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层(小说连载二十五)/王联

文摘   2024-12-14 21:57   河北  

断层(小说连载二十五)

作者 王联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小生愈发焦躁不安。他独自呆在巡珍室里,心不在焉地翻着书本,竭力开动着脑筋。主意是他出的,无论成败他都会承受大的心理压力。如果把丁杰搞臭了,等于断了郭志远的爪牙,郭志远一定会恼羞成怒,除了整治姜雅欣,必然深挖幕后策划者,自然会怀疑到他李小生头上,对他进行严厉惩罚。如果行动失败,丁杰会变成一条疯狗,不但对他和姜雅欣进行疯狂报复,会设法陷害大楞。总之,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会有好果子吃。不过他早就想好了,必要时会主动站出来,毫不畏惧地同他们作斗争斗个网破鱼死在所不辞,大不了离开医院,回家种地。大楞一介农夫,更无所为,难不成能把他开除出地球?最令人担忧的就是姜雅欣了。她一个单身女人,万一有个好歹,他李小生难辞其咎,必将悔恨终身。他反复问自己,这样做值得吗?丁杰充其量个猥亵下流卑鄙龌蹉的小人,性饥渴导致的臆淫而已,实质上是耍流氓搞骚扰,量他也不敢对姜雅欣施以暴行。可是,那种行为本身是对女性人格尊严的侵犯,是极不道德的,理应予以制止。

吃过晚饭夜幕已降临,李小生心烦意乱,没心思坐下来看书学习,便走出户外走进原野。沿着田埂漫步,看深邃的苍穹星光璀璨,一弯新月挂在西天,山岳林木影影绰绰,远处水潭波光粼粼,更有草木馨香隐隐扑鼻,虫鸣鸟啼不绝于耳……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中,远离尘嚣,整个人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不由又怀念起过去的岁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清贫却充实而坦然,不亦乐乎!如今,为了实现梦想,他满怀希望地走进大千世界,虽然收获颇丰,却带来了无尽的烦恼,让人始料未及。难道他的选择错了吗?当他想到,那么多病人在他的精心治疗下,解除了病痛的折磨;当他想到,在他的感召和鼓励下,一个丧失了生活信心的不幸女子,正在走出困境;当他想到,工作中结交了那么多善良的人们……所有这一切,又无不令人欣慰。他的人生无疑很有意义很有价值,因而必须坚定信心,义无反顾地沿着这条路走下去。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走出老远,蓦然回首,村里灯火阑珊,与那一弯新月遥相辉映,如梦似幻……他停下脚步,寻得一道田埂坐下,掏出香烟点上,随着烟火的一明一暗,他的思绪也在不停地波动。今夜无疑是平静而美好的,再过二十四小时,将会发生什么呢?他竭力想象着: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大楞蹲在小库房里,像只大猫在等待着老鼠的出现。一道黑影忽然从大门外蹿了进来,鬼鬼祟祟走到窗前,大楞猛然冲上去,冷不丁将那道黑影打翻在地;或者他们撕打起来,甚至出了人命;或者丁杰根本没有出现,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各种情况都可能发生,真是难以预测!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尽管经历了两次惊心动魄的争斗,不惜与吕卫东一伙大打出手,可那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公平较量,没有任何势力的背景。虽然当时的他同样担惊受怕,却没有想得太复杂,最终战胜了对手,非但没有结下冤仇,反而成了朋友。与丁杰的斗争则截然不同,靠的不是功夫,而是暗中较量,其中掺杂着各种因素。相比之下自己就显得身单力孤软弱无能,所引起的后果难以预测,焦虑不安就在所难免。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种选择,只能赢不能输,显然是一场输不起的赌博。回到家中,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手表的铮铮声在静夜里格外清脆响亮,耳畔响彻了那句鼓励的话语:“李小生,拿出你的勇气,努力,努力,再努力!”他当即放松下来,心里充满了必胜的信念和勇气,很快进入了梦乡:大楞被郭志远和丁杰一伙吊在房梁上严刑拷打,惨叫声撕心裂肺……突然,大楞挣脱绳索,将那些人打翻在地,冲出门外倏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和姜雅欣心急如焚,四处寻找,最终找到了,人却已经死去。他伤心欲绝,失声痛哭……他哭了醒来,眼里满是泪水,心跳得几乎就要蹦了出来。看窗外一片敞亮,懵懂片刻他便起床,匆匆洗把脸跨上自行车直奔邓家屯而去。

