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天国-连载之七

文摘   2024-09-19 15:18   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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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天国





Steps to the Kingdom            


作者:哈利·李·甘来德(Harry Lee Canright, M.A., M.D.)

翻译:李咏梅、李长辉、林作荣、赵京华、裴冀

华西校友会 (WCUMSAA)



义和团运动



刚刚到家就在报纸上读到一些中国朋友在义和团运动中被杀害的消息,外国列强掠夺中国九个辖区发展到高峰时引发了义和团运动。在本世纪过去的这些年中,中国是唯一一个可以找出一万个基督徒烈士坟墓的地方。我们为这些烈士感到神圣和骄傲,那些男女甚至孩子宁愿牺牲他们最珍贵的生命也不肯背弃他们的主耶稣。那是四十五年前发生的事,而今天的中国已经实际上被基督徒所领导,他们且是我们敬重的为自由而战的盟友之一,想想这是一个多大的对比呀!烈士的鲜血已经真实地变成了教会的种子。

受义和团运动的影响,我们在美国的休假时间比平时长了一点。那段时间,我把时间大部分都花在了在纽约市的研究生学习上。我们一家返回中国后不久,这场义和团运动就蔓延到了中国西部。

中国官员用船只护送甘来德夫人和孩子们到重庆,而我留在成都自己的大院里,实际上是当了大约三个月的囚犯。那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在诊所看病人,但从不冒险上街。运动最激烈的时候,一名号称能抵御洋人子弹的年轻女子带领着一队疯狂的义和团会员突破南门,一路烧杀劫掠就到了总督府衙门的正门。

在成都教堂,我们最早牺牲的烈士之一是令人敬爱的朱大爷。“朱”是他的姓,“大爷”是一个尊称,类似于我们的“爸爸”一词。15世纪中国主要城市的大多数教堂都是景教基督徒建立的,朱大爷是景教基督徒直系后裔,他是最早加入成都教会的人之一,他非常热诚虔信,因此当一群伍氏基督徒在天古桥建了一座教堂需要一位牧师时,朱大爷就被派遣到那里去了。

在义和团运动期间,朱大爷收到了义和团写来的一封信,信中说:“朱老师,你是个善良的老人,我们不想伤害你,但是如果你不停止宣扬这种外国宗教,我们早晚会有一天来找你算账。”朱牧师立即把这封信转发给在成都的我们。我们刚刚收到朱牧师的信正在商量此事之际,一封电报发来了,说天古桥的基督徒们被杀害了。事后才知道,在那天晚上的祈祷会上,义和团冲进了教堂,杀害了在场的所有基督徒,还带走了朱大爷。据说其中一个义和团会员在地上画了一个十字架,开始还很客气地说,“朱老师,如果你踩一脚那个十字架,你就自由了。”朱回答,“我不能!”朱大爷的回答激怒了他们,他们立刻砍掉了朱大爷的手,紧接着问,“现在您可以在十字架上踩一脚了吗?”朱大爷回答:“我不能践踏我的主耶稣”。结果他们把朱大爷处死了,还喝了他的血,以为这样他们也可以获取朱大爷誓死不屈的血气。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我的医院里挤满了二十几个男女老少,他们是在那晚受伤后从天古桥冒死逃出来的。

在成都的十多年里,我一直信任宣教会会支持我的医院,我坚信不管宣教会把我当作先锋医学传教士送到哪里,都会为我提供必要的诊疗支持。鉴于此,在休假期间,我花了很多时间在纽约学习,学到了丰富的内科学和外科手术知识。但直到那时我也才了解到,宣教会最多只能做到教堂给他们多少钱就支持医院多少钱。于是当我返回中国后,我知道我必须将医院托付给上帝。

回成都还不到两周,老邻居,令人敬重的“陈老太爷”(一个生于明朝相当于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百岁老人)步履蹒跚地走进大院来看我们一家。他就是1895年暴乱时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们全家的那位老邻居,他一直把我们当朋友。我后来曾想买下他的房子扩建诊所,但他不愿意卖。

这天他却开口说,“医生,我想把我家的房子卖给你。” 我喜出望外,当时虽然没钱,还是同意买下他的房子,并且立即写信,把这个事情告诉了理事会 。结果理事会回信说他们也没有钱,不过还是送来了750美元,那是基督徒先驱报(我相信是的)的饥荒基金或其它资金中仅余的一笔款。

购买陈公馆花了二千五百两银子(两是中国人用来计量纯银的单位),不足部分是从医疗收入中支付的。诊所的地产呈倒置的大写字母L形,陈公馆刚好将之连接成一个矩形。现在我们有了一个据点,建造医院的计划就可以开始具体化了,不过第一个计划对于现有的这块地来说的确是太大了。

