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荷兰生活了16年,我终于被他们的文化带跑偏了

文摘   2024-10-31 15:52   德国  


上个月我家长公主玛雅7岁大寿。

在这个既不辞旧也不迎新的9月,我隆重地给她办了两场盛大的生日爬梯

第一场,我带玛雅和她学校的好朋友去室内游乐场玩,

我亲自烤了蛋糕。


打迷你高尔夫,玩游戏。



还给每个小女孩准备了一身“party”裙。



末了带一帮小娃去吃麦当劳。



第二场,邀请的是玛雅校外的好朋友(大多数是中国娃)。

地点选在荷兰一个专门给小娃玩乐的手工作坊。

这是玛雅平日里特别喜欢去的地方,每次去都沉浸式玩耍一下午。

做小车。



试小车。


切割小船。


这个小小的工业风手工作坊,20多欧的入场券,在荷兰“平价儿童游乐场里”算是鹤立鸡群了。

但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沉浸式玩耍,大人甚至比小孩玩儿得都开心。


每个过生日的小孩还有一个特殊的仪式感拉满的“点炮”环节。


猜猜这是在干啥?



生娃之前,我是个特别怕麻烦的人。

因为怕麻烦没办婚礼。连婚戒也没买。

生活过得要多没仪式感有多没仪式感。

也真是没想到生了娃之后,居然一年一度没有麻烦创造麻烦也要上地,给小娃办生日趴踢。

说实在的,给小孩操办爬梯,从定场地发请帖准备伴手礼到临场处理各种小孩的吃喝拉撒屎尿屁,全都是体力和情感双密集型劳动

办婚礼固然麻烦且盛大吧,一生可能也就一次。


而且宾客至少懂事地尊重婚宴不接受点菜这种做人的基本道理。

但这个做人的道理对于荷兰7岁的小孩们来说,基本可以忽视不计。

我带他们去吃麦当劳吃“统一”的快乐儿童餐。

但孩子们却各有个的想法。

有的要鸡块,有的要汉堡。

有的要可乐,有的要雪碧。

有的要吃肯德基。

最后,我一顿上蹿下跳,她们终于吃上了“儿童餐”,我的快乐没了。

虽说爬梯办完,效果很好。

一翻手机,看到的都是甜蜜且欢乐的回忆。

7岁刚过完,玛雅已经开始翘首以盼8岁的生日了。

但办爬梯那几天的疲乏和崩溃,也确实真实存在历历在目。

9月的时候,我在文章里如实分享了操办爬梯的心路历程,不少国内的朋友表示不理解说:


孩子根本就不需要两场爬梯,是你一厢情愿自我感动式地付出,把孩子开心的阈值提的太高。


其实很多孩子只要在家切个蛋糕唱个歌就很开心了,没必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所以,到底有没有必要呢?



说实话,如果不是在荷兰养娃,我也没想过我会在给孩子办生日爬梯这件事上这么“卷”。

可能有人说,国内孩子卷学习,国外孩子卷社交”,入乡随俗,无可厚非。

有一说一,荷兰小孩的“社交”确实挺卷的。

孩子间吵架的杀手锏是:


你不是我的好朋友,我不要请你参加我的生日party!


一年之间,友谊的小船会说翻就翻。

生日party的宾客名单,也就跟着时长时短。

作为一个小童的父母,尤其是非本地小童的父母,我的各项带娃任务里,很重要的职责是帮孩子约playdate,帮她融入本地的社交圈。

我一拖四带玛雅和班上同学playdate


但除了这些“外部”的原因,心甘情愿不畏辛劳地办party,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我想感谢过去一年来陪伴着我们一起成长的朋友们。

每个人都是在关系中成长的

而这些朋友们,就是她的成长环境。

我感谢她们和玛雅之间的每一次欢笑和每一次争吵,她们给了玛雅我和队友无论如何努力都给不了的陪伴

另一场是我“给玛雅交的朋友”。

她们是好多周末好多假期里的玩伴。

她们的妈妈(以及一些爸爸),也都是我的好友。

都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暖心问候热心关怀伸出援手的好朋友。

也是在我困顿气恼的时候,可以一起吐槽老公吐槽生活的知心朋友。

和闺蜜们从桑拿洗浴中心出来


没有她们的陪伴,我的人生会暗淡很多。

借着给孩子办party,大家聚一聚,表达一下感激,也是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想要为之付出的事情。

当然会累会忙会乱会崩溃,但有什么关系呢?

崩溃也是一种人生状态。

我不会为了避免“负面“的事,而放弃“正面”的努力。



当然,孩子是很容易满足的。

即使这些我全部都从简,她也会感受到我们对她的爱,并没心没肺地快乐。

但这些年我耳濡目染荷兰人“为了逗孩子开心”不遗余力的文化,我发现我变了。

我还深深地记得,前些年玛雅学校旁边搞嘉年华,警察消防员都穿着制服过来陪孩子们玩儿。

警察叔叔亲自抱玛雅上木马。

消防员老爷爷亲自带孩子们“灭火”


每年夏至,社区都有免费的嘉年华。

楼下的草坪一夕之间突然被游乐设施占领。

篮球场上开碰碰车。

复活节,孩子们去农场里做手工,画彩蛋。


更别说每年12月圣尼古拉斯节,举国上下万众一心给孩子编制一场“圣尼古拉斯”(荷兰版圣诞老人)真的存在的美好童话。

这次玛雅生日的“特别项目”是,高射炮切“薯条”。

把土豆敲到炮孔里。


扣动扳机,发射土豆。


土豆从高射炮里弹出来,穿过网格,变成“薯条”,落在盆里。


然后再拿去油锅里炸,变成荷兰小娃爱吃的薯条。

说实在的,“高射炮切薯条”这阵仗,有必要吗?

没有。

给小孩张罗盛大的生日爬梯有必要吗?

也没有。

这些年,荷兰人为了孩子不遗余力大张旗鼓地去把每一件做了也“没啥用”不做也“没关系”的事情做到极致的文化,让我十分触动。

荷兰这个国家,文化无比务实。

大部分人民特别节俭,甚至有点抠抠搜搜的。

我以前也吐槽过荷式“不管饭”的婚礼,和去别人家还没吃饱就戛然而止的晚餐。

但他们文化里给每个孩子郑重其事的重视,时常让我心生感动。

耳濡目染之下,我也渐渐成了不怕麻烦,愿意为了各种没必要的仪式感,去宠爱孩子的人。

仿佛在给孩子一个用爱浇灌的童年的时候,我内心的那个小孩也获得了稳稳的幸福感配得感。

没想到,人到中年,我被荷兰人“高射炮射薯条”的铺张和理直气壮,给带跑偏也被治愈了。


教授妈妈和野马小雅
地衣,荷兰行为经济学教授,和呆萌混血娃斗智斗勇的老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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