与此同时,大楞也在琢磨此事,不过他想得很简单,生擒活拿一个瘦猴丁杰,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他摩拳擦掌斗志昂扬,只等着那一刻的来临,到时候就可以痛痛快快一解心头之恨。

“大楞哥,此事非同小可,要做最坏的打算。我所担心的是被丁杰反咬一口,到时候就说不清楚了。”看着大楞迫不及待自信满满的样子,李小生又是特别提醒。

“深更半夜到人家院里折腾,就是不怀好意,有啥说不清楚?”大楞冷哼一声,很不以为然。

“那小子诡计多端,应变能力很强,谁知道会使出什么阴招,绝不可麻痹大意!”

听了李小生的话,大楞这才重视起来,抓耳挠腮没了主意。

“最好来个瓮中捉鳖。”李小生想了想,眼睛一亮。 

“怎么个瓮中捉鳖?一个大活人,他会轻易钻进瓮中吗?”大楞却摇着头,表示怀疑。

“这就需要策略了。比如让姜雅欣躲在屋里,虚掩着门,引诱丁杰直接进去,然后把门朝外锁上,你就大喊抓贼。等人们都过来再把门打开,不就是瓮中捉鳖吗?”

“你的想法太天真了,要是他不进去呢?再说了,他进去更说不清楚。”

“要么,干脆就在院子里抓住他。”

“这还差不多。别考虑那么复杂,只要他一进大门,我立马把他摁倒在地不就得了。”

“我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老是放心不下,所以就来找你商量。大楞哥,假如我们的行动失败了,你说该如何收场?主意是我出的,如果因为此事牵连到你,你会恨我吗?”

“没想到你这么前怕狼后怕虎。就是牵连到我,哪怕坐大狱挨枪毙,我也不后悔,更不会恨你。谁叫咱们是好朋友,你尽管放心吧!”

“当然我不会推卸责任,到时候一定要勇敢地站出来。”

“你可不能承担责任,如果你出了事,病人该咋办?这事由我担着,一人做事一人当。别考虑那么多,你要放松心情,该干啥干啥,不能因为这事影响了工作。”

“那就看我们的运气了。天黑之后,我在巡诊室里等着,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你直接进入姜姐家的小库房里,她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里面有水有香烟,就看你能不能耐住性子,千万别睡着了。我得赶快回去,安顿好姜雅欣才能放心。”

李小生特意又叮嘱几句,便匆匆离去。回到医院,他推开巡诊室的门一看,姜雅欣正独自坐在桌子旁出神。即使跟她打招呼,她也好像没听见,一点反应也没有好生纳闷,也倍感担忧

“心里总是不踏实,他们会不会打起来?万一丁杰带把刀子把大愣给捅了……”良久,姜雅欣回过神,喃喃着顾虑重重

“我跟大愣说好了,要他小心谨慎,多加提防何况丁杰不可能带把刀子。李小生听了,只好又是安慰。

“你说,我们样做算不算阴谋陷害?

“他找上门搞骚扰怎么能叫阴谋陷害只能说我们在抓坏人,属于正当防卫。天黑前我不来了,你一个人守在这里,万一丁杰过来,对他态度好点,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也许得过进尺。

