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谦谦分子合伙人 赵大玮
公平人寿保险公司（The Equitable Life Assurance Society，以下简称“公平人寿”）成立于1762年，成立之初以经营类似信托契约( via a deed trust) 为主，同时公平人寿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相互保险公司。
在欧洲与美国的人寿保险发展历史中，信托业务与保险业务在初期是如影随形的。在19世纪初，美国的人寿保险发展惨淡，信托却非常好，尤其1840年以前。当时包括宾夕法尼亚在内的4家人寿公司都可以同时经营信托，信托业务是保险业务规模的百倍。为自己的生命投保在当时被认为是不道德的。但是在我国的人寿保险发展过程中，信托与保险的发展并没有交集，不可忽视的是两者的结合可以为客户提供更多的服务场景，这也是目前保险金信托业务的机遇所在。
相互保险公司(mutual insurer），实际是投保人基于相互保障的原则设立并共同拥有，为投保人自己经营保险业务的法人组织。其经营目的是为各保单持有人提供低成本的保险产品，而不是追逐利润。1900年至1936年，美国至少有15家股份制的人寿保险公司转变为互助公司，其中包括当时3家最大的保险公司：大都会、美国公平人寿和保德信。推动这一转型的导火索是以纽约州阿姆斯特朗委员会为首的一系列媒体的调查报告与政府的调查活动，他们揭露了人寿保险业长期存在欺诈性的交易手段和管理层肆无忌惮的自我交易行为，号召所有的股份制保险公司都采用互助的所有制形式。经历了一个世纪的辉煌，在20世纪末，相互保险公司逐渐式微。20世纪90年代后期以来，国际上出现了非相互化浪潮，许多大型相互保险公司转制为股份制的保险公司，如法国安盛、美国大都会等。有很多因素共同促成了这一转型，如在全球化竞争环境下保险公司的规模化经营对资本市场的需求、新技术的出现、消费者需求的改变、合并热、企业经营行为模式的转变，对管理层的激励等。
一、公平人寿的诞生
公平人寿的诞生本身就颇具传奇色彩。而且，公平人寿开了人寿保险历史的众多先河，比如：公平人寿是首次运用生命表技术并采用长期均衡保险费方式计算保费的人寿保险公司，使人寿保险建立在科学基础上。
1756年，46岁的英国数学家詹姆斯·道森被协和保险社以年龄偏大为由拒绝入社，这件事成为寿险发展中的转折点。这位数学家察觉到这个年轻行业有一定的狭隘性：只为那些年轻力壮的中上层人士提供服务。道森认为有必要赋予寿险业一种更为科学的形式。他设计了一种建立在保费因投保人年龄和预期寿命而异的收费方法，首度提出应按投保人的年龄和保额收取保费的“均衡保险费”理论，并将哈雷生命表改进为人寿保险公司公平收费的依据。这种方法遭到了当时两家特许保险公司的抗议，道森本人也在被拒保后的次年去世。
但是，道森的伙伴莫尔斯在1762年采纳了他的意见，建立了伦敦公平保险社1——世界上第一家相互人寿保险公司。它改革了不合理的保费收取制度，首次运用生命表技术，并采用长期均衡保险费方式计算保费，这家相互制保险机构运用死亡率的科学知识来计算人寿保险费，第一张保费表建立在对死亡率大量调查的基础之上，并首次使用了精算师（Actuary）的概念，至此，公平人寿将道森计算保费的理论与具体方法运用于展业过程中。
公平人寿出现了世界上第一位精算师威廉·摩根（1750—1833），从此寿险开始具有科学基础。1774年，学医出身的威廉·摩根进入英国公平人寿保险公司做学徒精算，一年后被正式任命为精算师，成为世界第一位精算师。自此，英国保险与年金界从事此类工作的专业人员有了对职业身份的认同，才将保险的经营理念由原先类似于赌博的短期投机生意，转变为关注经营稳定性和创造长期持续利润。这也被认为是近代人寿保险开始的标志——公平人寿堪称现代人寿保险的鼻祖，他们以会员形式发展业务，不用代理，高层的心态就像银行家一样，认为只要公司设立了营业处，有需要的客户自己会上门，没必要采用激进的销售方式，他们认为，采用口碑推荐、传单、广告来说明保险的意义就会吸引业务过来，这样成本低，给客户的回馈就高。在当时，这种经营理念影响了很多公司。
