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吴佩孚汪精卫鱼雁不绝
七七事变以后,华中、华北,先后沦陷,"临时""维新"两政权相继出现。自汪政权建立,"维新"取消,"临时"则沿战前华北特殊化的往例,成立了"华北政务委员会",王克敏、王揖唐先后任首长。虽与汪政权分庭抗礼,直接受命于华北之日军,但在形式上不能不讲为汪政权治下之地方政权。本书既以追述汪政权之经过,关于华北部份,论理不应独付缺如。而我虽于三十年曾以他事道出北平,且曾与王揖唐一度晤谈,但对华北政权起迄的经过,道途遥远,几乎一无所知。在开始写作本书中,且曾不断访问留居此间当日曾叁加华北政权的朋好,而劫后馀生,胥已不能有系统地为我述其梗概。关于华北部份的材料,只有俟笔债稍暇,俟他日再为访述。
当华北华中沦陷之初,日军阀亟亟于扶拨地方政权。华北属意于吴佩孚,而华中则寄望于唐绍仪。风声稍露,唐即为渝方特工,用利斧毙之于寓所。吴佩孚寄居北平什景花园,土肥原等日军渠魁,朝夕出入于其门,一度曾盛传有立即登场之说。吴且曾由日军陪同公开招待记者,表示亲善,更使人相信其渐趋于成熟阶段。而吴之终未入彀,传者谓其倔强成性,与日军所商之条件不洽,至成僵局,其言是否可信,未敢悬揣。但吴于是时,与日方交往甚密,不问其为作虚与委蛇之误,或竟有久蛰思动之意,而吴之并未向日方断然拒绝,则为无可置疑之事实。
汪精卫于二十七年冬,离渝赴越,即电致吴氏,声述和平主张,即得覆电,表示赞同。旋汪去沪,一面继续求全面和平之实现,一面着手为建立政权之筹备。乃专派赵叔雍专程赴平,携其亲笔函交换意见。我在撰写本书时,与叔雍几朝夕相见,不时闲谈当年旧事,而从未及此一段经过。迨本港"联合评论"刊载耘农先生"汲古书屋谈荟"中发表汪吴于二十八年五月至十月中汪政权建立前往来函牍三通。始再询之叔雍,谓确有其事。叔雍告我,当年衔命赴平,谒吴于什景花园,室内仍有八大处之存在,威仪无减,室中且悬有吕纯阳降坛诗屏轴。吴出与叔雍寒喧并互道思念仰慕之忱后,概括吴之意见,和平固与汪氏不谋而合,合作亦有其可能,但宜由汪氏主党,而由其主军,殊不甘局促于一隅云云。叔雍面呈书函后,即南返覆命。在吴氏覆汪氏函中,亦表示对和战之局,谓史无久战之理,宜矜恤同胞,忧然而止。对汪氏个人,自谓彼此有鍼芥之合,鹤鸣九皋,我道不孤之语,盖未可全以客套视之也。三函诚为历史上珍贵之文献,特为转而补录于后,以实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