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我躲开了妈妈|盐蒿子和新滩盐场知青(一)

文摘   文学   2024-07-18 06:11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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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蒿是生长在盐碱地上生命力极强的纯海水植物。它不但营养丰富,口味独特,是深受人们喜爱的高档有机食品,而且无论在狂风暴雨,酷暑严寒的天气里,它总是一族族、一片片、或绿或红、洋洋洒洒、倔强地抖开不高但很粗壮的茎。

黄海之滨原江苏省淮北盐务管理局新滩盐场,就是分布在一块七十八点五平方公里土地上,盐池与盐蒿星罗棋布的风水宝地。这里鱼虾丰富,候鸟成群。人们与海水相依,以晒盐为主,与盐蒿结伴,盐工及其子弟享有得天独厚的食物来源。

新滩盐场,创建于一九四一年,主要为新四军和群众提供海水食盐,盐工的工资和福利待遇有保障。抗美援朝期间,新滩盐场曾向朝鲜战场捐送过“淮北盐场号飞机”,为此,当地人都以当上盐工或为盐工及其子弟服务而感到自豪。新滩盐场中学,更是吸引了当地滨海县一流的师资队伍。教师业务水平高,学生身体素质好,接受能力强,为党和国家培养输送了一批批优秀人才。一九七四年大学从中学己停招,而盐工又都是国家有计划的招工,或者盐工退休后由子女顶工,盐场处于劳动力过剩阶段。


从江苏省新滩盐场,下放到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京军区江苏生产建设兵团第三师十六团的知识青年,虽然大多数只获初中或高中教育,但由于其适应能力普遍很強,有着战天斗地的大无畏精神,成为该团特定时期内的一代佳话,被誉为“盐蒿”。


知青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但一代“盐蒿人”的回忆并不能从心中抹去,那是一段难忘的岁月。


这一天,我躲开了妈妈


一九七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正值隆冬时节。天空中北风呼啸,雪花飘飘。埋在盐碱地里的盐蒿种子,正养精蓄锐,等待着春的招唤,即将破土而出。一辆辆军用卡车整装待发,车上的盐场知青,胸戴红花,英姿飒爽,踏上“上山下乡”的征程。



这一天,我躲开了妈妈

上午七时五十分,停放在广场上的九辆卡车己经启动。每辆卡车上有十多名知青,正在和卡车外的父老乡亲交头接耳,难分难舍。

七时五十五分,九辆卡车齐声按响了第一声嗽叭。我看了一下今年高中毕业后打工买来的广州表,挤在混乱的人群中,躲着妈妈,那无限的惆帐、孤独和牵挂一齐湧上了我的心头。九岁那年,爸爸离开人世,是妈妈一个人含心菇苦,把我拉扯大。如今我刚到能敬孝之年,却又要离开妈妈,心里己无法承受看着妈妈再为我而流泪。

此时,锣鼓声、鞭炮声、伴随着西北风的尖叫声,像一部优美的交响曲,而满天飘舞的雪花,和络绎不绝的人群,又像一幅壮丽的画卷,呈现在广场上。

“这辆卡车是乘东风工区知青吗?”寒风中,妈妈戴着一条浅红色的头巾,背着笆斗摸到九号卡车。

“是的。正和怎么到现在还没上车?”王小二答道,接着又问。

“你知道他去那儿了吗?”妈妈急着问。

“不知道呢。车都快走了,他还没上来。他会不会乘到别的车上去了?”王小二也是很着急。

“来,请你把这个笆斗带给他。”凛凛寒风中,妈妈用抖颤的手,托起笆斗递给王小二。

“好的,你侬放心,我一定带到。天这么冷您赶快回家吧。”王小二催着妈妈离开。

七时五十八分,妈妈在凛冽的风雪中,离开了九号卡车。

七时五十九分,我迅速登上了九号卡车。

“正和,你妈妈到处找你,刚走,还给你送来一个笆斗,你怎么到现在才来?”王小二急切地问。

“我妈流泪了没有?”我强忍着内心的凄凉,面带微笑地问。

“没有啊。”王小二环顾四周其他知青,似乎明白了什么。

“正和,你是不是怕你妈流眼泪才这么晚上车?”王小王终于道出了我心中的真情。

八时整,九辆卡车又齐声按响了第二声嗽叭,缓缓向前驶去。这时,我与妈妈离别的心酸溜溜的,还夹带着一阵又一阵地疼痛。

八时十五分,卡车驶离新滩盐场,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鞭炮升空后的爆炸声,卡车内的女知青们也都揪心地放声大哭起来……

卡车经过十多个小时的颠簸,到达大丰县王港河边庆生渡口。天上的雪花越下越大,刺骨的寒风一个劲地呼啸,知青们早已饥肠辘辘。

“正和,你妈送给你的笆斗中装的是什么,这么重。”王小二像似饿得有点难受问道。

我掀开笆斗盖,只见里面满满地都是炕的大饼,还冒着热气,我情不自禁:妈妈,您真是雪中送碳啊!

“来,小二,给你一块饼先垫垫肚子。”我一边拿着一块饼,狼吞虎咽的吃着,一边递了一块饼给王小二。

“正和,谢谢。嗯,我这块饼里面包的是盐蒿菜干,真好吃!你的那块饼也是吗?”王小二也一边大口大口地咬着饼,一边兴奋地问我。

“不对,我这块饼里面包的是盐蒿菜种子,很香的!”

 “嘀嘀!嘀嘀!”卡车嗽叭声,打断了我和王小二的对话后上了岸,我们又重新地登上了车。渐渐地目的地十六团就出现在眼前……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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