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观察报 宋笛摄
哈泽梅尔研发中心，属于全球第四大矿业公司福德士河Fortescue。
2023年，当时这块场地上几乎空无一物。后来400名工程师进驻这里，将其改造成一个巨大的“实验车库”，用以测试氢燃料利勃海尔矿卡原型车“欧罗巴号”以及电力制动的火车机车。
现在，仓库里堆放着来自中国生产的动力电池以及来自美国卡车企业的零部件。
所有这些投入都是为了福德士河的脱碳计划：至2030年，实现在澳大利亚铁矿石陆地运营范围1、2真正的零排放。
福德士河计划至2030年，在脱碳方面投入62亿美元。2024年财年，福德士河在脱碳方面的资本开支为2.24亿美元。
2025年脱碳计划的资本开支将达到7亿美元至9亿美元。
在这场矿山脱碳“绿色豪赌”中，中国企业扮演着关键角色。
一方面为了实现“绿色铁素”计划，推动供应链脱碳，福德士河正在寻求与宝武集团等中国钢铁企业的深入合作；另一方面中国风光电设备和潜在的氢产能，正在成为福德士河的脱碳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为了寻找更具性价比的绿色能源解决方案，福德士河高管的身影开始频繁出现于中国大型能源企业、能源创业公司和地方政府。
圣诞溪矿区位于西澳大利亚省皮尔巴拉地区。
赤红色、广袤的土地提醒着到访者，这里是全球最重要的铁矿石产地。
福德士河在皮尔巴拉地区拥有三个大型铁矿石矿山，支撑了福德士河每年超过1.9亿吨的铁矿石产量。
在经历爆破、装卸、破碎、筛分、水洗后，赤铁矿由铁路运输至港口，再装船发往全球各个目的地，这个过程的每个环节都需要消耗大量能源，由此带来了碳排放问题。
2024财年，福德士河范围1和2的排放量为272万吨二氧化碳当量。在范围1排放中，50%的碳排放来自包括矿用重卡和挖掘机等在内的大型装运设备、20%来自固定柴油发电机、13%来自大型矿砂船、10%来自铁路运营。
为了维持这些大型设备的运转，每年福德士河要消耗10亿升柴油。因此，要在2030年实现范围1、2的脱碳，最关键是利用绿色能源代替每年消耗的10亿升柴油。
福德士河的主要思路是：一方面利用风光电等可再生电力代替柴油，用于重型采矿设备；另一方面利用绿氢、绿氨代替剩余的柴油消耗——动力电池无法支撑部分重型移动设备和大型船舶的能源消耗。
为此，福德士河建设了接近170兆瓦的光伏电场，并计划在断云矿区建设190兆瓦的太阳能发电场，2028年还将完成一个规模庞大的风力发电场建设。
此外，福德士河以2.21亿美元的价格收购了位于英国的威廉姆斯先进工程公司（现更名为Fortescue Zero “福德士河零碳”）。
这家公司之前曾为F1方程式赛车车队提供服务，在动力电池方面拥有较强的研发能力。
福德士河零碳的技术工程师Gavin说，福德士河脱碳面临的一个挑战是，目前市场上几乎找不到针对矿业公司的成熟绿色解决方案。矿业公司车辆设备数量多，对能源密度要求高，如果矿业公司不亲自动手研发，不太可能靠等待来完成2030脱碳目标。
对极速脱碳的诉求，促使福德士河这家传统的采矿业企业涉足了一些全新的领域：电池材料、动力系统、大型绿色采矿设备的测试和研发。
目前，福德士河零碳开发了一款电池原型，为电动矿用重卡提供动力。卡车所需的庞大电池组来自中国和韩国的供应商，而能源管理系统则来自Fortescue Zero技术团队。
除此之外，这支团队还在开发电动火车机车项目。设计和开发零排放量的纯电动火车的解决方案，一辆标准的重型运输柴油机车，每年可消耗100万升燃料，所有机车总共需8500多万升柴油。
02、铁矿石需极速脱碳
2030年脱碳并不是福德士河的原定计划。
2020年，福德士河曾公布过一个“在2040年实现范围1、2脱碳”的计划。但一年后，这一目标就被董事会推翻了。福德士河执行董事长安德鲁·福瑞斯特将脱碳目标提前了整整10年。
在澳大利亚矿业公司中，福德士河的特色是相对集中的股权结构。安德鲁·福瑞斯特拥有福德士河约三分之一的股权。
中国湖南钢铁集团是福德士河的第二大股东，但几乎不参与经营决策。