值得一提的是，1776年，公平人寿在成立15周年进行决算时，发现实际的保险责任准备金比将来所要支付的保险金多出许多，于是决定将已收保费的10%作为红利返还给保单持有人，这是可追溯到的最早的保单分红。
然而，就是这家开启了近代寿险业科学发展的标志性公司，后来却沦为寿险公司破产2的典型案例。要分析背后的原因，就不得不提到相互保险公司的特点。
相互保险公司具有诸多优点，但是也有明显的缺点，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增加资本有困难。相互保险公司成员缴纳的保费既具有保险费的性质，又具有资本的性质。因此，相互保险公司增加资本的过程实际上与其产业发展过程是合二为一的，只有保险公司增加新成员，或是老成员缴纳保险费，相互保险公司的资本才能增加。与之相对应的股份有限公司可以向股东和社会公众募集资本，增资的困难大大减少。相互保险公司的缺点增加了公司资产经营的难度，一旦资金周转出现问题，即使远未达到资不抵债的程度，也可能破产。而股份有限公司则可以通过增资等手段来提升偿付能力。这就为公平人寿后续一系列事件的产生埋下了众多伏笔。
二、公平人寿的腾飞与隐患
1957年，公平人寿对其在1913年推出的养老金业务进行创新，首次推出了灵活的个人退休年金业务——额外自主缴费型养老金计划，体现了其对现代保险精算技术的灵活应用，这使公平人寿成为市场上个人养老金业务的领导者，同时也成为业界费用率最低的公司之一，费用率仅为4.2%3。1999年末，公平人寿的资产总额超过330亿英镑，全年新保单保费收入为35亿英镑，在英国寿险业排名第四位。
公平人寿在1960—1988年销售了约10万份平均预定利率为7%、最高预定利率达到11%的含有保证年金转换权的高预定利率分红养老金保单。含有保证年金转换权的高预定利率分红养老金保单规定：保单持有人有权在到达退休年龄后，按照签发保单时确定的年金费率购买年金，即保证年金选择权；其他的选择权包括从公平人寿或其他市场上的保险公司购买一个以市场利率为基准的年金。市场年金利率会随着市场利率和死亡率变化而变化，所以此类保单在市场利率持续走低时显得很有价值。
保单持有人在退休的时候有一个选择的机会：
（a）使用保证年金利率（GAR）4计算从公平人寿得到的年金给付；
（b）在退休的时候使用保单基金从公平人寿或者其他公司购买一个以市场年金利率为基础的年金。
该设计在多年内都没有出现问题。市场年金利率通常高于保证年金转换利率，所以保单持有人会选择（b）选项，即两个选择中收益较大的一个。然而当利率下调时，保单持有人当然期望所有的基金都按保证年金利率发放。事后分析，至少五方面的原因一步步将公平人寿推向了破产边缘，而这也恰恰是为当下我国寿险业敲响了警钟。
（一）准备金计提
公平人寿没有对选择权提取相应的准备金，后来虽然提取了，但不充足。由此可见，公司的指定精算师并未发挥其应有的风险管理作用，导致公平人寿对保证年金选择权的风险认识很不充分。为了保持竞争力，公平人寿执行的政策是发放所有的收益，并持续声明高红利，只保留了少量的准备金。
（二）过高的客户预期
过高的分红水平和不恰当的保单计划书，使保单持有人产生了过高的预期。同时，保险计划书中没有任何关于保单价值会根据客户是否使用保证年金选择权而不同的提示。
（三）利率市场环境的变化
20世纪90年代后期英国基础利率不断下降，从20世纪90年代高达15%到21世纪初的接近5%，甚至在2010年后，就几乎进入零利率时代。英国1990—2010年基础利率走势如图1所示。实际上，任何国家的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必然都会面临利率波动，甚至进入利率下行通道，因为市场红利周期是不太可能永久持续的。
