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的随想
作者 张建中
我不喜欢南方的冬天，特别是广西桂北的冬天，湿冷阴寒，看外面虽然温度零度以上，屋里没有暖气，却冷的浸入骨髓里头，让人格外难受，因此我喜欢北方的冬天。
北方的冬天很冷，特别是早晚时候，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割的面部生疼，干燥气候蹂躏的少女柔细的脸部会生裂皴，然而北方的冬天还是很美的。无风晴朗，空气清新，你看冬天的阳光穿过苍穹，洒在辽阔的荒野、楼宇、人们的身上，明媚而炽烈，不阴不柔，不骄不燥，明净热烈，真是北方似的汉子般的豪爽旷荡，无忧无虑，逍遥自在的来去人间；在阳光下沐浴享受的最多的是那些老人们，他们迟缓的漫步在干枝落叶的小径上。你看冬天的空气格外清新，当早晨的朝阳升起的时候，天碧蓝的让灵魂都感到悸动，深深吸一口，仿佛净化了五脏六腑，那是怎样的纯洁啊！你看冬天的风是那么的迅猛，不可冒犯的威严，像一头狂躁的野兽带着冰冷的气息，无情的霸占这每个角落，甚至施虐空旷的夜空，懦弱人感到不寒而栗，勇敢的人确是另一种精神，弄风娇马跑空立，趁兔苍鹰惊地飞。风的力量激荡人心，在寒冷讨厌的环境里磨炼坚定的意志，不也是人生成长一大幸事。
其实，我更喜欢北方冬天的雪：北国风光，千里雪飘，银白沃野，素裹人间。冬天有了雪才是冬天。这时苍穹下悄悄的拥挤起浓浓的苍灰色的云涛，一枚两枚的冰晶从天空中陨落，瞬间便如烟如雾密密匝匝的潇潇洒洒如精灵舞蹈般的落下，落到屋顶、枝头、路上、草坪，落到人们喜悦的怀里；顿时山河大地一片白茫茫，雪裹世界魏巍壮观，也是人们心中想着的冬天啊。
北方冬天的雪寂寞的寒冷，又有单调的柔情。雪也如心情，深深的消沉，田野寂寞时，疏村炊烟升。如果一冬未有雪的踪迹时，北方的大地就会变得灰蒙蒙荒图图的冷啦。那么黄土地就可怜了，冬无雪一季，春误墒一年，于是必须盼望着雪的降临，记得那是怎样的盛宴的孩子们的世界呀。那个六十时代的苦农村，深度的贫穷深深的困扰的每一个父母亲。特别是年关将近时，都是做父母最难捱的时候。然而我却盼望着快快下场大雪，因为只有下雪了，才有可能吃上肉。过去多少年了，嘘唏着心中的悔恨，现在想想那是犯罪。记得天未亮，报纸糊的窗户泛起白光，是雪下了一夜，哇——惊喜的不顾外边有多冷，扛起早就用马尾做好的套鸟雀的工具，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没过小腿的白雪，茫茫田野上一片素裹，找不到食物的鸟雀这时成群结对地如一团黑云般的在低空上盘旋飞翔，寻找着可以果腹的东西。于是杀戮开始啦，无论大人还是孩子们，在欲望和饥饿的面前，根本就没有了善良和规矩。套子里的鸟雀有沙鸡、画眉、更多是百灵鸟。年三十的晚上，外面仍然飘着雪，土坯屋的热土炕上妹妹们围着父母们抢着油煎的野味，填饱一年未见的荤腥。就是因为有冬天的雪，才有了那样不堪的记忆呀。
多少年的执念，我喜欢的雪。虽然远去，在人进入年纪清明而追求宁静致远时，由于地球气候变暖，家乡冬天的雪好像越来越少了。即使下了几场，怎么也没有了年少时那样的雪浓厚而狂烈。然而还是盼着等待雪的来临，已苍老的心就会走进一个宁静的美好世界，一个开阔、自由、安闲老人的世界。虽然没有了春的鲜花、夏的绿树碧水；街道路旁更没有了烧烤的烟火味，站在雪地里目视着静寂的旷野，呼吸着清新凛冽的空气，心中的烦忧和俗事渐渐消融，烟尘往事依然忆如故，然而只有放下了一切，品味当下人生慢慢感受的孤独的生活。雪滋润万物同时也滋润着自己的心田，纯粹的在平凡的如一粒晶莹的雪花，忘却了吧，越来越少的冬天的雪，盼着一场接一场的来临，那么大地上的春天就会续集着盛开的力量，那时山城、坝上草原绿了、红了，五彩缤纷；寒冷去了，一切的伤痕都会抚平。洁白的雪纯洁着心灵，抚慰世间的伤痛，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遗憾，一片冰雪降凡尘，洗净灵魂度一生。我喜欢这里的冬天。
2024年1月26日于家乡
作者介绍
张建中，河北省康保人，曾从事过教师、公务员，长期在县基层一线工作。已退休，现居张家口市。爱好文学，常于业余时记录所见、所感、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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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插图由《瀚林文苑》作者拍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