇见了一家即将去中国旅游的巴基斯坦人,当他们发现我会乌尔都语之后立刻高兴的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合影——这也给了我一点心理安慰,来之前许多人都和我说乌尔都语在巴基斯坦排不上用场,那里人人都会英语。


不过事实并非如此,这家人,以及大部分巴基斯坦平民,日常的交流依旧是乌尔都语。诚然,巴基斯坦民族和语言十分复杂,仅吉尔吉特-巴尔蒂斯坦地区,主要语言就有Shina、Balti、Burushaski、Khowar、Wakhi等多种语言。

● 红其拉甫口国门口的巴基斯坦人。图片来源:摄图网


不过在巴基斯坦政府的推动之下,乌尔都语已经成为当地人民言语能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不同民族的人民也可以使用这门语言在经济、文化、政治等各领域进行交流。

可以说,在吉尔吉特-巴尔蒂斯坦地区,乌尔都语已经成为了一种通用语,被当地人民广泛的使用着。


乌尔都语被广泛使用的一个案例,莫过于护送我们的军队。在前三天负责保卫我们的部队的最高长官的母语是普什图语,而他手下的其他官兵的母语也各有不同,从旁遮普语到俾路支语,这些大多出身贫寒的士兵们并没有机会熟练掌握英语,因此乌尔都语也是军队中最为通用的语言。


● 在我们第一段行程中负责护卫我们的长官,是个普什图人,非常喜欢用他带有浓重的普什图语口音的乌尔都语和我对话。
动荡不安的国内局势:罢市与游行


我们这趟十分幸运避开了各种各样的游行示威——虽然这些抗议活动始终伴随在我们身边。


在我们启程之始,我们原计划经过的开普尔-普什图省爆发了长达数日的抗议示威,这些示威既是反对如巴基斯坦塔利班等恐怖分子长久的在当地进行恐怖活动,残害当地百姓;同时又抗议巴基斯坦军队在镇压恐怖分子过程中对一些出格的举动。

● 开普省的游行示威。图片来源:黎明报


这场示威游行最终变成了暴力示威,巴基斯坦军队向示威游行开枪进一步导致了整个开普省陷入了紧张状态,恐怖分子与军队和政府的关系,军队和巴基斯坦人民之间的关系,一时之间都十分敏感。

● 巴基斯坦首都的抗议活动。图片来源:黎明报


再加上达苏事件依旧令人心有余悸,最终我们被巴基斯坦军队禁止进入开普省,这也让我们原本计划由开普省进入伊斯兰堡的计划彻底泡汤。


当然,除了红其拉甫和开普省,在我们的最后一站,巴基斯坦首都伊斯兰堡,依旧看到了游行的种种“遗迹”,各种各样的集装箱被摆放在道路之中,以及重要地标建筑前,用以分割和阻拦游行队伍。


● 我们下榻的酒店前的集装箱

总地来讲,巴基斯坦国内由于政局动荡、政府治理失败以及经济不稳,导致国内游行示威众多,而这些游行又会进一步影响当地人民的日常生活。

尤其是由于频繁的示威活动,交通堵塞、商业活动受限,以及公共服务中断已成为常态。


● 俾路支省的游行示威图片来源:黎明报


此外,游行中的暴力冲突时有发生,增加了社会的不安全感,令居民的生活更加艰难。

与此同时,政局的不稳定也使得国际投资者对该国的信心下降,进一步加剧了经济的困境,使得巴基斯坦陷入了恶性循环,而要想解决这一难题,则需要军队、政府、巴基斯坦人民和国际社会多方面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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