（四）股市投资的变化
1960年至2000年，英国股市经历了从缓慢增长到剧烈波动的周期。20世纪80年代英国股市逐渐复苏，在20世纪90年代的科技股推动下达到了阶段高点，虽然趋势整体上涨，但中间经历了几次重要的市场波动，对投资机构提出了不小的挑战。而公平人寿在2000年前所拥有的股票投资占总投资的比例超过50%。
（五）相互制的公司基因
公平人寿的性质是相互保险公司，在业务上有着比股份制公司更冲动的做大规模的动力与诱惑。这一方面在前文已有阐述，在此不再赘述。
以上这五点原因，至少前四点给我国人身险业现阶段的可持续性健康发展带来了不少启发。
三、公平人寿的利差损应对
正是一系列市场环境的变化，给公平人寿带来巨大的经营风险。1993年，公平人寿的董事会尝试通过重新建立盈余分配方式的办法解决GAR问题。
简单来说，公平人寿采用了差别期末红利政策，减少了支付给执行了GAR的保单持有人的期末红利，使得GAR保单持有人与非GAR保单持有人所获得的收益持平。考虑到公司章程中的自主权，董事会相信他们有权采取这样的措施。在这项政策影响下，保单持有人有两个选择：
（a）基于(现在)市场年金利率的年金给付：市场年金利率比GAR低。如果选择该选项，公平人寿将承诺发放该保单持有人有权获得的所有期末红利，而年金给付将基于较低的市场年金利率。
（b）基于GAR的年金给付：如果保单持有人选择GAR，最终的红利将会减少（但不少于零），使得这样的年金给付总体上不高于(a)中基于市场年金利率计算的年金给付。那就是说，保单持有人可能不会完全得到他应得的期末红利。
许多GAR保单持有人对于区别期末红利政策很不满意，他们认为对于期末红利的调整违背了之前的承诺，公平人寿必须向所有的保单持有人支付相同的期末红利，因为他们觉得依据保证利率获得更高的收益是“合理的预期”。
区别期末红利政策在1998年后期成为不断增长的投诉对象和媒体关注的焦点。这些投诉一开始是由个人投资监管局来处理。在2000年7月20日，上议院作出判决，议员们一致同意支持投保人，并认为公平人寿公司之前的行为明显违反合同规定。
四、由此引发的彭罗斯报告(The Penrose report)
2000年，这家英国最古老的相互人寿保险公司，陷入了严重的财务危机。由于其在向保单持有人承诺高额红利时，未能为这些承诺积累足够的资金，之后法院要求公司履行这些承诺，导致其财务状况恶化，并迫使其关闭新业务。为了调查公平人寿危机的原因以及监管系统中可能存在的缺陷，英国政府在2001年委托进行了一项独立调查。该调查由苏格兰法官罗伯特·彭罗斯领导，因此得名“彭罗斯报告”6。
彭罗斯报告深入研究了导致公平人寿崩溃的原因，包括管理层的决策失误、不充分的风险管理以及监管机构的失职。报告发现，公平人寿的管理层在很长时间内未能对其财务状况作出适当评估，而监管机构未能及时采取有效行动，防止问题的进一步恶化。报告的发布引发了广泛的讨论和批评，许多人认为监管系统需要全面改革。最终政府采取了一些措施，以提高保险和金融行业的透明度和问责制。
由英国财政部(HM Treasury)在2001年8月发起的彭罗斯报告开篇的一段话如下：
“The Society was under-funded to the extent of 4.5 billion in the summer of 2001.”(Penrose Report, Chapter 19. parag 82)“Principally, the Society was author of its own misfortunes. Regulatory system failures were secondary factors. ”He also accused the former Equitable management team of “dubious” practices and nurturing aculture of manipulation and concealment.”
