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xicon:現代人類学』:『物神与物神崇拜』(2018)

文摘   文化   2024-09-03 00:01   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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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井美保 2018 フエティッシュとフエティシズム,Lexicon:現代人類学 ,以文社,120-123
作者
石井美保(京都大学・教授)
译者
想死就去吸氮气(如有任何不便请后台联系,部分译稿见豆瓣「进击的世间师」,随缘接日本人类学大学院咨询辅导)
备注
参考文献、注释省略,图片、配乐自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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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神崇拜(Fetishism)」是一个探讨物对人所带来影响的概念,描述了那些令人着迷或幻惑的魔力,以及由此激发出的情动。这一词汇主要延伸应用于宗教的物神崇拜)、商品(的物神崇拜)、性(的物神崇拜)三大领域。具体而言,Charles・de・Brosses首次引入了「物神崇拜」这一术语。他基于17至18世纪的非洲和美洲大陆的航海记,详细探讨了当地居民如何崇拜他们所选之物的行为,并称此为「物神崇拜」。与此同时,Karl・Marx观察到,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原本是人们劳动产物的物,当其转化为「商品」之后,它似乎变得自成一体,仿佛从此以后人与(其他)物有了某种超然关联。这种现象,Marx称之为「物神崇拜」。Sigmund・Freud则从「阉割情结(Castration Complex)」的角度,将男孩对「母性阳具(Mother's Phallus)」的替代物的渴望,解释为一种针对「物神(fetish)」的性化欲望(译注)。事实上,物神崇拜这一概念跨越了多个领域,研究深而论述广。在日本,今村仁司站在意识形态的角度,对Marx的物神崇拜理论作了精炼解读;丸山圭三郎则利用符号学,探讨了文化领域中的物神崇拜;石塚正英结合物神崇拜的理论,分析了一些现代的重要议题,而田中雅一则综合人类学、精神分析、哲学等多个视角,对物神崇拜进行了全方位的解读。


在通常的解释中,「物神崇拜」常被视为某种对神、人的劳动或某些物(比如phallus)的误认。然而,在人类学的探讨中,研究者越来越注重去揭示「物神」对人们所承载的深远意义。以Michael・Taussig的研究为例,他对南美的「恶魔崇拜」进行了深入剖析。Taussig从「物神崇拜」的角度出发,认为这种「恶魔崇拜」是资本主义经济体制下,受压迫农民的一种创造性批判。Taussig主要研究了资本主义与前资本主义经济接触时出现的「物神崇拜」。而更为有趣的是,「物神」这一概念,本就是由西欧与非西欧文化邂逅所产生的。


在William・Pietz的论述中,他提到「物神」这一概念是在16世纪和17世纪的西方人与西非这片异域土地的异文化接触中逐渐孕育出来的。早在15世纪,首次踏上西非沿岸的葡萄牙探险家们,将那些具有特定魔力、可供佩戴的物件称作「feitiço」,这在他们看来,是与表征灵性实体的「偶像」相对照的存在。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到了16世纪,他们逐渐洞察到这些「物神」在非洲文化与社会中所扮演的不可或缺的角色。这些「物神」不仅是佩戴者身份的象征,更在塑造和维系社会关系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而到了17世纪初,某种被称为「饮用物神」的仪式,在当地社会下的审判与誓约场合中得到了实践,这一点也开始为欧洲人所重视。同时,为了与非洲建立稳固的商业联系,这些欧洲商人时常会模仿当地习俗,朝着「物神」进行誓约。正因如此,他们逐渐被这「物神」所塑造的现实深深吸引并卷入其中。


