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o大家好呀!今天想跟大家聊聊看待事物的两种角度:把世界看成是丛林法则,零和博弈;抑或把世界看成是把蛋糕做大,合作共赢。因为篇幅关系,这篇先来聊聊这两种视角对我的工作产生了哪些影响。下周一我会再更新下集:从竞争到合作,改变人际关系的神奇按钮。如果想看的话记得给这篇点赞和评论哦~
事情的起因是一个博士朋友毕业后在内地找到了教职,我们周末在微信聊起她的就职体验。朋友说其他事情还好,最让她不能适应的是人与人之间仿佛有看不见的壁垒。无论是开组会还是茶水间闲聊,每当她问起别的同事准备做什么项目时,对方总是以闪躲的神态答非所问,把自己的研究进展捂得严严实实。
朋友跟我说后来她明白了,大家的这种「fight or flight」态度是因为学院内就在或隐或显地打造一种强竞争的生态。比如非升即走的青年教师晋升制度,院长开会时有意无意地提到某某青年学者发表了顶刊,大家也要抓紧起来……总之,同辈压力无处不在。学院内也有同事遭遇过想法「被偷窃」的事情,比如赶着交本子(研究基金申请),有学者实在想不出来就去找别的同事套话,移花接木到自己的申请中来……
学术里的竞争性其实是很强的,也许是因为最后决定竞逐学术圈的人大都经历过大浪淘沙的过程,他们已经是某种意义上的生存优胜者,深信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加之因为资源稀缺性,学术里有许多「排他性」的制度存在。比如第一作者只有一位(大部分情况下),每年的研究基金中标者也是有限的,甚至很多宝贵的数据——比如参与者列表,在这个学者身上用过了就很难在别的学者那里重复使用,因为参与者也不想经常被打扰。
我的一个师姐临毕业想找自己的师妹用一个他们组里的数据库写一部分毕业论文,结果师妹婉拒了,原因是她还没想好自己的毕业论文要做哪些研究,万一师姐用了一部分数据,那之后她没得用怎么办。我还有同事想找隔壁组用过的翻译公司帮忙做文本转译,但隔壁组的老板也含糊其辞地不愿意给,原因就是他们最近也找那家公司干活,害怕隔壁组的插一脚后会耽误进度……类似的例子比比皆是。
顶级科学杂志《Nature》也开始关注学术人员的心理健康状态
去年我在伦敦交换了3个月,虽然在生活和工作的许多方面都有cultural shock,但不得不说,最让我感慨的是欧洲人对竞争的钝感力。我们学校每个月都会有博士生交流会,跟香港大学的传统不一样,学生在交流会上很少会做标准的会议汇报——比如你用了什么方法,得到了什么结果,接下来要做啥等等。
英国的博士生交流会主打一个「人人都能从获益」的宗旨,所以学院会鼓励学生汇报自己执行项目中的具体困难和解决办法。比如参与者回应度不高怎么办,去做田野调查怎么跟当地人建立信任,可以在哪里寻找高质量的二手数据……观众可以随时打断随时提问,最后每个人都能有一些take away,甚至还会促成一些项目合作。
那段时间我导师在英国格拉交换,她跟我提起,格拉的学术氛围也非常扁平化。他们组里之前写过的代码、用过的材料,成功的失败的项目,全部都会存在一个在线平台上。无论是博士还是教授还是研究助理,大家只要感兴趣都可以各取所需。学术资源的高度透明化让知识共享和再创造的效率大大提高。
在牛津参加了一场国内高校的招聘会,前排领导的座位排序就协调了半个小时……
这让我不禁思考,做学术的最终目的究竟是利己还是利他。这是比较抽象的学术哲学问题,需要花些时间思考。而且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答案也会很不一样。
利己还是利他,这其实不是一个二选一的单选题,很多厉害的学者二者兼有。但你把谁放在优先级会决定你会成为一个竞争型的学者还是合作型的学者。在我看来,做学术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努力推动知识的边界,去寻求世界的新奇事物,尝试用科学的方法来探索和回答。我认为学术的出发点应该是利他的,你生产的知识也许不能对个人生活产生什么影响,但它最终会以某种形式融入政策和社会管理,会给更大的人群造福。如果抱着这样的出发点,其实就应该鼓励合作共赢。因为健康的合作能带来健康的学术生态,而健康的生态才可以生产出优质的科学知识。
但假如一个人做学术只是为了获得社会声望和地位,或者单纯地希望成为「大牛」,那也许他会选择竞争型的方式来抢夺资源,为自己的成功铺垫道路。这样的人也许很成功,但是他的成功也很难大范围复制。这就是我们圈内所说的「近亲繁殖」,你只有依靠所谓的「大佬」才能有机会获得稀缺的学术资源。
但现实的残酷在于,个体选择很多时候并没有那么大的主观能动性。无论是UCL还是格拉大学,他们能成功打造合作意识的关键是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系统逻辑,这套逻辑培养了宽松友好的合作土壤。千万不要以为只要一把手有良好的意识就可以推动合作环境的改变了,其实在许多细枝末节上都要有意识地作出改变。大到制度层面的硬性约束,比如规定每月一次的博士生分享会。小到营造适合聊天的物理环境,比如UCL的学术探讨会都是开放式空间,大家可以举着酒杯随处走动闲聊。相反,港大的seminar都是严肃的阶梯教室……无数种种,需要由上至下,也由下至上的全面改良。
上周完成了博士三年级的学术回报,留下一张自信快乐的三年级留影~
想起近日学术圈内轰动一时的新闻,南京林业大学某青年教师因得不到晋升机会选择自杀。看到类似的悲剧我总是很慨叹,也许只有当科研机构把合作和共赢当成common practice,把失败当成成功的必要预演,我们才能真正看到和实现学术的美好一面吧。
下周一让我们再次启动竞争vs合作的神奇按钮,看看视角的转换会对我们的人际交往带来哪些颠覆性的影响。周三我们有图片推送大家也尽情期待哦!
人生很长,合作流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