“看见他我就恶心,装也装不出来……”姜雅欣秀眉微皱,一脸愁容。

“不但要装,而且装得要像,那叫逢场作戏”李小生语气坚定,投去了激励的目光。

姜雅欣嘴上说天不怕地不怕,实则是个没胆量的人尤其对待这件事,随着时间的临近,愈发焦虑不安。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够多了,她苦不堪言,焦头烂额,没想到还要增添这样一件事。社会上怎么看,会不会认为勾引人家。即使丁杰的做法无耻,对她的指责也在所难免,她这个坏女人会罪加一等。不过,既然走到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否则李小生和大愣必定会大失所望,认为她是个不给自己做主不值得冒险保护更不值得同情的人。如此一来他们就不再信任她,甚至会鄙夷她,到时候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因此她必须坚定立场,积极配合,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中午随便糊了一口,她便躺下来,只想小憩片刻。几天来她没睡上一个安稳觉,总做恶梦几次梦见丁杰手拿闯进来,她从极度恐惧中惊醒,汗水几乎湿透了被褥。白天又是昏昏沉沉,她多想好好睡一觉。躺下来没有一点睡意,反而越清醒,看手表已是下午三点多,她只好起,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屋子的门窗。外屋的门闩是由一根直径两公分粗的铁棍做成,只要朝里闩上,一般人很难撬开。按照李小生的吩咐,今明两个晚上都不要闩上门,让丁杰轻易打开。那怎么行,万一丁杰真的进来呢?若是大愣正好睡着了,谁知会干出什么事情。看着门闩,她思忖良久如果丁杰胆敢闯进来,就用这根铁棍狠狠揍他。因此她终于有了底气,再次打开小库房钻了进去。经过收拾整理和通风,里面干净整洁了许多,霉味不再浓烈刺鼻,大愣总算可以舒舒服服呆在里面过会儿再放上一壶开水和几盒香烟,总不能让大楞受了委屈。家里就算准备充分,放心地来到巡诊室,从容不迫地坐在桌子旁看报纸,一张报纸一字不漏读了一遍,不知不觉太阳即将落山。她抬头看着窗外,伸个懒腰,心想这么晚了估计丁杰正在家里干活不来了,便整理一下桌子上的东西准备回家。正要开门之际,丁杰瘦小的身影从窗外一而过,她的心跳骤然加速,捂着胸口赶坐了下来。她知道,丁杰就是这样的习惯,双手插进裤兜里,挺着腰板总要在窗前走上几个来回,然后才会推开想要进去的那扇门,今天想必也不会不例外。

表面上丁杰目不斜视,实则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的窗户,只有看清楚谁在里面,才会决定该不该进去。事实上在他第一次经过的时候,一束橘黄色的光线穿过玻璃正好洒在姜雅欣的身上,整个人被映照的格外醒目,甚至看清楚了朝他投来的惊鸿一瞥。他之所以没有立马进去,是希望姜雅欣门主动跟他打声招呼,然后迎候他进去,可却没有那样做。在经过窗口第三次的时候,他终于耐不住性子,停下脚步干咳两声,轻轻推开门,站在门口阴阳怪气地打了声招呼。

 “正打算回去,见丁主任来了就没走。”姜雅欣连忙起身,表现得相当热情快进来!  

“想跟我坐会儿?其实我也想跟你聊聊”丁杰闻言喜,一脚踏过了门槛

“你现在是堂堂卫生局办公室主任,我一个普通百姓,哪敢……”姜雅欣故作紧张,有些手足无措

“我官再大,也不能在你面前摆架子!”丁杰猥琐而笑,心花怒放。

姜雅欣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

“我跟你一样,一个人呆着很寂寞不知那臭婆娘什么时候回去,什么时候走,哎呦就像不存在似的。你说我要她有啥用,不是看在孩子份上,早把她休了!”丁杰直勾勾姜雅欣,暗示的意明显。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模范丈夫,你老婆能有你这样的好男人姜雅欣强装笑脸,有意识地恭维了一句。

“你说得对,我的确是个好男人,不但勤快,而且有情有义。可是那臭婆娘有眼不识金镶玉,我真是倒八辈子霉!你说,我怎么就娶了她那么个老婆!

“我不信如果那样,你在外面找相好了。尤其现在的身份,哪个女人想攀你高枝

“照你这么说,我真的该找个相好?不过我这人挑剔,一般女人还看不上眼,除非像你这么年轻貌美……”