“2001年夏天，公平人寿的资金缺口高达45亿英镑。”（彭罗斯报告，第19章，第82段）“基本上，公平人寿是自身不幸的始作俑者。监管体系的失败是次要因素。”报告还指责前公平人寿管理团队“行为可疑”，并“助长了操纵和隐瞒的文化”。
随着彭罗斯报告的公开，英国政府启动了另两个针对相互人寿公司治理和精算职业的审查，分别由Paul Myners 和Derek Morris牵头。Paul Myners主导了针对相互人寿公司治理的审查。他尽可能地向各方咨询，将这个领域其他相互保险公司的现有经验考虑进去，以此来提出他的结论和建议。Morris负责检查精算职业自我监管的现有框架是否能够充分保护公众的利益。
公平人寿的结局，如前文所述，由于未能出售公司部分业务来弥补巨大的资金缺口，于2000年底停止销售新保单。
2001年3月，新的董事会成立，公平人寿继续作为一家独立的公司运作。英国 FSA 也对公平人寿前首席执行官兼指定精算师作出了处罚。公平人寿新的董事会开始向法院申请起诉公司的 15位前董事和前审计事务所安永会计师事务所7。
公平人寿的投资由苏格兰银行集团HBOS旗下的投资公司Insight Investment 接手管理，大幅削减了其资金投资普通股的比例以避免遭受动荡和低迷的资本市场产生的不利影响8。
2001年2月，苏格兰银行集团同意收购公平人寿的非分红保险业务，公平人寿分红基金成为一只封闭的基金，公司只接受老保单续期保费，并负责分红基金的管理和运作。2001年7月，递延养老金领取者被告知他们的储蓄减少了16%；2002年11月，养老金领取者被告知“像您这样的分红年金目前偏离了约30%的水平”。5万名年金领取者的收入减少了20%。
2003年的年度报告显示，公平人寿的偿付能力在2003年底是可以充足地满足最低偿付能力的额度要求，监管净资产实际为8.46亿英镑，而法定最低要求为6.23亿英镑。
2007年2月，公平人寿完成向加拿大人寿转移46亿英镑年金，并于11月将所有18亿英镑的利润年金保单转让给Prudential（保诚），98%的成员在会议上投票接受了这笔交易。
2008年11月，公平人寿宣布将暂停出售该协会，董事会将审查其现有业务的安排。截至2008年12月，公平人寿总资产为87.54亿英镑，约为2000年价值的25%。
2010年，保守党—自由民主党联合政府成立后的女王演讲中宣布了《公平人寿（支付）法案》，该法案旨在为近100万投保人（英国范围内）获得赔偿。2010年7月，财政部部长马克·霍班（Mark Hoban）宣布，从2011年中开始向150万储户提供补偿。2010年10月20日，英国财政大臣在其支出审查声明中宣布，一揽子补偿方案将约为15亿英镑。但截至2012年3月，付款仅为预期的1/3，因为很多投保人由于各种原因，包括死亡，错过了补偿信息。
2018年6月，公平人寿宣布，Life Company Consolidation Group（现为Utmost Life and Pensions）已同意以18亿英镑收购该公司，大部分保单将转让给Utmost的Reliance Life子公司并转换为单位挂钩。出售的部分收益将以增加保单红利的形式返还给剩余的40万名保单持有人，出售已于2019年底完成9。
五、公平人寿危机带来的启示
公平人寿虽然已经成为历史，但是它的贡献不可磨灭，一是它的诞生，推动了全球人寿保险业的发展；二是它的破产，也给各国人寿保险业的经营敲响了警钟。
以史为鉴，我国保险业至少可以从公司经营、行业监管、精算专业三个领域，汲取公平人寿破产的教训。而事实上，国家金融监督管理总局成立以来已经采取了“报行合一”、严控定价利率、推进使用新生命表等措施，开始帮助行业做好风险的提前管理工作。
（一）对寿险公司的启示
1.避免因争夺市场份额而采取激进的举措
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一些寿险公司为了争夺市场份额，可能会采取激进的策略，比如提供高分红或低准备金。这种做法可能短期内吸引客户，但长期来看却可能导致公司财务健康的隐患。寿险公司应保持稳健的经营策略，确保在吸引客户的同时，维护公司的可持续发展。通过建立合理的产品定价和分红机制，可以在竞争中获得优势且不牺牲公司稳健性。
2.充分认识风险
寿险公司必须充分意识到各类风险的存在，包括利率风险、投资风险和长寿风险等。在当前我国利率持续下行的大环境下，这些风险尤为突出。
