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新质生产力归入2024年度最热门的研究方向,应该没有多少人反对。截止当下,知网合计有22986篇新质生产力研究的文章。我们基于中国知网(CNKI)的文献统计结果,得到如下分布:
从已有研究看,有不少学者在马克思的生产力三要素( 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 对象) 基础上额外添加了诸多要素。这些额外的要素主要有两类: 一类是影响生产力的因素; 另一类是 生产力的( 潜在) 结果因素。前者包括新技术、大数据、研发投入等,后者包括生产组织变革、创新产出、 就业、收入分配等。针对这样一个扩大的生产力要素构成,量化新质生产力就是一个巨大挑战,已有文献的通常做法是通过降维把诸多生产力要素合成为一个统计指数,即新质生产力指数。这里的问题在于马克思本人是反对把生产力的影响因素和生产力本身混为一谈的,这也是马克思当年批判李斯特、西尼尔等庸俗经济学家的生产力理论及其生产劳动概念错误的一个关键点。不幸的是,今天的新质生产力理论研究有一种滑向马克思当年批判的那个方向的危险,即把生产力本身和生产力的( 直接和间接) 影响因素混为一谈。还有学者进一步把生产力的(潜在) 结果或产物与生产力本身和生产力的影响因素混在一起,就像一个“筐”,这个筐里装什么完全取决于作者的主观判断。
经验研究方面,基于拓展的生产力要素建构的新质生产力指数的最大问题是内生性,作为解释变量 X 的新质生产力指数包含了太多变量,有些变量本身与被解释变量 Y 密切相关,指标构建本身已经预设 X会导致Y。比如,如果新质生产力指数X包含了创新、就业等因素,新质生产力( X) 会促进经济增长( Y) 的结论就是一种理论预设 的结果,而且这里存在明显的反向因果关系,更具挑战性的是研究新质生产力( X) 的经济后果,几乎找不到理想的工具变量,而滞后项根本无法解决内生性问题。因此,今后研究新质生产力,一定要重视和加强基础理论研究,特别是要深刻理解马克思的生产力理论,以及马克思的生产力理论与其他流派的生产力理论的差异。否则,新质生产力的理论诠释和经验研究很容易偏离马克思主义的理论方向,而滑向非马克思主义的生产力理论。
在研究新质生产力的实现路径及其经济社会效应时,要首先明确新质生产力的概念和本质,然后才能探讨新质生产力的量化指标,最后才是经验研究。
界定新质生产力的概念必须以马克思的生产力理论为基准,不能随意拓展生产力的概念框架和要素构成。
正如马克思在分析资本主义制度中揭示的那样,尽管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其制度容纳的生产力空间内,可以释放出巨大的生产力潜能,但同时也带来了资本—劳动的巨大收入差距。这种性质的生产力进步对国家和工人有多大意义? 恩格斯揭示的第一次工业革命中出现的英国工人的实际工资停滞,即经济史中著名的“恩格斯停滞”,我们要引以为戒。因此,讨论生产力不能撇开生产关系,研究新质生产力同样不能撇开社会主义生产关系。作为社会主义国家,新质生产力是社会主义生产关系下的生产力,我们必须考虑新质生产力的后果。我们认为“生产率进步、利润率上升和实际工资增长的协同发生”是符合马克思“生产力—生产关系”原理的新质生产力形成标志。然而,我们要认识到这一目标实现的艰巨性。历史上,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只有在“黄金时代”(1950-1973年) 趋近生产率进步、利润率上升和实际工资增长的协同演进,而后再无出现。
如果不能同时实现“生产率进步、利润率上升和实际工资增长的协同发生”,我们真的有底气说这是新质生产力?投资不足,就业不足,工资不足及其引致的消费不足,我们能说这是新质生产力?
要过年了,多想想当下吧!既要埋头发文,更要见众生疾苦。这么多新质生产力研究,可有真药方?
问:2025年,新质生产力研究还会是热门研究吗?
AI:很有可能。
参考资料:
(1)中国知网文献库;
(2)孟捷.战后黄金年代的终结和1973—1975年结构性危机的根源——对西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各种解释的比较研究[J].世界经济文汇,2019,(05):1-26.
(3)朱宝清,高岭.新质生产力的思想史探源[J].当代经济研究,2024,(07):16-31.
编辑:飞不动的球球
审核:鸡蛋碰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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