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 | 清晨,给我们肩上,赐满鲜亮的壳和香气

文摘   社会   2024-04-24 17:40   四川  


挎包

|周藜


不认识的花,印象会开得更厉害?多亏清晨,给我们肩上,赐满鲜亮的壳和香气,你是雨中博物馆,我是刚好望见你的另一座。然后走呀,妄想一步也不落。走完了苏堤,才知晓还有白堤;从石椅上醒来,发现只剩下死,还未经历。绿,一直占据着视线和塔,仅仅走完了一半预期,准星都晕眩。好在别人可以从你口中次第听到另外半圈水边喑哑的鸟鸣。你下次(每次)打开,里面有这一朵。




宾馆

|玉邪


阳光满大街,似一群要跳楼的女人,欢快地

舞蹈,充斥自己的双腿之间。你是如何做到

一边做爱,一边吞下橘子的呢?当植物一样

和你一起讨论政治,你又会讨论着什么语言

亲爱的,和你做爱的感觉就像是卡夫卡一样

在路口边,卖弄着自己的保险传单,在声音

禁止之处,谈论着烟言论自由,呼吸着时间

的动与静。诗歌与时光,正在满大街的奔跑

它们没有任何的束缚如同可以与栀子花亲吻

的同时,一边裸体狂奔。身体里的零件正在

一块块掉下来,落在雨滴里,发出不可言论

的自由快感。去见证吧,诗歌的自由就像在

一片原始森林里热情做爱,在洗澡之前裸体

从阳台上望向黑夜里每一座楼道里燃烧的心

爱也需要防身,需要旧橘子与新橘子的交替

旧橘子遮挡了你的面部让你的语言反复更新

新橘子被握在你的手掌李让你的呼与吸暂停

亲爱的,你的橘子是植物的历史,我看见你

看见你的背部,就像看见一个海边的卡夫卡

夜里我们容得下水,容得一切的可深入之物

在街边,吸烟吧。在洗澡前喝一杯薄荷清酒

我们要爱要希望,做只黑夜里不会破碎的碗



跳水

|曼鱼


小山还绿,溪涧在我们面前

可爱。坐在那儿,就十分愉快

打一打水圈。四季准时,鞋子

更多是用来脱掉。她常提起

门前的狗吠,曾经慌乱

现在却难得听见

读书时候,一路同级同班

放学途上遥长,文静

零碎的少言,不曾变过

两家间二十来步

我送苞谷,她还秋葵

顺带过去新书,纸白

的像鸽子。捧到手先闻香

总一读再读,仿佛飞出了

这里,电视是极新鲜的

我们蹲在人堆前,俯视

里面人住阁楼,吃碗菜

讲俚语。没有人交谈

只顾看着,似懂非懂

后来,同坐大巴,火车

去见识,电视里的事物

在车厢里,她穿着新衣鞋

说道,在那条溪涧

丢过只鞋子,再没寻到

山影远去了,我想起

那次跳水,蹬到一个红块

才浮上来,光射的刺眼

我只顾幸福地猛呼吸




|司文


把对讲机缠绕在镜子两面,

门是小小的石碑。鸽子

躲进自己黝黑的童年,那年春

瓦罐里的神仙凄厉叫唤。

我们俩一手一个青色的方凳

砸水,听信白色面孔会从湿气里上升

所以一边推搡着老赵,一边紧紧

摁着腰间的匕首,细看远处来的人

井里有国王吗?那深爱着蜉蝣,伸手的

笑面人,这么问着。等我们在岸上发窘,

木桶里是空的,攥着的拳头也只能

砸碎映山红后开放。滚在泥潭里,较量着

说假如我们买来了金子,藏进一管竹竿,

清洗后就羽羽嚣响,让所有宝藏,神秘地

燃烬。比划着长而且重的骨节,今天

也没在井边等来鬼。开始聊红色眼睛的青蛙

聊孔雀,聊传说里的许多事。那一年我们

八九岁,爱钻稻草垛、游泳,

爱上淮河玩沙子,或者在田间

纵火,烧烤地里的作物。每当玩累了

就躺在田埂上休息,看房上飘的烟,

比地头里更黑,闭上眼睛,装死。总少不了在太阳

暖暖炙烤着脚踝,这时候聊起坠入井中的母子

泛着白光,折叠着。再也没有发现她们的身躯。

敬畏地编撰故事,听仅存传说里

朝井沿反复抛出的骨爪。像水滴

夜晚回响着淋漓的哭声,白天

只剩下泥渍。这时候天变冷了,我们哆嗦着

把手指伸进口袋,指甲轻轻刮着

火柴上的红磷。有蝙蝠,年轻地尖叫着

盘旋在我们头顶,最后径直冲进高耸的柱子

我们走上前,听见碰撞墙壁的声音,听见水。

小心地又探头看了一次,四散开,

翻滚着向老宅逃回去。



我施展不出讓她痛苦的咒語

|水哨


我小時候乖巧懂事