David・Graeber 针对 Pietz 的论述,重新审视了「物神」的「社会创造性」。他认为,受Marx的「物神崇拜」理论的影响,我们习惯性地将「物神崇拜」视作某种幻觉。在这种幻觉之下,我们虽创造出物品,但由于不能彻底理解其制造过程,同时误认为这些由我们亲手制造的物品具有超越我们的神秘力量,因此开始对它进行崇拜。但根据这一逻辑,当欧洲人造访非洲并将某物视为「物神」时,实际上对非洲人来说,这些(在欧洲人眼中的物神)物体其实并没有被高度物神化。事实上,他们非常清楚这些物品都是人为创造的。为了在彼此之间建立社会责任、签订契约或达成协议,人们确实「创造」了这些「物神」。Graeber 从这个角度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解读「物神崇拜」的视野,他将「物神崇拜」理解为一种人类对事物赋予「实践性价值」的行为,并通过这种方式来影响和介入世界。然而,按照Graeber 的观点,他主张把人的主体行动和意愿放在中心。但通过这种视角,我们可能难以完整地领悟到「物神崇拜」所关注的核心议题:即人与物之间主从界限的模糊,以及物如何深刻地影响人。为了深入思考这一问题,我们可以将目光聚焦于物的流通,进而观察由此形成的网络及其复杂的层次性。


例如,在西非的「金海岸」,「物神」通过其独特的流通方式,桥接了众多社群,成为连接不同社群的纽带或网络。这些「物神」在漫长的历程中穿梭于各地,透过多次的仪式使用,它们逐渐积累了丰富而独特的历史印记。在这一流通(使用)过程中,每一个「物神」不仅承载了其创造者的意图(初衷),更汇聚了与其接触过的众人的欲望与祈愿。在这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同的意图、情感和愿望会在某个「物神」(是物同时也是概念)上以复合的、层叠的方式逐渐累积或固定。因此,这些「蕴含着(embodied)」多重历史和多样身份的「物神」,在新主人眼中,仿佛成为一种神秘而强大的(足以魅惑自身的异质性)力量。毕竟,尽管这些新的拥有者并不完全了解「物神」的来历,但他们依然深受其影响,依循着它的意志行动。

当眼下的拥有者使用这种充满层次的「物神」时,Ta其实是在反复激活并实现(现实化)了「物神」所蕴藏的众多他者的欲望与祈愿。换句话说,当我们通过「物神」来与世界互动时,这不仅仅关乎当前正在使用「物神」的「我」所做出的行动,更是反复激活并实现(现实化)物中所媒介的他者的欲望与祈愿。在这个过程中,「我通过物(以物为媒介)来作用于世界(私を介してモノが世界に働きかけている)」这一情境同样可以被解读为「物通过我(以我为媒介)来作用于世界(モノを介して私が世界に働きかける)」。从这个角度看,「物神」这一概念巧妙地揭示了人与物之间的为主体和客体的关系,以及它们之间的相互依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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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注



阉割情结是Freud的一个重要概念,描述了孩子对失去生殖器的恐惧,尤其是男孩担心被父亲阉割,因为他对母亲有所谓的乱伦欲望。不要问我为什么合理,Freud(或者说精神分析)很多东西小弟弟我都看不懂。说起来,Freud有个学生:Karen・Horney。这位女士(和小弟弟我一样)是那种特喜欢砍老爹、脑门上长了逆鳞的类型,尤其以其对女性心理学的贡献和对Freud理论的批判而闻名。比如,Freud觉得存在某种「Penis Envy」:女性儿童会因为没有阴茎而感到嫉妒,并试图通过与父亲的亲密关系来「获得」阴茎。而Karen・Horney批判了这一观点,提出女性儿童的所谓「Penis Envy」实际上更多地是基于文化和社会因素,而不是生物因素。她认为,女性并不是因为生理原因而羡慕男性,而是因为男性在社会和文化中所具有的权力和特权。相应地,她提出「Womb Envy」,作为对「Penis Envy」的反驳:男性可能会因为没有生育能力而嫉妒女性,这可能导致他们对女性的控制和压迫。Karen・Horney的故事再次告诉我们男人真的不行!可能正是因为发现自己不行,所以渴望获得papa们的阳具。尤其是老中男人,比如「南普陀吕奉先」或是「双鸭山黄飞鸿」那种,在给人捧臭脚、认爹、尽孝,或是当爹的功夫上可谓是六边形战士。




进击的世间师
随缘接日本人类学大学院咨询辅导,国内人类学论文辅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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