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 | 总是些没人要的东西,我们的生活就这样被抛弃吗?

文摘   2024-05-12 20:15   四川  


年底

|木田


我们坐在

黄昏多出来的那块天空下面

桥被路灯弄脏了

我们身上有明亮的泥泞

你告诉我 有人爱我

你说 所有爱我的人都老了一岁


这样的时刻 阳光

很年轻

月亮却先老了

你说所有蒸熟的米都是月亮的胡子




前往金星

——长河

|余贺


也许因为不够靠近。


我在许多地方活过,从一个梦撞进另一个梦。直到坐在遥控柄前面,才发现一天天长大,自己却始终没学会说谎。


友情提醒,别忽略了卡片讯息。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还端坐在教室里,诵着谁也不理解的条文,一遍又一遍。像是在赤地的祈雨仪式。没多久,水在天上飞,掉下来的是鱼。


冰山在融化。你要被冲走了。


还记得那天,坐标被篡改。亨利找不着北,一脑袋撞到了老樟树上。铁匠找到他时,他支支吾吾,最后却背起古经来。


稍等片刻。你真的要前往金星吗?要知道,宇宙可是个偏僻的地方。



甜可甜颂

|陈亭夫


红高粱。也长长。一勺水来就打落。

矮烟火。也宽宽。三五成群从门过。


我是你身体最坏的部分,比如

父亲在槲树叶上叼着烟斗——

他们的心死了。


日复一日的,带着苹果气味的小建筑,

它就坐落在老屋子的左手边

老屋子是历史的。

——你又要来给我以什么劝诫,以锈蚀,以雪。


我的前途,多少次我开门来迎接你,

过去,是无法拨通的一位老友。

盛夏的午后,他又倦了,是会想起母亲的一次午后。

我不爱辱骂,也不爱悲伤,空瓶子过来了,然后我们接受它。


流水线,加法和乘法,螺丝钉是一颗两颗的,

很多人,

职业是铜或者铝。妻子离开很多年了,农田

被改制造鞋厂,

那里丢下过了一些针管和工衣,


烂掉的棉花。很暖和。

总是些没人要的东西。我们的生活就这样被抛弃吗?

——我是你身体里最不健康的部分:比如


他们栽赃我是个杀人犯;

吐过痰的地面上,仍然是湿热的(也甜),你

蹲在那里,闻到一些火焰的气味,你说,那就是我儿子有出息了。




沉春记

|酷乐猫


再也没有鲁迅了

从柏油路到电动椅

到处都是晒太阳的郁达夫


唉,新闻,暴雪一样下

多说无益,等众人一口咬定的黎明

你回到地下室,重新

把自己钉在墙上。空调嗡嗡

从江上托运冷风。新千年

才刚刚开始,你就擅自

想象一次百年的奠辰


对过去,你了解不多。漫游的警笛

就能给前世招魂。邻里攀谈,方言

涌到嘴边,又咽下。留夜里咀嚼

酸唧唧,像腌制太久的梅干。

不去想,卷烟厂里的女工。对门窗外

还挂着一堆蓝黄制服。外卖袋

压在角落,像镇纸,一间屋子

难以再抬起脚来。好多了吧,你想

比起合租,你能使用整张桌面

整台冰箱,里面,存满还没拆封的胃炎

看电影,下载几部老旧的三级

你调小音量,渴望梳理衰弱的神经

光线,把舌头团成结,像只沾盐的蛞蝓

想读书,又苦于没有充电的台灯

搪塞的好手,从不打理拮据的油头

潮湿,这气候,让你不断怀念曾经

干脆的时刻。猕猴桃,太贵了

你用手指嘬了内脏一口。身份证

丢在三天前的车站。有人拾走

但不愿意归还。你安慰自己说

善行,是本可以做,也可以不做的。

而现在,你需要抽出一点时间

来面对比较的陌生。河水,静悄着

走廊窗户的外面,并不能看到任何

闪烁的中国。



夜晚的游戏

|王笑康


我和朋友,今天是夜晚的金鱼

玩了一场有关二进制的游戏

我们的命运被偶然掌控

哪里有窗户,哪里就有道路

灯光,与人类呼吸的远古遗迹

它们微弱的声音,区分我们

脚步的轻重,它们白天的柳絮般

轻盈,意义不大而各有不同

我们的浪涌向不同房间

墙壁加入,地板和天空紧随其后

我们妊娠,来自四面八方的

疼痛如夜幕降临,当我们找到

夜晚的出口,几条悲哀的腿

再次堕入昏睡




怀念

|杨睿祥


在萤火虫同冬季讲和之前,我叩响过她凹凸的泛黄木门。

门把慢摇,之后一只手掌锚我入室,榆木一样爬满窄狭甬道的手。

瓜果袋并无空位可觅。入目满桌干涸了血管的橙,蔓爬上青霉的苦楚。

等待是时间的桌角,甘美总伴随腐臭;护工收走金剪,怀表谋杀白牙:


她悲诉失窃的锋锐。久坐床沿,我们如墙隅原封的牛奶箱,蒙上白色。

别离的振声尚未降临,一沓纸币已被钉入口袋。让我想起多年以前,

她用竹筷遏止一阵碧波的翻涌,以及那叶被勒令夹走的迷航豆瓣。


登上窒闷的公车,窗是唯一的出口。慢行如胶片,把街角凝滞:

撒旦的阳光下,一些老人似蝶旋舞。他们玫瑰般腾跃,而我坠落,

梦呓。黄昏在发甜的空气里失火,我乘上流云,陪着地球一起盘旋。

然而,太阳把千万枚时针缘循成一个刺客,穿透晚香玉宿疾的胸膛。

燠热得束手无策,我第一次攥不住日光几簇。


异乡的摇蚊拉响警报。再一扇窗前,按下接听,和风一起谛听言语,

细如第一枝被磨碎的枯花。遥远的近处,我松手今夜最后一阵星群,

只留下萤火虫远遁的讯息。毫无火焰,顺着酡红的血液,我踥蹀于被

竹筷截断的第五十根弦,舌突却自觉踅进某个季节的角落,咸涩如眼。


只是,亲爱的厄里斯:

在舌头与表意之间,我们错失了空气,时间将再走很多空白。

侵掠的黑掳走写字桌的夜灯,该啜饮一杯杨朱,再躺进一山梨花。在

最静谧的时刻把自己对折,我就会疼成一双竹筷,细拣你匿伏的彼端。




图片:选自 小红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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