贸易战六年：从“关税风暴”到“脱钩大冒险”

自2018年中美贸易战开战以来，这场经济冲突已持续六年，成为全球经济舞台上最引人注目的事件之一。双方互征关税、实施贸易限制，深刻改变了两国的贸易关系，并引发全球市场的连锁反应。随着各方的博弈与谈判不断演进，贸易战不仅是经济利益的争夺，更是国家战略的较量。

修昔底德陷阱指出，当新兴强国崛起威胁现有强国的国际霸主地位时，双方越可能直接爆发战争冲突。然而，如果美国试图对中国发动战争，中国同样具备反击的能力，因此双方之间存在着这种力量平衡，使得中美爆发实体战争的可能性较小，迫使美国采取其他制裁手段。由于中国在贸易战中并未被打败，从特朗普到拜登，中美贸易战愈演愈烈。

美国一直试图减少对中国进口商品的依赖，但结果似乎并未如其所愿。图1展示了2024年1—7月中国对美国出口变化情况，除了2月份的出口额有所下降外，其余月份均实现了增长。

图1  2024年1-7月中国对美国出口变化情况

数据来源：瀚闻资讯《全球贸易与产业增长实验室》GTI系统（gti.sinoimex.com）

尽管美国对中国商品实施了一系列制裁，但并非所有商品都受到限制，主要集中在高科技、新能源和生物医药等领域。这是因为美国仍然需要中国的工业制造品。图2汇报了2024年上半年美国自中国进口产品的结构（进口额TOP20），进口额排名前三的商品分别是电话机、自动数据处理设备和蓄电池。此外，其他进口商品主要涉及家具、电热水壶和餐具等日常生活用品。

图2  2024上半年美国自中国进口产品结构

数据来源：瀚闻资讯《全球贸易与产业增长实验室》GTI系统（gti.sinoimex.com）

中美贸易战中美国严格约束芯片贸易，处心积虑打压中国芯片产业。但是中国并没有被击败，反而通过提高自身技术升级，扭转这一局面。中国芯片从只依靠进口，转向减少进口、自力更生，再逐渐转向出口。图3汇报了中国出口芯片（HS 8542）的情况，可以看出从2017年开始，出口量逐渐增加。微软公司创始人比尔•盖茨曾在采访中说道：“美国方面的做法只会迫使中国花时间和金钱来制造自己的芯片，美国永远无法成功阻止中国拥有强大的芯片。”

图3  中国出口集成电路芯片（HS 8542）的情况

数据来源：瀚闻资讯《全球贸易与产业增长实验室》GTI系统（gti.sinoimex.com）

自2018年起，美国依据《1974年贸易法》第301条款，对中国进口商品实施了一系列关税措施。其中涵盖电动汽车及其零部件、半导体和高科技产品、钢铁和铝产品、光伏产品、医疗用品、关键矿物、日常消费品等领域产品。301关税的范围和税率经历了多次调整，涉及的产品种类也在不断变化，对全球供应链产生了深远的影响。301关税的实施不利于中美经贸关系的改善，各方在这一问题上各抒己见，预示着未来中美贸易关系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

图4汇报了中国出口301关税产品总和的情况，可以看出从2017年开始出口大幅下降，一直到2021年出口才逐渐增多。美国是中国最大的出口目的地，美国突然加征关税后，确实对中国出口产品产生了巨大影响，迫使中国调整贸易策略。一方面，重点强调扩大内需、提升国内消费需求，形成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另一方面，中国也在重塑供应链布局，从东南亚到拉丁美洲，从“一带一路”倡议到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国不断以负责任大国的担当，切实履行加入世界经贸的承诺，为推动全球经贸繁荣贡献力量。

图4  中国出口301关税产品总和的情况

数据来源：瀚闻资讯《全球贸易与产业增长实验室》GTI系统（gti.sinoimex.com）

美国长期以来对中国的贸易逆差问题感到不满，这也是美国对中国发动贸易战的原因之一。实际上，从贸易战开始至今，美国的贸易逆差问题并没有解决，反而高于贸易战之前的水平，如图5所示。同时，加征关税也使得美国消费者和进口商承担了较大的成本。尽管特朗普政府声称贸易战将促使制造业回流美国，但实际情况并未如预期。相关数据显示，加征关税的行业确实受到保护，但并未显著增加相关行业的就业机会，反而对农业、化工、肉类和奶制品等行业造成了负面影响。