女老師教導我們不能把隱秘部位給別人看,如果他要求打開電視,兩個同樣黃皮膚的人進行接觸和擁抱,就該打上禁止符號。可是我的手臂不敏感,媽媽,裙子撩起來就顯得短了,他只把手交接在我的肩上,這有一種等同於父親的溫暖,就像臂膀。自從我上小學之後就沒有見過爸爸,你們大吵一架後又遍體鱗傷地離婚,發生什麼了,那位黯笑陌生的阿姨是誰,她真漂亮,不像妳那麼多皺紋,皮膚鬆弛,妳年輕時要好看多了。老師,如果我感到疼痛應該告訴誰,警察叔叔還是施暴的叔叔,可他早就知道了,警察叔叔也是叔叔,如果我爸不再當我的好爸爸,他同樣是中年的啤酒肚叔叔。媽媽,妳不知道我流血,已經擦乾淨了,每個月都會流失幾天,可能是很嚴重的疾病,我們沒有錢去治療的,偷偷瞞著沉重的大事般躲過妳的眼睛,我在夜晚總是憂傷又無能為力地哭,恨自己太小又無知。爸爸,你真有錢,又換了一位我不認識的阿姨挽著你的手去高貴的商場,挑選了很多漂亮東西吧,可我只有舊洋娃娃,媽媽很久沒有給我買個新的,同學總在惡意地聊天說著不堪又無辜的人,她們的聲音稚嫩又刺耳。我不會難過,如果沒有人安慰我,如果天要很慢才亮,我可以獨自上學做飯,吃臨期的麵包,我學會投機取巧地撿便宜了,妳沒教過我,以前很溫馨不會存在這樣的未知情況,他騙走我的愛又疏遠了我,情感真不可靠,媽媽。你好多天沒有回家了,我也挨餓很久了,我沒有認識的同學,難道要穿著校服去乞討嗎,翻遍家裡也只有幾枚硬幣,撥不通你的電話,你去哪裡沒有告訴我,難道這就是扔掉,可我不是醜陋的洋娃娃。看來我不能繼續上學了,就連老師也找不到你,大人真不靠譜,從今以後,我是一個年輕可憐的小乞丐了,屋子好冷,我把洋娃娃丟了,然後用攢的錢買了個新的,遇到好心的叔叔後我就不挨餓了,即使他時不時傷害我,但要比生病孤單的寒冷要好得多,在他拋棄我之前,我就有敏銳的預感了,天要黑了,我有夜盲症,缺少維生素A,你不知道我貧血吧,媽媽。我從沒有想過要離開世界,那種劇烈的疼痛是我承受不了的,我的目光總停留在有錢人身上,我想起爸爸,不知道妳現在是不是也這樣了,也許離開我之後就可以這樣,多麼幸福又自由地歡笑,我是逐漸變大又鬆解開的不良羈絆。今天好累呀,發生太多事,就算複述也需要講到天明了,故事實在太長了,我的悲哀太長了,需要無限延長的直尺測量到快樂的距離,可口可樂的汽水蒸騰得和冷笑一樣,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不知道為什麼。




梨花窟

|擿玉草堂


他们要去哪里啊?踌躇满志但一瘸一拐

太久没有水了——井里晃动的都是酒

人再没办法从酒里捞出水来


刀插进泥土里,可以再抽回来,这不值得人

起誓。摆在面前的神圣事业,把他们扔进水中

水和水如何相离


他们能做主剥离的,唯独手与胸中的事物

手一摊开,南国的烟树参差

多么好,隐居于山半崦,功名无着落

但见弯弯折折的江水驮千帆而过,撞开偏僻

的藤蔓。春风掳走若干村舍,春雨把人砍杀


杀光了家眷,灵魂的昼夜之啼,锦鸠的生长

不断,洞箫压了横笛一头

明月简单地照着岸上的黄芦,星河扰乱长眠

山口最后的道别,无水的夜空囚絷

所有人连声叫住篙师,这一举动下,心愿

已经凿开了谎。属于钝器的,整夜忧烦


倒影,澄明境界,经过城池四角的楼阁

绳索依稀磨着天空的薄弱部分。磨穿了

就有甘霖溢出,遥知天上也并非没有漏洞

抱着不放的残,比不上天的缺口

人走在低矮的水上,擦拭着或大或小的创伤


建立在苦难的文本之上,他们也想要在洞窟

种树栽花。后来打醒了自己,洞窟由这工作

也亮堂起来


佛,蓝花花红彤彤的佛

他们只知道死死坐在垫子上,面对一堵墙

用细若花苞之巅的笔,昂贵的西域矿石

把佛的雍容舞蹈摊开,做一整张的故事


等到梨花凋尽时,大堆大堆浮在翠沼

沟沟坎坎都落了数不清的花,腐烂后更不会

让风随意吹开。洁白的物件混在污泥中

比污泥更加讨厌


死在洞窟里面,葬在他们来时的路上。且看着

故园的梨花,被闹市长街驱赶

被扫出别苑与乡里人家

退无可退之际,更无意欺压了亡命的画师

做了千千万万个他们的坟头上,滋养荒草的肥


草掠夺的空间,本是天然用来展示墓主的名字

这便是最大的公平了:所有的梨花统称为梨花






图片:选自 小红书博主 野火摄影师黑子 摄影作品


投稿邮箱:yehuoshishe@163.com
或添加责编微信投稿:13755215344
淘宝店铺:野火文创
微店:



平庸无诗歌

野火诗社
平庸无诗歌。
 最新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