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什么
文摘
2024-08-31 16:29
云南
「你说不出在你身边涌动着的这些众多的生命意味着什么。」看完毛姆的《在中国的屏风上》，《山城》篇里的这句话所流露出的情绪，就我个人而言，最是深有戚戚焉。我们何其渺小，悲哀，毫无悬念；我们又何其神秘，叵测，玄机四伏；我们共同地生而为人，彼此之间有太多的共鸣，太多的隔阂，太多的互相仇视和太遥远的你知道我知道和我知道你知道，以及，都不知道。只要愿意，总是可以互相理解。只要愿意，更明白难以理解。沙子和水原先可分清谁是谁，但当它们混在一起成为水泥，就再难分开。泥沙俱下，水石交融，雕刻其身的，是束缚，烙印，被划分被围困被圈禁起来被改变性质。从一个人身上，能看到的是一座叫做家国历史的山脉怎样连绵不绝地作用在鲜活的生命里，令这条生命去践行山的意志，又令生命，天然地坚信，其实是在按自己的意志而活。你想要改变这个人，告诉这个人，不是这样的，你还可以那样，人生还有另外的活法，但你发现你在山下面，渺小如蝼蚁，不过是另一座山脚下的人而已。在他人看来，何尝不是牢笼困兽。毛姆写一个英国人初来上世纪二十年代的中国，不忍乘坐轿子，觉得人和人生来是平等的。一晃多年过去，毛姆来到中国，和这个英国人坐一辆四个苦力抬的轿子时，因为轿夫没注意拐错弯，英国人一脚踢出去，极其熟练、精准地踢在轿夫屁股上，并高声骂骂咧咧。和其他中国人，已经没有任何区别。我们想做我们自己，一直做那个变或不变都由我们说了算的自己，这很难，任何人、任何事都在试图去改变你。与此同时，我们还会以自己做自己时所秉承的理念与原则，试图去改变别人，这非常难，自己尚且在左右摇摆，玻璃瓶里的半瓶水似地来回摇晃，而别人接收到你要求他改变的信号，又立马产生对抗。再者，你会希望这世界，这时代，能变好，你想要的那种好，于是你寻思你该做点什么来辅助或是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去让世界更好，因为世界也好时代也罢自由它运行的规律，更有看不见摸不着的意志在操纵，你只具有淹没洪流之中的宿命罢了，又为何在拼命妄图些什么呢，偏不顺流，便是忤逆叛乱的一种，定会受到镇压。边缘化，是必然的归宿。到头来，连管好自己都难如登天。人与许多许多东西许多人事物是共同体，虽不到同呼吸共命运的程度，但会受到影响，几乎是必然的。于是你忍不住去思索，这份无故加诸己身的牵涉羁绊，究竟是为了什么，要使我们怎么想，又如何去做是目的，还是单纯需要去探究意味着什么，领悟出什么，何以如此？人与人，国与国，她和她，他和他，过去与现在，曾经和未来，我们徜徉其中，为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