对于有着完整的，甚至经历了数个经济周期，有丰富经验的保险市场而言，任何市场波动都是正常的，因此保险市场在经营策略上形成了稳健的一套做法，尤其是欧美日保险市场分别经历过保险公司的破产潮，而对于尚年轻的我国保险业，却还是处于懵懂未知的时期。
历史数据显示，公平人寿所经历的挑战与目前我国保险行业面临的形势具有相似性：近10年来，我国的基准利率一路下行，导致保险公司在投资回报率上承受压力，过去数年，保险业的投资收益走势一路下滑，甚至出现了较大的账面投资损失。近几年我们的利率走势（见图2），以及股市的表现，也不由得引人深思。
此外，自1980年我国保险业复业以来，股市的走势和波动也并不乐观。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保险法》及有关规定，保险公司投资资产划分为流动性资产、固定收益类资产、权益类资产、不动产类资产和其他金融资产等五大类资产，寿险公司需要加强风险管理，灵活调整投资策略，以应对不确定的市场环境。
3.条款的清晰明确
在销售环节，确保保险条款的清晰明确至关重要。寿险公司必须向投保人详细解释保单的条款、条件和合理的预期收益，帮助他们全面理解所购买的保险产品，尤其诸如分红险等产品，不管是香港保险，还是内地保险，保单的利益演示都应该给予客户充分的告知。透明的信息传递不仅能增强客户的信任感，还能有效降低未来的纠纷和投诉。通过提供易于理解的产品说明书和销售培训，销售人员可以更好地向客户传达产品的价值和风险，确保客户作出明智的选择。
但是，我们给予客户的提示也难说充分，客户也很难说真的完全理解了各种条款。比如香港的分红险，为客户演示的是较高的预期分红险利益，很容易让消费者忽略了前些年的现金价值往往基于预定利率不到1%的极低的保证，要知道，分红是不确定的，即使有过去的分红实现率历史数据，但分红险的分红有比较复杂的规则，甚至对于同一个分红险产品的客户的分红率，都是有可能不完全一样，更不要说日益猖獗的无证展业的地下保单了，这种地下保单本着赚一把就走的心态，在若干年后分红险的利率兑现之时，如果客户发现与当初的演示、自身的预期有较大差异，将是对保险行业的又一次声誉上的冲击。
4.对保险公司的经营管理层的责任感
虽然监管机构对保险公司的约束和监管力度在加大，但这也导致了一个现象：保险业链条上的各个环节都存在，对最终结果却缺乏明确的责任担当。寿险公司的经营管理层应明确各自的责任，并建立问责机制，确保每个环节的人员都对结果负责。强化内部管理和激励机制，鼓励员工关注长期价值和客户体验，能够更好地实现公司目标和提升整体经营效率。
（二）对监管机构的启示
1.指定精算师制度的完善
为确保精算师在保险公司的独立性和专业性，监管机构应完善指定精算师的制度，避免出现精算师与公司高层（如首席执行官）之间的利益冲突。例如，在公平人寿事件中，精算师与首席执行官同属一人，导致监管职能无法有效发挥。因此，监管机构应制定明确的规定，确保精算师在执行职责时具有独立性和客观性，从而更好地维护行业的诚信和消费者的利益。
2.对违规指定精算师的处罚
在公平人寿事件爆发之前，英国精算师协会对违规行为的处罚力度不足，导致行业内存在不规范的行为。彭罗斯报告后，FSA（英国金融服务管理局）获得了更强的处罚权力，这一变革凸显了对违规指定精算师行为严格监管的重要性。监管机构应加强对精算师任命过程的审查和违规行为的处罚，确保精算师的资格和专业水平，从而提高行业的整体标准和透明度。
3.监管制度和监管手段要与时俱进
当时英国的监管体系涉及9个不同部门，导致高成本、低效率和多重争议等问题出现。彭罗斯报告后，FSA统一监管的措施显著提高了监管效率。监管机构应不断评估现有的监管框架，适时调整和优化监管手段，以适应快速变化的市场环境和技术进步。通过采用先进的技术手段和数据分析工具，监管机构能够更有效地监控行业动态，及时识别潜在风险。
4.静态的法定偿付能力监管方式暴露出很多问题
传统的法定偿付能力监管方法往往是静态的，未能充分考虑市场变化和公司的实际运营情况，导致许多问题的出现。监管机构应注重动态监测，关注实际偿付能力指标，建立灵活的监管体系。通过定期评估保险公司的财务状况和风险状况，确保其在不同市场环境下的持续偿付能力，从而增强整个行业的稳定性和抗风险能力。
（三）对精算行业的启示
1.学习新兴市场经验