“你高抬我了,谁会看上我呢

此刻丁杰已春心荡漾,意乱情迷。他几度冲动,恨不得立马抱住这个大美人,然后……只是还想把话说得更进一步。

“时候不早了,我得赶快回家”不料,姜雅欣的水灵眸子旋即变得冷漠,脸上满鄙夷的神色,躲瘟神般大步跨出门外。

“那就抽时间再聊,我有话还没……没说……”丁杰当即陷入窘,慌忙起身朝外走。

 “有话留着,有的是机会!姜雅欣锁上门疾步离去走出不远蓦然回首,拋了个媚眼

丁杰在门外呆愣着,直至姜雅欣的倩影消失在大门外才回过神,悻悻然走上大街兜了一圈又一圈,反复体会着刚才说每一句话,充分发挥想象力。

太阳沉到西天边,通往邓家屯那条间小道上突然冒出个大块头的人,拖着长长的身影,缓慢朝东城子方向移动。他时而投掷石,时而奔跑跳跃,像个顽童总也安静不下来。他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直至太阳地下才到达了东城子村口。此刻人们吃晚饭,村子里大小街巷空无一人。警觉地绕道爬上村后的小山头,寻得一块石头坐下,上一支烟,一边抽一边朝医院的方向张望。直至夜幕降临他才起身,不慌不忙下了山,疾步来到医院家属院前面的胡同口,环顾四周悄然,三步并作两步跨入第六个栅门,径直到小库房前,弓着腰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随着门板的轻轻关上,院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夜色渐浓,这户人家却始终没开灯,黑灯瞎火像无人居住。过了好一阵,主人才推门出来,疑惑地打开手电朝大门照了照,然后将手电光投射在了小库房的门上。

“姜姐,我来了!”库房里突然了沉闷的声音

“你什么时候来,我怎么一点也没听见。姜雅欣闻言一振,急忙走过去,轻轻推开门照了了进去。

这就对了,动静太大别人会发现这地方收拾得干净,有烟有水,待遇挺高,够舒适的。大楞颇为得意,也十分满意

“舒适就好好呆着,别睡着了记住一定要沉着冷静,不能出半点差错

“你放心,除非他别来,来就别想逃走

“有你在,我就不怕了。”

“你也要心,到时候千万别动,等我把他抓住再出来。

姜雅欣点着头长出一口气,退了出去。回到屋里,她依然没开灯,摸着黑坐在炕沿上,不时看手表。随着时间一分一秘地过去,她愈发焦虑不安。但一想到库房里的大楞,很快就踏实下来。她知道,丁杰一般在十一点左右才会出现,折腾半个来小时离。就是说,过了十二点如果没来说明不来了,趁黑大楞就可以回去

与此同时,李小生也悄然来到巡珍室,同样没开灯,摸着黑坐在桌子旁。巡珍室在医院最后一排,是间旧式平房房子很深,由一个隔扇分成前后两段,也就变成了两个独立的空间。前面是办公的地方,后面用作仓库,摆放着一个破旧的大立柜和一张木板床,还有几个不知装着什么东西的纸箱。为了便于通风,安装着一扇很小的后窗户房子后面便是医院家属院一条狭窄的胡同,只要打开小窗,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间,家属院哪怕十分细微的动静能听个清楚坐了一会儿,他便进入了隔扇后面,清理了一下床板,铺上几张报纸躺下来,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窗外相比之下,大楞就没这么轻松空间狭窄气味难闻不说,还得神经紧绷地坐着,一根接一根抽着烟耐心等待。

农村人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睡得早,不到十点家家户户的灯火陆续熄灭,整个村子除了偶尔几声狗吠,几乎没有一点声息。大楞一动不动地坐着,开始周围十分安静,可是过了一会儿老鼠们就开始蠢蠢欲动,在犄角旮旯窜来窜去,发出吱吱吱的叫声。随着夜色越来越深,这些家伙的胆子越来越大,最后居然窜到了大楞的身旁,有的甚至爬到了他的身上。即便如此,他非但没有一点动静,反而屏息静气,任凭老鼠们爬上窜下,踩过来踏过去,倒觉得挺好玩。这些硕鼠最大的个头足有半尺长,沉甸甸差不多半斤重。它们之所以如此肥硕,主要靠啃噬人民的劳动果实由此联想到历代贪官污吏,不都是靠吸食民脂民膏养肥的吗?这样想着,借助微弱的光亮不时看着手表,透过门缝和小窗口朝外张望。蓦然间,一只黑乎乎的大家伙扑通从房顶跳下来,小心翼翼凑到门口,放射着幽幽荧光的两只眼睛十分警觉地穿过门缝看了进来。当发现里面坐着个大块头时,喵一声跐溜逃跑了。毋庸置疑,大猫和大楞有着共同的目的,都是为了捕捉老鼠所面临的情况也大致相同,老鼠旁边有个大人物,只不过大楞远比大猫胆量大。丁杰充其量只瘦小的老鼠,即便身边有个大人物,大楞也不害怕,一定会毫不畏惧地抓住他。

