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水往事》:但拓的出路

文摘   2024-09-13 10:14   云南  



《边水往事》绕不开但拓。


但拓高光时刻个人认为是去木场救沈星,胆识,能耐,行动力,都非常厉害。对陈会长的拿捏,其实暗暗说明的是,但拓不是猜叔口中一根筋的人。至于需要性子沉一沉,再磨一磨什么的,也许吧,可能需要。但但拓是但拓,不是别人,他就是他自己。


毛攀泳池边逼猜叔,用的是但拓。没有吴海山赶过来,也许但拓永远不会再醒来。


所谓醒,是一种沉痛的突然懂了。


有时会觉得,但拓非要装追踪器在毒贩车上,是故意的。一是替沈星顶罪;二是倒逼沈星下定决心回国;三是自救自己于真正的贩毒生活前不违誓言;四是对猜叔的报恩与报复。


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应当是沈星。


但拓对自己的生命,从来舍得。这种舍得有很多种解读,比如因此就适合跑边水混黑道豁得出去愿意卖命能震慑一切贪生怕死的牛鬼蛇神,但或许还有一层,是因为无人珍惜,便也不珍惜自己。凡事总有先后顺序,要先有人珍惜自己了,才会反过来因此学会自己珍惜自己。至少最初的时候,是如此。被爱过,才会爱自己。别人示范,给予,我们获得,我们学习,爱自己,再去爱人,爱得以传递。


当然可以说但拓的阿妈,弟弟,乃至后来出生的侄子,都爱他,只是太晚了。但拓所能接收到、感受到的,是他们都太弱太小太老迈随时可能会饿死穷死被抢走被打死,需要自己顶天立支撑,呵护爱戴,于是他只能去爱他们,对他们温柔,照顾他们,时间或许是一生。但拓唯独不会这样对自己,因为他觉得自己被剥夺了这些东西,不能、不配、不可以。实际上,如果要爱,又能怎么去爱?


随时随地可以去死,何尝不是天然地想要自毁。但凡有渴望,想要活,做事总会下意识就三思而后行,事缓则圆,徐徐图之。但拓,最常做的,是单枪匹马要报仇,要救人,或者要去死。最长线最长线的事,是存钱买房。但拓不爱自己,但他爱他们。


这种爱,总显悲怆。


但拓是明知一切,还不顾一切的人。比如沈星终究会回去,但他不节省保留自己的关心与呵护。比如知道猜叔看重他又没那么看重必要时可以牺牲他,他依然愿意为猜叔卖命。比如达班的人有情绪有芥蒂是合情合理的但他劝他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拓在一种必然知道大厦将倾或变天起风还在缝缝补补站在原地不背叛不逃跑不改变努力维持现状的人。大约他认为这样对谁都好,只牺牲他一个就行。有绝望的、宿命感的温情在他身上缓缓流淌着。


但拓的悲壮、悲情、悲剧里,说明的不是一个人死脑筋、愚孝、不懂成长变通,实际上,猜叔身边外围的那些人一个个太知道变通了,太懂为自己考虑,太愿意因利益背刺猜叔了,但拓是学不会还是不学呢?但拓要做他自己。


但拓要做他自己并随时准备为此死去。如果说三边坡,达班有自己的风骨与灵魂,那一定是但拓。只可惜无论是哪里,都不需要这样难得的东西。是造化弄人吧,亦或是,救赎的光源所在。


我们都该为自己的坚持与选择付出代价。


但拓越到后面,越沉默,越平和,越温柔,越能装下一切、容下一切默不作声,风吹草动都在他心底,每个人包括猜叔的摇摇摆摆,变变化化也都在他眼里。风雨欲来啊。


感觉冲猜叔发脾气也是装出来的,真真假假吧。既让猜叔相信他没有变,还是从前的但拓,又真情实感拒绝毒品。再或者,质问,怎么就到这一步,何以如此,何以至此?


回不去,又并不真的想要回去。矛盾的,多线头的,复杂的如今的局面里,孤独的但拓,勇在胸口,要结束一切。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这话是说沈星,也仿佛在对着猜叔说。猜叔会不知道是但拓帮沈星偷的护照吗,猜叔难道看不出来但拓想让沈星走?


我们无力改变什么。但,向前走和放下,是有区别的。这是《天盛长歌》里宁弈对亡国亡家被逼嫁往他国的凤知微说的话。


沈星向前走了。猜叔也是。放没放下,不知道。但拓死了,跟着也就放下了,也向前了吧。他用自身为桥,给与侄子真正的未来,指与沈星真正的明路。


此身尝尽所有,那么,在任何时刻停下都可以。除了自己不能选择的,凡是可选择处,但拓都做了无怨无悔的决定。在他的一生里,他终于可以在死去那一刻,不必保护任何人,不欠任何人,一个人,彻底做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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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舻
“生是一棵树,只开自己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