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幻境
|黑辞
草甸多么清澈,尝起来多么苦
大口喘气的人,你说,鸟笼里并不该出现的
这些绿盐,在哪片海熊熊燃烧着?
啼鸣是什么意思呢?坐你身边的
像音波的兄弟,让你再皱眉喝一喝
不错,虚空乃是后山常青的藤蔓
虚空乃是一杯需你敬畏的纯饮
暮冬之湖
|刘诚
你是否总在与湖作斗争?
磁湖有够美的,但她已逝去
我们只可不提。洞庭之大
早已超出我们的想象,足以生成
南北的概念,使我们相隔南北
这其中的缝隙足可使想象骋翅
设想分别之桌前,我们还能
设想一部戏剧,借丑角之辞公布
人们内心的火焰,畅聊
我们经历的荒诞话语
多年余下的只是灰烬,过往皆烬
莫管了,让湖水再净化它吧
让湖水拥堵你,使你在水心也感到拥挤
让簇拥你的那些虚无祝福你
愿你永远感到充盈,告知你
无需强求自己好满足谁的期许
或许有天你在水中也将仍感焦渴
这会是我们这一世代的常情
但扪心自问,谁,在此等焦渴中
仍将尚有水的肢体,水的美德?
那将仍是你自己
设想你久居于水中,终于到了
看夜幕渐深之时,听谁问你
你年轻时总在设想谁的漩涡?
湿润、流动、冻结、汹涌
这些是否都曾专属于你?
你将如何作答?如何作答
不如持续对镜,不如持续观望自己
不如就此深入头发的逻辑
持续搅动暮色之海,教会自己如何
翻涌,融冰,而后接纳我们的
持续消逝
单手之声
|遇洪
停电之后,对面那个独生子失去坐姿,
很少有一个需要灯光的正午,也许是他
用两瓣扁屁股盖住了大地。在五台山总店
两个没有姐姐的男人 一生都像在犯罪,
黑暗凉爽但不安静,他不能看我单手写诗。
“我们的父母必将相识”,
只能听见声音,但我是一个恨音乐者,
不放弃用单手写作,汉语已被我低于二十赫兹。
“我们写作,是两颗质量不高的精子在快活”,
他捧着那本塞尔巴德的手形,像捧他的姐姐,
那种被一本书摆上书架的女人,被写进法律。
我们在黑暗中对坐、走神,得知
这一代孤独的女子将有很多年擅长写作,
我们动笔,听见依旧是整整一个下午
耳朵黑了的声音,一对右手保持速度。
夏天练习曲
|卡夫卡的洛尔迦
未满爬虫的天花板在你裤尾装饰罂粟,像动物靠近血的冷静,刚刚竖起扎身定制家具
在你项链中央的弧射眼睛是蜘蛛早已埋好的墓田,死亡声敲击地板
但没有一刻猎手不成为猎物,影子前的诺言拉长生命的影子,也许正是如此
诺言中也隐藏被动者在权利或里外一致的基础对谈不成样子。
只是放手在应允的年代袒露衣物,不装缓刑地追成痴迷游戏替代品,但我有一种在此基础能够代谢成本的亵渎一晚塌方动作,旋转现在同你一路上激进爱情的组曲不断。
否定的拉扯同离开的依然是决策者,淹埋单独衬胸式漆黑吞没的阴谋死期,坚守一刻钟的不断完善脆弱一面越来越深,
追忆成泪瓣蒜冲入味觉倒也下饭,够得着最新的砧板才是健康发展,你的眼睛被选择着,尤其自顾双方构成存在的自由障碍最终经验分享后:
窗帷待醉的夏天敲声停岸,蟋蟀和蝉明显走的更远。
每个艺术家都该拥有属于自己的黑色真皮沙发
|张无梦
如若有人,问起我的愿望
我会说,想去厦门
想吃提灯,脆皮烧鸟
想没日没夜在电子音乐中
种草莓
每个艺术家都该拥有属于自己的黑色真皮沙发
所以我也想要一把
卷发花臂女孩扑到我身上
我俩便一起
陷进黑色真皮沙发里
宛如跌入
午夜时分的
烟味泥潭
想买一块纯金表
再养只猫,取名叫
“蛇”
想当神谕者,纵横四海
想栽培一片
或是一座古式园林
从冷酷仙境
偷偷拿些花种
想佩戴豹纹领带
宽大的复古西服拥抱我
保护我
想跟随你的目光
你不易被察觉的童年之泪
你手中调音台的灯光
跳舞
没有前奏的歌,像强吻
此时,我成为了一名真正的
热带植物学家
松林夜宴图
|吴清顺
Ⅰ.
为什么在松林?而不是枫林,或者江边?
为什么夜宴,而不是露天的烧烤摊?
当某种动,向你伸出饕餮的光辉
你谨慎呼吸,在黑暗中靠近周身的雾
空气也愈发安静,在幻觉中
你察觉松林如一口瓮,而饮下的方言
就是送行的酒。他们的嘴里飘出腥膻的
俯冲,你必须用舞蹈来巧饰死亡的阴影。
Ⅱ.
松子也该落了。露珠短暂地居住在
同一种虚无里,你重复着挽留
也试图用寓言来挽救,被栅栏围困的狡兔
一场夜宴如幽深的蓖麻,在城市的剧场
上演着植物的陈旧。你仅仅是
世界的碎片:你们的脸相似,你们的琐碎
就是真理,在每个黄昏的松林
我听着鹪鷯的鸣叫,等待你们的到来
好几个世纪了,那些骤然造访的
杯壁,在松树枝的平静中高唱击壤歌。
Ⅲ.
一切都被加速。你的疲倦也是
胃部的疲倦,鸟群在绝望的春天离开
你笨拙地占据雨夜的疼,而欢饮依旧
悲剧如衰老的骰子,已不能托起
隐秘的童年。有很多谵妄的信笺
始终漂浮在惊涛的无限中,你在漫长的
喧哗中,制造旧日的悬案。
他们被纷逝的今日摧毁,而你的惊恐
在纸面浮现。
本期图片:小红书博主—LeHaoRan—(id:612010660)摄影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