图5  美国进出口变化情况

数据来源：瀚闻资讯《全球贸易与产业增长实验室》GTI系统（gti.sinoimex.com）

美国意识到自己的制裁未能达到预期效果，开始拉拢盟友——欧盟，共同对中国实施制裁。尽管欧盟清楚这将破坏自身的产业链和供应链的稳定和安全，但仍然照做了。今年2月，欧盟成员国批准第13轮与乌克兰相关的对俄制裁计划，将近200个实体及个人被列入黑名单，其中包括3家中国内地企业；6月，欧盟委员会发表声明，宣布将对从中国进口的电动汽车最高加征38.1%的额外关税。但是欧盟想彻底摆脱中国恐怕还有很大的难度。根据GTI数据显示，中国是欧盟的第三大出口目的地和第一大进口来源国。2024上半年欧盟向中国出口1173.24亿美元，自中国进口3477.61亿美元，其中主要的出口产品和进口产品如图6所示。

图6  欧盟出口和进口中国产品结构（TOP10）

数据来源：瀚闻资讯《全球贸易与产业增长实验室》GTI系统（gti.sinoimex.com）

面对欧美的打压，中国也在积极调整贸易策略。一方面，中国降低对欧美市场的依赖，逐渐将重点转向东盟国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墨西哥等新兴市场。根据GTI数据，2024上半年中国对东盟十国出口2857.37亿美元，增长7.52%；中国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出口7899.75亿美元，增长2.56%；中国对墨西哥出口443.15亿美元，增长4.63%。另一方面，优化出口产品结构。如表1所示，将2010年和2024年中国出口商品进行对比，可以看出，中国出口低附加值商品的比例持续下降，而技术含量和附加值较高的商品出口份额不断提升。此外，随着中国跨境电商的兴起，相关产品（9804）的出口也在逐渐增加。

表1  中国出口产品结构变化（部分）

数据来源：瀚闻资讯《全球贸易与产业增长实验室》GTI系统（gti.sinoimex.com）

不仅中国企业将生产转移，美国企业也采取相同行动。美国企业为了规避关税，逐渐将生产基地转移到印度等国家，这种转移也说明美国对中国供应链的依赖，许多美国企业仍然将中国视为一个重要的市场。印度近年来确实在电子产品、可再生能源和制药等领域取得了长足进步，被美国寄予厚望。不过随着印度产业规模的扩大，印度对中国的进口不减反增，尤其是在关键零部件和原材料方面。

图7  印度自中国和美国进口变化情况

数据来源：瀚闻资讯《全球贸易与产业增长实验室》GTI系统（gti.sinoimex.com）

例如，在智能手机行业，印度确实吸引了许多国际手机品牌在当地设厂，但核心芯片和显示屏等关键零部件仍然大量依赖中国进口。此外，印度引以为傲的制药行业也面临类似困境。尽管印度是全球最大的仿制药出口国，但其制药所需的大部分原料仍依赖中国进口。如图8所示，2024上半年，印度自中国进口的产品主要集中在芯片、半导体及有机化学品上。这种依赖关系也意味着，美国依然无法摆脱“中国制造”。同时，“中间商”印度的介入反而可能导致美国企业生产成本上升。美国企业也逐渐意识到，印度作为供应链转移的新目的地，实际上无法替代中国。

图8  2024上半年印度自中国进口产品结构（TOP10）

数据来源：瀚闻资讯《全球贸易与产业增长实验室》GTI系统（gti.sinoimex.com）

随着中国经济的不断发展，美国担心其自身地位受到威胁，对中国发动了贸易战，试图将供应链从中国转移，以降低对中国商品的依赖并巩固自身的霸权地位。但美国忽略了一个关键事实——中国是制造大国、是世界工厂，夸张的说，中国企业的生产基地在哪里，全球供应链的核心就在哪里。尽管美国限制从中国进口，但随着我国企业生产链的转移，从越南到印度，再到墨西哥，美国依然难以摆脱“中国制造”。此外，疫情使得全世界看清中国才是最安全、最有保障的产业基地。中国不仅是制造大国，也是消费大国，不论是作为世界工厂，还是作为超级消费市场，各国都离不开中国。贸易战中没有赢家，美国的单边主义只会加速世界去美元化、加剧全球经贸脱离美国主导的趋势。

美国企业将生产转移到印度后，到底是“渔翁得利”还是“中道崩殂”，我们将在近期文章中进行深入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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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李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