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古勃勤对我的批评,我真忍不住笑起来,我劝汪先生说:
“我们不要听古勷翁的说话算了,我个人是毫无问题,我看汪先生还是和胡先生合作有利。”
大概当时也许是事实,也许是汪先生已具成见,也许汪蒋合作早在我回港之前已经成熟,我无论如何说法都说不进去。而且前几天我也见过孟余,他反复说明汪蒋有合作的必要,他说汪蒋在民十三四年在广州同负艰巨,虽然中间分离,可是有过共同的历史。而且汪蒋的左右多数是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出身,性格多数相同,比不得胡先生底下全是官僚,格格不入。我印证了汪先生夫妇的说话,不觉默然,算了罢,反正国家到了这个地步,难道我还坚持一己之见到底吗?不过我默祝,即使汪蒋合作,汪胡也不可再破裂。
我辞了汪先生出来过九龙,在渡船中正碰着伍梯云和傅秉常一群人也在船内,他们正过海去附美国邮船到上海。我见梯云坐在舱内,人很多,只和秉常在舱外的船面说话,我请他转达梯云,劝胡先生千万和汪先生合作。
在香港又住了一个多月,上海的和平会议已开,孙哲生又赶回来开四全大会,那时国民政府的主席虽然不知道定什么人,可是行政院由孙哲生组织,倒是双方同意。孙哲生在浅水湾酒店约我谈话,提出组织各部问题,征求我的同意任实业部长,而孟余则为教育部长,我答复他等我问问汪先生的意见再说。
那时汪先生已有电来,邀我到上海,南京方面朱益之、丁超五、周启刚,也联名电邀我到京,我这样便启程,京粤两方正忙着开四全大会,我两处都没有出席。我想将来问题正多罢,两方面都有许多问题悬而未决。不料我到上海,汪先生已在上海的大世界游艺场开了一个选举大会,选出了十名中央委员。据汪先生说,广东的名额,本由他们操纵,所以只有招集退席代表在沪开会,根据代表的名额,产生这十名中委。这个办法,我心内真是不赞成,有经验的汪先生,多顾虑的顾孟余,居然有这样非常手段,我虽然佩服,但究竟以为不可以为训。
到上海时,和平会议早已结束了,中委也选出了,胡先生不止释放出来,而且已回广东了。
“你还主张和胡展堂合作吗?他反对你极烈呢!他劝我回广东,我鉴于在粤的气闷,实不愿回。最末后他说:‘精卫,如果你要和我合作,你必定要离开公博。’‘你为什么原因那样不能谅解公博呢?’我问。‘我别的都能谅解,惟有他在文章里批评我,我实在不能谅解。’”汪先生又反复的把胡先生临别的话告诉我。
“我主张汪胡合作是为着整个党的前途,并不为着我自己。胡先生反对我,最多我不能做官,他总限制不了我的活动。我的年纪还轻,可做的事业也很多,汪先生不要为我个人打算。”我又反复的想汪先生最后容纳我的意见。
十二月二十第四届的全体执监委员要在南京开会,汪先生忽然患病 在医院,不能起床。在我的想象,汪先生若然不到上海则已,到上海终归要入南京。我很想汪先生和孟余在京主持党政,而我则留在上海办杂志,汪先生这一病,我的计划倒变了幻梦。我到医院辞行,汪先生谈了一阵,我便辞去,刚刚我到了房门口,汪先生又叫我转回,他卧在床上对我说:
“我还有一句话;你到了南京,对于一般老先生是必要让他们一点。这班老先生的心理,我是很明白的。他们的心内说:‘你公博的能力,我是承认的,但年龄终归是我大,你不让我,我是不答应。’这样,我想既然合作,你就让他们一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