积极借鉴新兴市场在金融创新方面的成功案例与实践经验。在探索新的保险产品和服务时，不仅要追求创新，还必须遵循谨慎原则。这意味着在推出新产品时，要全面评估其风险和收益，确保其能够在不确定的市场环境中稳健运营。通过与新兴市场的专业人士交流，了解他们在产品开发、市场推广和客户服务中的有效策略，可以为行业的发展提供宝贵的参考。
2.对金融风险保持警惕
在当前我国利率和投资环境不断变化的背景下，精算师需要对金融风险保持高度警惕。尤其是在利率下降和投资收益不确定的情况下，精算师应加强对资产负债管理的研究，分析不同投资策略的风险和潜在回报，确保保险公司能够在不同市场环境中保持财务稳定。此外，及时跟踪经济形势变化，调整风险管理策略也是必不可少的。
3.精算师应通过持续教育活动和职业发展计划提升自己
为了应对不断变化的市场需求和技术进步，精算师必须重视自身的职业发展。通过参与持续教育活动，如专业培训、学术研讨会和行业会议，精算师可以不断更新自己的知识体系，掌握最新的行业动态和技术工具。此外，制订个性化的职业发展计划，可以帮助精算师明确职业目标，提升其在职场中的竞争力和专业能力。
4.支持同业互查，提高工作质量
在精算行业中，促进同业之间的互查与合作，能够有效提高工作质量和标准。通过建立跨公司、跨机构的协作机制，精算师可以相互学习、分享经验，发现自身工作中的不足，从而提升整体服务水平。定期进行同行评审和经验分享，不仅有助于推动行业的良性发展，还有助于增强整个精算行业的信誉和公信力。
1.该公司初期名为The Equitable Assurance on lives and Survivorships，1893年，才改为现在的名称——The Equitable Life Assurance Society，中文翻译为公平人寿保险公司。
2.准确地说，公平人寿没有正式宣布破产，但由于财务危机，它在2000年停止了新业务，只接受老保单续期保费，并负责分红基金的管理和运作。并且其管理模式也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促使英国监管机构对保险公司监管制度进行了反思和改革。
3.相比之下，2012年我国保险公司的费用率统计年报数据同时显示，中国人寿、中国平安、中国太保、新华保险四险企2012年的保险业务收入分别为3227.42亿元、2339.4亿元、1632.28亿元、977.19亿元，《证券日报》照此计算的上述四险企的“业务及管理费占保险业务收入之比”分别为7.45%、7.57%、13.58%和10.11%。
4.Guaranteed Annuity Rate，简称GAR，即保证年金利率，是指在购买年金产品时，保险公司向投保人承诺的一种固定或浮动的利率水平，用于计算年金产品的未来收益。这种利率通常与保险合同的条款和条件紧密相关，旨在确保投保人在退休或达到合同约定的领取年金年龄时，能够获得稳定且可预测的收益。
5.数据来自英格兰银行的官方银行利率。
6.报告公开下载网址：https://assets.publishing.service.gov.uk/media/5a7c1ca2e5274a1f5cc75dc2/0290.pdf。
7.2002年4月15日， 公平人寿公司宣布起诉安永会计师事务所，索赔金额高达26亿英镑。因为在1993—2000年，公司董事会通过了差别终了红利方案并被上议院判决此方案违法。在1997—1999年，公司的法定账户是不足的，因为它不包括数额相当巨大的与保证年金有关的准备金，因此安永会计师事务所作为独立审计机构是失职的，没有如实报告准备金的不充足性，由此给公司带来了巨大损失。不管诉讼结果如何，对于公平人寿的客户而言，可以说是经历了长达数十年的噩梦。
8.2003年，公平人寿保险资金的投资比例为:固定收益证券和债券占82%，不动产占8%，现金占6%，普通股占4%。
9.公平人寿公司网址为http://www.equitable.co.uk/，现在这个网址会自动转向一家名为Utmost Life and Pensions公司的官网www.utmost.co.uk，在其官网是这样介绍的：2020年1月1日，我们迎来了公平人寿保单持有人。我们在艾尔斯伯里的团队将继续提供您习惯的服务，我们期待着照顾您的储蓄并帮助您实现财务目标。除了爱尔兰保单和德国保单外，Equitable的所有保单都在那一天转移到了Utes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