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 | 阴郁的绿林脆如器官,树枝上住满了我们一家

文摘   文化   2024-02-04 15:47   四川  


猿猴

|周藜


推脊背,揉掌心。阴郁的绿林脆如器官,

树枝上住满了我们一家。小儿子的长尾,

倒挂辉煌,辉煌只是你健康时的旧光阴。




昏睡的午后

|辞录


昏睡的午后,我想象你
长裙柔软,耳边垂坠一串茉莉
当你坐到窗边,低头的瞬间
悠长的夏天立刻成为一个明亮的比喻
好女孩
将一天中的所有时辰都过成黄昏吧
吃清洁的食物,住窗外有树的房子
直到生活将我们磨损

直到我们都成为明亮的那一部分



花果山

|酷乐猫


闲来斗法,忙时练兵。那些年

日子纤细,幸福像一道洁白的闪电

我们把酒杯鞭在一起,夜晚脆如雷霆

对岸,还在重播皇帝的恶疾

我早已缴纳拒绝的权利,紧箍下,妖如转蓬

飞往那座陈旧的山洞。一棒结果春秋

袈裟的褶皱里,血迹隐藏身形

它们从毫毛间跨过,颁发纵横的冷

是露水吗?还是那碗被打翻的酒?

我不知道

我只感到它们正在经过我

那些日子,它们就这么把我经过了




繁花阁

|玉邪


第一次来到这里,如同轻轻踩到了

某一个陌生人的嘴唇,水润,柚红

就像我初来到的世界,有超市里

水果一样的新鲜。直到看见蝶影与烟

失望构造着一面面画布,直到希望画上

一起莫名火灾。你看着,落木,

第一次来到繁花阁,你的手牵着我的手

如同花与蝶的二次亲密,让热成像的颜色飞升

我们在大雪的冬季,嗅到了一把梅花的气味

而与它们有关,就是一把刀刃。

我们划破怀疑,它是第一块画布,河水

从我们的双腿间流逝。

我们划破四年,它是第二块,时间在昏沉的

角落渐渐苏醒。直到第三块,

我们用平庸的爱情烧掉了一座房子

从此,我们除了雪,再无可燃物。繁花阁

是你的一座小小的家乡,我在目盲中攀上你的身体

解释一切与一切的陌生



河坊街

|顾鸠


沥青的今夜,已有蔷薇隔阻,

在步行人的视线尽头,风合起书页。

漫长的历史是一条暗河,

我们睡梦里消失的船从那里远去。

银河衰微,那观测它的人已变得分外久远,

久远,恍如,一匹野马被驯化的过程。


冗长的灯光

目睹了白塔的倒塌。能够爱些什么

以供今夜的好梦?河坊街,古老的铜钟坠入河里,

一千三百年后终于产生绝响。

一个卖花的女孩,在递来玫瑰的瞬间已白发苍苍,

天黑了,河坊街。




困难家庭

|苏仁聪


父亲多次在深夜打来电话又挂断
我知道他想要向我开口又不好意思
年关的数十场不同名目的酒席已经掏空了他
一年在乡下帮工攒下的积蓄
一天只能挣一百元,但一次酒席少说
也要两百元。他苦不堪言但一次次挂断电话
母亲要直爽一些,她数次在微信语音我
叫我给她转钱吃酒席,我虽然内心不大愉快
但也照常做了。去年一年,她在河南驻马店
确山县乡下的砖厂,挣了四万元干净钱
老板拖欠一万,剩下的三万又借两万给亲戚
装修房子,母亲心软,见不得别人开口求她
还有一万元,给家里买了一头过年肥猪
再给几个老人添件衣服,就所剩无几了——
他们只能向儿子开口。在镇上生活不比乡下
跨出门槛就要花钱啊!母亲说
尽管他们已经很节省
(父亲为了买一包更便宜的盐
宁可从小镇的西边绕到小镇的东边)
但还是拮据,拿不出钱来应付最基本的生活





图片:选自 毕赣 《太阳破碎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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