因此，安德鲁·福瑞斯特拥有极高的决策效率。
最近几年，福瑞斯特是博鳌亚洲论坛的常客。在每个他出席的场合都开始讨论全球变暖的危害和绿色转型的必要性。
福德士河方面预计，该战略计划全面实施后，到2030年福德士河将得到显著的环境和经济效益：可减少每年300万吨的二氧化碳排放当量；按现行市场价格，累计节省30亿美元的运营成本和每年8.18亿美元的净运营成本；消除该公司因依赖碳补偿以及碳税监管面临的市场价格风险；确保未来有能力进入绿色驱动的资本市场。
福德士河的脱碳计划还包括数个拥有巨大想象空间的“新市场”——通过脱碳，福德士河希望成为氢能供应商、绿色采矿设备技术解决方案供应商以及一种新产品“绿色铁素”的供应商。
2023年福德士河调整了公司架构，划分为金属和能源两大板块。
金属业务是核心传统业务，主要涉及铁矿石。
更值得关注的是福德士河的“绿色铁素”项目。该项目计划在澳大利亚本土，利用绿氢和其他新能源，将铁矿石转化为含铁量95%的生铁，用来代替铁矿石出口至中国市场，远期交付目标为1亿吨。
“绿色铁素”的关键之处是：保持澳大利亚铁矿石的竞争力。
03、中国市场至关重要
黑德兰港是西澳铁矿石出口的重要港口，装船从这出发，在海上航行两周时间就可到达中国洋山港。
2008年5月，福德士河成立后的第一船矿也是从这个港口运往中国宝武码头的。
10月30日，港口停泊着的三艘轮船无一例外，都来自中国。
尽管2024年中国粗钢产量下降、钢企出现亏损，但这反而激发了中国钢企对高性价比的铁矿需求。
因此，福德士河三季度铁矿石产销发货量同比仍保持上涨，其成长速度与中国市场息息相关。
2023财年福德士河铁矿石产量已经超过了1.9亿吨，其中超过九成运往了中国，在中国每年进口的铁矿石中占比接近20%。
随着脱碳的推进，中国市场对福德士河的重要程度仍在不断提升：这里不仅是福德士河铁矿石和未来产品“绿色铁素”的主要市场，同时也是绿色技术和绿色能源设备的主要提供者。
从2021年确定新的脱碳目标后，福德士河就频频释放和中国能源央企、民营企业以及地方政府合作的信息。
公开信息显示，福德士河已经与宝武集团、远景能源、隆基绿能、湖南商务厅等多家企业和政府机构在新能源领域达成合作意向。
2024年中，福德士河金属业务首席执行官狄诺来华考察时，相继拜访了中国能建国际集团和中能建氢能源，并与中国远洋海运集团有限公司签署了合作备忘录。这些合作均指向了新能源产业链。
他表示，福德士河的转型需要大量光伏和储能设备，这些都是“中国制造”。福德士河必须和中国供应商一起合作，实现投产目标。
福德士河的目标是：在中国和澳大利亚之间建立一条“绿色铁素”供应链。通过这条供应链，福德士河将从中国市场购买2GW—3GW的绿色能源设备，从而支撑每年800万吨的氢能产出以及其他绿色能源需求。
福德士河计划利用这些能源每年生产超过1亿吨的“绿色铁素”，并将其出口至中国，帮助中国钢企实现“碳中和”，也帮助自身尽快实现范围3的脱碳。
近期，狄诺率团来华参加上海宝马展并走访了多家钢铁企业。11月25日，中信泰富特钢与福德士河签署了合作备忘录。11月29日，湖南钢铁集团与福德士河在长沙签署了绿色铁素项目合作谅解备忘录。
结束语：
从2008年第一批铁矿石运抵中国市场以来，福德士河至今已向中国出口超20亿吨铁矿石，成为中国海运铁矿石的核心供应商之一。
综上，2030脱碳对于福德士河而言绝不是一句口号或流行语，而是对世界作出的庄重承诺，并已付诸实际行动。近两年先后投入大量资金合作研发电动矿用装备，使用绿色低碳开采工艺，进一步减少碳足迹。
目前，已有多家中国矿用装备制造商和电池企业捷足先登，成为福德士河合作伙伴，抢先喝到“头口水“。然而，对于后来者而言，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能否从中分得一杯羹？这要依赖自身的技术实力和服务能力。
只要真诚实意谈合作，相信总裁办公室的门对中国企业总是敞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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