为了因地制宜,我们尽量将建筑计划缩减到最小。同时,我们买了一些原木,雇了一些锯木工,干了两年,把圆木锯好放在医院一个不用的老房子里。这是当时在成都购买木材的唯一办法。意识到现有土地对建造我们的空中楼阁还是太小,我开始为购买另一家东面的公馆讨价还价了。那是一个更大更好的房子,但那个也姓陈的房东要三千两银子。我们用了三年的时间和他讨价还价都不行。最终,还是雨帮了我们的忙。我们两家之间的土墙被雨水冲垮了,重建这个墙对我们两家来说都很花钱。一天,我穿上最体面的中式长袍,口袋里揣着一百两银子,爬过那倒塌的土墙去了陈家。那样做是为了我们都不丢面子,如果我走大街的正门,那会引起饭后茶余的闲话,议论我们两家。陈先生递上一杯少不了的热茶,热情的接待了我。我开门见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百两银子,展开放在桌子上说,“尊敬的先生,我想买你的房子,敬从你的要价”。那一排闪亮的银子真是诱不可挡,他同意卖了,那些银子作为首付。我清楚,如果我不做出一点惊人的事情,他会提高几百两银子的价钱。

我们又负债了,这次是2000多美元。我们有一本精致的中文纪念版珍藏书,红色缎面的封皮加上精美的刻字,我们将它拿去给总督,他给了我们一千两银子。那真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最后,欠款被补足,我们不再负债了。现在医院的蓝图刚好适合我们现有的土地大小。大楼将朝南,这是一个吉祥的朝向,无论中国人还是外国人,都喜欢这个朝向。

大主教再来成都时,我们想确认他批准医院的建筑计划。但他立即将此事推给了董事会,因为他没有权利批准这样一个经费支出计划 (我当时不知道)。不过等到话从纽约的宣教会传回来时,已经太晚了,施工已经实施了很多,无法停下来了。                        

建造地基的工作正在进行。有一处,我们向下挖了13英尺都未见天然的土壤,全是一些陈年废墟。我们挖通了分界清楚的三层,或者说三个不同的文明时期。第一层是中华文明时期,第二层是伊斯兰文明时期,第三层是一个混合文明时期。在这些地基上我们花了好几个月时间,中国工人说这样的土质不能存载这么一个巨大的建筑物。我们尽量挖到差不多深的时候,用大锤夯实厚重的木楔子。那四个甩大锤的工人在苦干的时候总是喊着号子。这个活儿必须在冬天干完,因为到夏天的时候,因灌溉的原因地下水的水位很高,在那个时候我们都可以用杯子在我们的水井中舀水了。夯实大木楔子后,盖上土,铺上几层鹅卵石,再夯实,这样重复几层直到与地面齐平,然后盖上采石场制作的大基石,再开始砌砖。    

工匠中没人见过洋楼,过去建诊所的经验告诉我千万不要再用中国尺寸的砖。这些砖是专门用来建盒砖墙的,砖砌在边缘上,中间填满碎石,砖之间的粘接可能会不恰当。       

在我们开始需要用砖的前几个月,我沿着河岸走了几英里,到城外的窑主那里去买砖。我认识一个窑主,就先去了他那儿。我带了一个表示正确尺寸的美国砖模型给他看。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说"老师,对不起,我们不能烧这种尺寸的砖"。我又去见了其他几个窑主,每个人的回答都相似。沿河岸更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窑主邱先生,但邱先生年纪大了,他因抽鸦片而荒于生意。和他交谈了一阵后,我终于说"邱掌柜(邱窑主),如果我事先支付你一笔钱,你就一定能烧这砖了”,他回答说"当然,如果我有一些钱的话”。于是我们同意我先支付他一百两银子,我们谈拢价格并说好尽快送货,很快就签了一万块砖的合同。   

 

成都医院:  建于中国西部的第一家现代化医院

(译者注:甘来德医生亲自设计建造的成都存仁医院,后并入华西医院)


这个建筑物面朝南,这是中国的吉祥朝向。正门要经过一个宽敞的门廊和一个巨大的由抛光的天然岩石造成的褐色的石拱门。石拱门后面的两面墙上,一些大理石石板嵌放在由砖砌成的花俏的椭圆形结构中,为来日刻写医院的中文名和英文名所用。这个正方形的正门构成塔的基底,塔向上升高几乎100英尺,塔里放置着一个走动着的塔钟,它有四个直径五英尺的钟面,其上涂着真正的由涂漆和黄金混合制成的金漆,还有一个重500磅的尼姆鸣钟用来报时。这是在中亚安装的第一个公共计时器。

