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 | 峨眉山是彩色的,只不过男人们看不见

文摘   文化   2023-12-26 18:55   四川  


暑热

|林春


夜晚是盲人的椅子

自恋与自卑却一体两面


那是一种缺乏吗

蚂蚁,灰发的死者


火的光点成熟

果实坠落


我们把时间围堵,并努力

把它们挥霍出去




闺深

|小菜


“知我者不言,言我者......”踪迹困于回廊。没有过多的逗留,又有人长长地走回去,没有更显的印记。朱扉深锁,不是秋天。一切又引着空气向上蔓延。皱纹不再成长,双手也许不再寒冷。他们又要把血向院子里引,没有乐器,便有人开始颤抖,更冷,又更有人向门内逼近。



周芷若

|张无梦


几个世纪后,我们提起童年

船夫的女儿被唤至江心


春风不苦,汉水不扬波

最薄的微笑上也绣着鸳鸯


还在皱眉吗?

还在心疼没烧完的红烛吗?

祖国与匕首在掌中快速晃动

如小块的骨头从黑暗婚礼中摇曳而来

我猜你本就不爱这把凶器

好消息,另一株兰花也快开了


峨眉山是彩色的,只不过

男人们看不见




当我们在一只鸽子的腹中飞过夜晚

|刘子睿


我们的房子,立在一只古老鸽子的腹中,

寻找钥匙的时候,有盏灯永远亮着,

这里是我们的房子,餐桌上,

桌布像潮汐一样起伏,推开门,蓝色正从碗里溢出。


卧室里,加湿器还在钻一口枯井,

床单刚睡醒,它展平夜里长出的,一座座玲珑的塔,

这全自动运转的空间,它期待着我们,就像期待两个唱片机,

它期待着我们的脚步声,能让郁热的木橱柜放松下来


亲爱的,你的脚步声也传到窗外,落在水声里,

我想另一个你正举着烛火涉水而来。

而我们的四季,充满时间的你流向鲈鱼和蒸汽,

发皱的洋葱在你手中长出南国的心。


亲爱的,外面多寒冷,我想白鸽一定飞到了半空

你看窗外那座黑色的教堂,

夜碰到它锋利的塔尖,就像一滴雨水一样溅射出更多雨水

那里的夜晚无穷无尽多,那里的夜晚无穷无尽小。

现在,我们只能从显微镜下进入头发丝里的夜晚,

而白昼,像是一个快融化的针尖,

真正刺向我的,是

我在属于我们的房子里,过着房子的生活


亲爱的,我们有多久,没见过一个完整的夜晚在浓雾中靠岸

所有命运里最终的失败,在它的帆布上涂满松油

感受到鸽腹中的渺小和舒适,它不屑于向我们走来

可难道你不想触摸它的背脊,用你坚忍的烛火亲手将它点燃


此刻夜晚在燃烧,历史上所有人连成了一片,

鼓舞着,庆贺着,他们复现着昔日俯冲向下的坠落,形成一阵阵喧嚣的人雨

而鸽子飞过云层,我们敛翅于它不断收缩的胃中

亲爱的,这个世界萎缩到只有一个房子,但我们不能让房子代替我们生活。



济南

|可乐


家乡在他的诗里

占据了一行

济南是左边的这片土地

大楼高高低低

我在其间行走

知道地下有泉

有甘甜清冽

趵突泉在景区里像是题目高悬

那个时不时在门口练拳的是我的师傅

应该还在吧

好久没去了

有了孩子以后更是两点一线

只是偶尔出离

读诗

像大明湖的蛤蟆

看到济南

猛地一下

大蛤蟆生小蛤蟆

生出来的还是不会叫的

一座城市的性格

绊了我一跤

不疼

我已经能接受父母

在我身体里的所有部分




诗年之痒

|涂池


把张开的语言重回到词典,上班时

文学是障碍,一位疲乏的中年比喻


那时我才读完一本小说,试着推敲几句

捉眼的短句,诗歌如匕首,起伏不定

水杯中的水已经空虚,甚至凉透

在电脑旁边听见键盘声入落雨般清脆

欢喜地如葱茂的竹:在工作时间里写作

文字姣好的风景,对我羞涩地笑


就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里,我的老师

老固执,还在等着我梳理今日的档案

一双眼睛把房间照得通明


才回头望见事件的累计、生活的真

周旋在理想门外。就如一棵标准的树木

百年后年轮绣满了名著的修辞,非常丰满


我也偶尔在洗手间偷闲,望着镜中

微卷的头发,目光跌落到家庭,看着发福

黯淡的自己,记得是一个下午、夏季

年轻人兴致勃勃地认识了文学,十几年后

认识了宿命




图片:选自英国摄影师 Joshua Jackson 摄影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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