现在已十点多钟,挂在小窗口外那弯新月投射进来一片淡淡的银光,大楞不由提高了警惕,起身来到小窗口前朝外张望。外面月色朦胧,房屋矮墙以及树木轮廓依稀可见。在这宁静的夜晚,任何微弱的声音都变得格外响亮随着十一点钟的逐渐临近,他的心跳也在不断加速,擂鼓般震得耳鼓膜隆隆作响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镇定自若,活动了一下麻木的双腿,将门缝开大一些回到原地,虎视眈眈地注视着栅门。可是过了许久,栅门处依然没有一点动静,难道丁杰不来了吗?或者本来没有那回事,姜雅欣产生的幻觉而已。就在越来越焦灼,越来越失去耐心之际,栅门外突兀地冒出一道黑影。他不由心头一颤,瞪大眼睛仔细看去。黑影像根树桩一动不动立在那里,足足过了五六分钟,倏然越过栅门,鬼鬼祟祟蹿进院子。动作如此麻利而又悄无声息,以至到了屋子窗前也没制造出一点响动,将脸紧贴在窗户的玻璃上面然后挪到屋子门口,轻轻推了推停下来。这一连串的动作大楞看得仔细,也完全冷静下来,却按捺不住胸中熊熊的怒火。他有意识地做了个深呼吸,卯足劲噌地冲出门外,迅速抓了过去。不料,黑影尖叫一声,像只泥鳅哧溜从他手中逃脱。他连忙转身又伸手去抓,黑影已蹿到了围墙跟前,像只敏捷的猴子,轻轻一跃进入了邻居家的院子里,欲将夺路而逃。大楞顿时慌了神,飞身翻过围墙追上去,猝然飞起一脚,噗通一声将黑影踢在地,然后死死踩在脚下

这一幕,姜雅欣了个仔细,紧张得心都快蹦出来,手里捏了把冷汗。见大楞将黑影在邻居家的院子里并踩在,她急得直脚,抑制着嗓门竭力提醒:“把他扔过来把他扔过来!”大楞这才反应过来,抓小鸡般提起黑影咕咚一声扔回到院子里。随后翻墙而过,再次踩在脚下扯开嗓门喊:“抓贼--- 快来抓贼--- ”如此惊心动魄的喊叫声,陡然划破了沉寂的夜空,将邻居们从睡梦中惊醒,一个个窗口陆续亮起了灯光。很快,不断有人过来一看究竟,一道道手电光都集中在了大楞和黑影的身上。大楞这才松开脚,一把将黑影翻了个面朝天。人们瞪大眼睛仔细一看,即使灰头土脸也认得出

“你们愣着,快抓贼!丁杰却一骨碌爬起来,朝后退出两步,指着大楞

大楞顿时茫然失错,下意识地抬起手挡住投来的手电光,支支吾吾不知该说什么。

“大楞是我雇来抓贼的,没想到这个贼是丁杰……”情急之下,姜雅欣站了出来她的话立马引发一片哗然,人们又将手电指向丁杰,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嘲笑起来。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包庇贼?!我来替你抓贼,你怎么能……”丁杰瞪圆着小眼睛,扯开嗓门冲着姜雅欣咆哮,然后对着众人竭力辩解,“我发现有个人鬼鬼祟祟进入这个院子,就急忙追了过来。见我追来,他拔腿就跑。我肯放过,结果被他痛打了一顿,差点打死我……没想到姜雅欣竟然向着贼说话,莫非他们在发生不正当关系……”

“你敢胡说,我就打死你!”大楞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一把揪住丁杰的衣领,抡起拳头正要砸下,却被及时赶来的李小生拦住了

“你们是不信,进来看看。”见李小生赶来姜雅欣终于口气,说着来到小库房门口,打开手电照了进去。只见地上铺着垫子,放着棉大衣以及暖水瓶和水杯,烟蒂满地,烟雾弥漫,显然一直有人呆在里面,在场的人也就相信了

“对,我看见有个人正是从这里出来,以为偷东西的贼……去抓……”丁杰探着头朝里瞥了一眼,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姜雅欣多次跟我说,经常有人半夜三更到她家院子里进行骚扰,她非常害怕,于是雇了大楞来抓这个人,没想到然是丁主任。”李小生对着众人特意解释了一番质问丁杰,“对着大伙的面说清楚,你多次到人家院子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我终于明白,怪不得你跟姜雅欣关系暧昧,原来有一腿还雇来个打手……你们阴谋陷害好人,我要告发你们!”丁杰嘶力竭又冲着李小生怒吼

“什么叫有一腿,什么叫阴谋陷害好人,你说话要负责任你先说清楚,深更半夜跑到人家院子里到底想干什么?