在建造它的十年时间里,我们只出了一次事故,一个砖块从三楼掉下来,击中一个工人,使他的髋关节脱臼了。我们把他放在诊所的地板上,给他做了髋关节复位,十天后他就回来重新在脚手架上工作了,没有造成任何的花费和麻烦。

在那次我们医院召集的中国西部第二次传教士大会的闭幕式上,巴什福德主教为大楼题词为“人道主义服务医治中心”。

夸张点说,我还没有回到家,其他窑主就来谈生意了,他们都愿意签合同,说如果我能预付他们现金,他们能提供任意尺寸,任意数量的砖。一个新的惯例就此建立了,从那以后,我们可以得到我们想要的任何形状和大小的砖,再也没有遇到过麻烦。
大尺寸的英格兰砖用来建地基,一直铺到前廊,上面的墙是用常规尺寸的美式砖。许多不同种类和大小的砖被用来建造圆柱子,拱门和飞檐,整个建筑物共用了100万块砖。                    

在建筑物最终竣工前,几乎每天我们都会遇到新的问题。我必须得决定每一个小的细节,直到最后一块砖被砌上,房顶被完成,闪亮的绿釉瓦和装饰被装上92英尺高的塔身和它四个小角楼 (我们有一天走了50英里去买这些材料)。一个美国造的避雷针将雷电波沿建筑物侧面传到潮湿的土地下面。

地板所铺的木板是手工锯成并干燥了若干年的。大厅的地板是樟木,每一块地板木均无法完美合一,这要求安装地板时用手工刨平所有的木板。门都是用精选的松木,门框用的杉木,窗框用的楠木。楠木是一种不错的硬质木材,有着像黑胡桃木一样的纹理。                         

大楼前面的台阶被门廊覆盖着,伴有圆砖造的柱子和石头刻的柱冠。门廊的后面是宽阔的正门,上面横跨着一个巨大的褐色石拱门,在正门两边的墙上有几个砖砌成的花俏的椭圆形结构,里面嵌着大理石石板,用来日后刻写医院院名。再往后就是前门。两边的门框上镶着磨花玻璃。这个前门通向一个宽敞的大厅,正对着大厅两侧的楼梯,楼梯上下两端是雕刻的楼梯柱子,扶梯配着纺锤状的护栏。这两个楼梯在小教堂后门上面汇成一个楼梯,攀向第二层楼。一个类似的设计重复至第三层楼。              

整个建筑物的布局是以小教堂为中心。小教堂向北一直延伸出后墙处,其内部结构的南端之上第二层楼是手术室,手术室的天花板是磨砂玻璃镶嵌板,上面是一个天窗。    

前厅的左侧是办公室,右侧是图书馆。主大厅两边宽大的走廊将医院两端全部的12个床位的大病房连接起来。除了浴室,药房,消毒室,麻醉室和升降电梯外,医院共有20个单人病房和五个大病房 (每个12个床位),用于内科,外科,妇科和慈善医疗。二楼西端是两个外国人病房。于是,医院的总容量是100个床位。                    

我们把那个用了二十年以召集我们去教堂的中国古锣带回家,卖给了知名的葡萄汁公司的老板威奥齐博士,作为购买那个尼姆鸣钟的主要资金来源。鸣钟装好后再装上有四个钟面的塔钟,每个钟面直径五英尺,涂有金漆,塔钟是以成本价购于密歇根曼尼斯提的内尔斯约翰逊公司。这是安装在中亚的第一个公共计时器。我用我的人寿保险做抵押贷了一笔款,用于支付塔钟的花费 (注:甘来德夫人刚开始反对,但终于还是签了字)。          

最后还需提及的重要一点就是那个漂亮的美式消毒器。那是在巴托克瑞克(Battle Creek)的我一个老同学,现住在宾夕法尼亚州伊利 (Erie,Pa) 的杰·艾弗雷特·霍尔先生捐赠的 。


"工"—工匠

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

攫取我们目光的是居三的工匠。

手制百物厚大众,心灵手巧夺天工。

发明创造不胜数,首当指南针、纸和印刷术。

制精美绝伦千年瓷器,凿石刻木铸万载青铜。

奇异如生超西方艺人之构想,

织多彩锦缎纺薄如禅翼之丝绸,

绚丽精致世无双。

绝世技艺隐千载,我等不闻自当悔。

如今眼见叹观止,方把尊荣付工匠。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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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天涯过客

   编审:《步入天国》翻译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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