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俊为|吴小如先生的正派

文摘   2024-08-23 12:37   上海  



昨天早晨,在朋友圈刷到《试图阻止钱理群当博导的人是谁?》,此文有一定的误导性,有媒体友人因此顺口就评论道:“吴小如的另一面。”我在下面回复:“应该是钱理群的另一面。吴先生好批评这一面是一贯如此。”

吴先生人称“学术警察”,写文章指谬属于正常作业,比较好笑的是日常生活都如此。我写“吴小老”被批固然广为人知,更好笑的一次,我在《绝版赏析·跋》中写过:他来上视录像,中午请他到旁边青海路的虹桥人家便饭。这家店附庸风雅,玻璃隔断上印了些唐诗宋词。店小二把我们引到一处“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就座,吴先生坚决要换座位,并且要我把店长找来,问他:“你知道灯火阑珊是什么意思吗?灯火阑珊,就是快灭了,那不等于说你这店快完了”……

吴先生好批评别人,他自己固然也不是完人。坊间有一种风气,一旦批评者被发现自己也有错误缺点,对手与吃瓜的就欢腾起来,好像人只有先把自己修炼成圣人、完人才有权利批评一样;又好似找到了提问题人的错误,自己的错误会消失一样。

另外,批评的正确与否,与双方的学问大小、成就高低也没有必然关系。更不能因为吴先生的成就地位不如钱理群,就认为是羡慕嫉妒恨、是“阻止”等等。现在的风气很习惯用这些超出学术、艺术之外的话术来干扰正常的批评。这就是为什么,全国成立了那么多“文艺评论家协会”,批评依然缺席,专业刊物整本整本都是捧场文章的重要原因。至于像《中国音乐》这样的学刊,发表了满篇错误的论文,还能拒绝刊登批评文章,更是丢失了学术刊物最基本的规范准则。

与批评本身比较相关的倒是批评者自己对待批评的态度。人非圣贤,难免要犯错。吴先生好批评他人的错误,他自己作文著述也难免犯错。他一生看戏、爱戏、论戏,恰恰在自己最热衷的学问上犯过很低级的错误。张伟品兄当时年少气盛,也在《文汇读书周报》(我应该没记错)上撰文批评。这对吴先生来说应该是比较丢面子的事,但是,对待正确的批评,闻过则喜谈不上,吴先生的表现起码有一个学者应有的正派:一不文过饰非,二不迁怒作者、媒体。2001年以后,我们做《绝版赏析》,伟品兄与吴先生经常见面。初见时,两人有片刻尴尬,很快就过去了。吴先生住上海那年,有一次要回去给我们找点唱片资料,我俩陪他坐火车。吴先生年迈,伟品兄是胖子,他俩睡下铺,我睡上铺。半夜我在他们的聊天声中睡去,清晨五六点又在他们的聊天声中醒来……吴先生并没有因为一次批评而心存芥蒂。
中:吴小如,后排左起:蒋锡武、柴俊为、张伟品
(只有这一张合影,扮相实在对不住大家!)
昨天下午,该号的《陆灏 | 吴小如先生的一封信》再度刷屏,因为公号没有设置为“原创”,无法在这里转载,大家可以点击链接阅读。从两篇文章透露的信息来看,钱理群先生对待批评,起码是对待这一次批评,有失学者风范。当然,我也注意到了,评论中有人指出钱先生的《书信集》能把表达自己当时真实心情的信件收进去,比某些改之又改的“书信集”真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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