“我,我,我睡不着就出来溜达,看见有个鬼鬼祟祟人,以为小偷就追了过来……”即便装出一副可怜样子,也没有博得众人的同情,反而遭到一致的奚落,丁杰气得暴跳如雷,“我要找严队长告发你们……

“严队长最善于察言观色,谁心里有鬼一眼就能看出来。

深更半夜跑到我们村,不是盗窃干什么?”丁杰很快意识到周围的气氛对自己不利,寻思着突然眼睛一亮严队长正为一桩盗窃案发愁

那就找严队长去姜雅欣冷哼一声,拉起大楞率先走丁杰踌躇片刻跟上李小生和几个医生会意了一下紧随其后,径直朝公社大院走去。

 此刻严森刚睡下,忽听外面闹哄哄知道有人来找他解决纠纷。他只好起身趿着鞋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不少人

“严队长,夜里我睡不着出溜达,抓住个贼。结果被他毒打一顿不说,还反咬我一口……”没等严森开口,丁杰指着大楞抢先说。

“……姓丁在说谎,他就是贼没等丁杰说完,就被姜雅欣打断了他的话

“到底谁是贼?森大为困惑,将目光落在了大楞身上“他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大楞干瞪眼,说不出话。

“他是外村的,不谋正业,经常作案,是个惯盗犯……”丁杰的话还没说完,又被李小生打断了,“……他叫大楞,邓家屯的,是姜雅欣雇来抓贼的。

你们简直把我搞糊涂了!”严森更是一头污水,只好随众人来到姜雅欣家院子里察看现场。

“他不是来偷东西,而是到我家院子里骚扰,所以我就雇人抓他……”姜雅欣打开手电照着小库房的里面,直截了当实情  

“结果抓住了丁主任?”严森终于明白,挠着腮帮子看向丁杰“没想到丁主任是这种人

“她胡说八道!”丁杰带着哭腔,吊高了嗓门“我堂堂县卫生局办公室主任,怎么能干出种事情你们看看他的长相,七窍不开,不是为了偷东西深更半夜来干什么

丁主任,你先跟严队长讲清楚,深更半夜到人家院子里干什么?没等严森开口,李小生忍不住又插话进来

  “严队长,李小生……和姜雅欣关系暧昧,和大楞是一伙的,你不要轻信他的一派胡言!”丁杰气得跳脚,声音也变了调,“三个狗男女整天厮混在一起,变着法陷害好人……”

“就事论事,随便乱说要负责任的!”严森善于察言观色,即便丁杰如何狡辩,毕竟做贼心虚,一眼就看出他在扯谎。明摆着想占人家的便宜,怎么不撒泡尿照照,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过姓丁的现在是郭志远身边的大红人,老婆杜秀英又是县革委会主任的姘头,自然不敢得罪,也就不能轻易下结论。就这个案子而言,简直像小孩子搞的恶作剧,实在不值得他大动脑筋。既然闹到了这个份上,不能不管,因此他表现出高度重视的态度,“常言抓贼抓赃抓奸抓双丁主任说来抓贼,可没撬,东西也没丢。姜雅欣说丁主任经常来骚扰,没有充分的证据。所以,只能通过调查取证和分析判断才得出结论。

明摆着他们合伙陷害好人,严队长可要为我做主啊!发现严森有偏袒自己,丁杰急得捶胸顿足“大楞就是贼,公社财务室肯定是他做的案……”

“我注重事实,没有确凿证据,从来不怀疑任何人”严森轻嗤一声,有意识地放缓了语气,“今天不早了,总不能在这黑灯瞎火的院子里解决问题。既然你们报了案,我就有责任做处理。至于谁对谁错,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说罢大手一挥,把大楞和丁杰带走了。(待续)

作者介绍

王联,退休教师,爱好广泛,十年前开始写作,先后完成两部长篇小说,《断层》43万字,《漠幻》110万字,将陆续在网络期刊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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