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仆诉冤地下，现形追仇白昼
文摘
2024-11-13 00:02
贵州
苏州吴门有个号一庵的顾上舍，是银台韦家的长公，他在家里行事谨慎，但在管理财务上却很琐碎。他家有一个能干的奴仆，侵吞了他很多财产，顾一庵非常愤怒，多次用刑拷打这个奴隶，想要追回财产。奴仆在拷打中死去，临死前说出了怨恨的话。当时，顾一庵有一个和奴仆关系密切的门客，经常在梦中向他诉说：“我多次在阴间告主人的状，但都没有得到公正的裁决，这一定是因为主人的福分太重，我现在只能放弃了。”这样沉寂了几年，有一天，这个门客在吴城走路时，忽然遇到了那个奴仆，知道他已经死了，就吃惊地问：“你从哪里来？”奴仆拍手笑着说：“我连续几年在阴间告状，阴间的官员非常生气，认为奴告主人是大逆不道，因此我曾被狠狠地鞭打。最近，我遇到了某坊的土地神，我漫不经心地告诉了他，他为我代为申诉，已经得到了批准。想不到啊想不到，我的事终于得到申诉，顾一庵的好日子到头了！”门客感到惊恐，回去寻找那个坊，发现那里原来有座土地庙，但是已经不存在了。原来顾一庵想要扩建为别业，已经拆除一个多月。门客心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土地神生气顾一庵拆他的庙，所以帮奴仆报仇。可他又看到顾一庵正当壮年，身体健壮，遂不以为然。可是过了没几天，顾一庵突然生病，很快就去世了。原来是土地神挟私报复，利用奴隶来发泄怒气。这是十年前的事。还有青浦县有个姓杨的家族，是官宦之家，有个仆人叫杨慈，他的妻子是上海人，年轻时颇有姿色。但她被海盗掠走，海盗头目宠爱她。后来海盗和官军交战失败，处境窘迫，海盗头目对她说：“我早晚要死，不忍心让你被俘虏。”给了她很多金银财宝，放她回家。杨慈重获女人，因此变得非常富有，用丰厚的财物赎身离开，并且花钱在京城买了个官职。他的儿子名叫杨异志，想要和士族结亲，以摆脱奴隶的身份。杨氏家族中有个无赖，愿意做媒，于是杨慈的儿子娶了杨族中的一个女子为妻。然而，杨氏家族的人不断向他家索要财物，时间长了，杨慈的儿子无法忍受，开始拒绝，因此惹怒了杨家族的人，他们把事情告到了官府，杨慈父子被收监在狱。有一个不成器的秀才戴无咎，诱骗杨慈一家说：“只有我能帮你在官场上解决问题，如果你愿意出一千两黄金，就可以免于死刑。”杨慈欣然同意，给了他钱。可是戴无咎藏起了金子自用，欺骗他们说：“我已经为你打点好了，你很快就能出狱了。”不久，上级官员到来，对这件事非常愤怒，杨慈和他的儿子都死在了杖下。戴无咎后来游历金陵，突然看到杨慈在大街上向他作揖，戴无咎吓得逃跑回家，可是杨慈也跟到了他的家，紧追不舍。戴无咎和他的母亲相继病死。这是三年内发生的事。这两个奴隶都有大罪，死得不冤，但顾一庵因为毁坏神祠而招致灾祸，戴无咎因为携带大量金钱而受到报应，这些都是他们自找的。吴门顾上舍号一庵者，银台韦所长公也，居家循谨，但治生颇琐细，有干奴侵匿其赀甚夥，顾恚甚，屡刑索之，不胜拷掠而毙，濒死出怨言。时，顾有一门客与之昵，每梦寐中诉之，云：“我屡控之冥府，不得直，此必主人福重，今且休矣。”寂然者数年，其人一日步吴城，睥睨之间，忽遇此仆，骇曰： “汝从何来？”则拊掌喜曰：“连年投牒，冥府大嗔，谓以奴告主，大逆不道，笞责良苦。近日，遇某坊土地神谩以告之，渠为我代申，已得请矣。”此客惊悸，归寻某坊，则此地故有社公庙，顾君欲拓为别业，已撤废月馀矣。此客心知所谓，见顾方盛年丰硕，不以为然。居数日陡病，遂不起。盖社会公挟私仇，借仆以泄怒也。此十年前事。又青浦县杨扇，有杨氏，宦族也，仆名杨慈，其妻上海人，少年颇有色。为海寇所掠，其酋嬖之。后与官军战败，窘甚，则谓之曰：“吾旦夕死，不忍令汝俘执。”厚与金宝，纵之归。慈遂巨富，以厚糈馈主赎身去，且入赀为京职。其子名异志，遂思结姻士族，以卸奴名。杨宗有无赖者，与为媒，遂娶杨宗一女为妇。然而杨氏诸人，横索不休，久而不能堪，稍稍拒之，因怒而闻之官，有一不材痒士戴无咎者，诱之曰：“惟某达官能得之于当道，肯挥千金，可脱死也。” 慈欣然畀之，戴匿其金，绐曰：“已为若道地，旦夕出囹圄也。”未几台使至，痛恨其事，父子惧殒杖下。戴后游金陵，则慈于通衢中相揖，戴骇而逃归，慈亦至家，相随不舍。戴与母相继病死。此则三年内事也。此两奴俱有大罪，死亦非枉，但顾以毁神祠召殃，戴以携多金受报，亦皆自取。－－出《万历野获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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