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多元观点 认识复杂欧亚
让乌克兰“芬兰化”，即保持中立，这曾经在西方是一个禁忌。但是，如今西方国家正在讨论这个话题。驻布鲁塞尔的外交政策专家埃尔达·马梅多夫（Eldar Mamedov）近日在美国智库“昆西治国方略研究所”(Quincy Institute for Responsible Statecraft)网站发文称，一些西方人士认为，“芬兰化”是基辅的和平选择，德国可能愿意签署这样一份协议。事实上，欧洲的辩论已经从“为了乌克兰的胜利不惜一切代价”的口号转变为对实地现实的更清醒的评估：乌克兰面临的不是能不能胜利的问题，而是作为一个独立国家生存下去的问题。但问题在于，用乌克兰的“芬兰化”来激励俄罗斯结束战争也许为时已晚。现将该文编译如下，供参考，文章观点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的立场。
近日，美国政治新闻网站“政客”（Politico）独家报道称：德国总理朔尔茨在柏林会见北约秘书长马克·吕特之前，已经非正式地表示反对乌克兰加入北约的前景，转而建议采取“芬兰化”选项，就像芬兰在冷战期间在北约和苏联之间以及随后的三十年里在北约和俄罗斯之间保持的中立地位一样。
根据这一报道，朔尔茨的建议是在德国讨论与中国、印度和巴西一起建立一个“联络小组”以寻求通过谈判结束乌克兰战争时提出的。但在与吕特会面时，他并没有提出这个想法，因为这一想法尚未代表德国政府的统一立场，德国政府是由朔尔茨领导的厌战的社会民主党、强烈支持乌克兰的绿党和自由民主党（FDP）的财政鹰派组成的一个笨拙联盟。
然而，现在开始讨论乌克兰“芬兰化”选项的事实表明，欧洲的辩论已经从“为了乌克兰的胜利不惜一切代价”的口号转变为对实地现实的更清醒的评估：即使是《经济学人》杂志，从一开始就坚定支持乌克兰的事业，现在也承认，乌克兰面临的不是能不能胜利的问题，而是作为一个独立国家生存下来的问题。
对于乌克兰来说，“芬兰化”将意味着放弃其加入北约组织的愿望，而莫斯科声称，乌克兰的这一愿望对俄罗斯的国家安全构成了无法容忍的威胁，以至于不得不采取入侵乌克兰的方法来阻止它。这一概念在20世纪90年代关于波罗的海国家加入北约组织的辩论中首次获得了负面含义：当时，美国和波罗的海国家的支持者都认为，这是在欧洲人为地制造势力范围。波罗的海国家担心，如果被排除在北约之外，他们将被降级为俄罗斯势力范围的一部分，甚至更糟。
当然，在乔治·W·布什执政期间，波罗的海国家加入了北约组织，现在现再讨论导致这一决定的辩论已经没有意义了。然而，考虑到芬兰在保持中立的同时，成功地建立了一个富有弹性的民主政体和一个表现优异、具有创新性的经济，把“芬兰化”作为一个怪物总是让人觉得很奇怪。
但如今，就连芬兰似乎也在否定这一非常成功的遗产，其驻柏林大使驳斥了这一观点，因为“恢复任何人为的利益范围不符合我们的利益”，“我们有义务尊重乌克兰的选择自由及其领土完整”。
芬兰和瑞典在2022年2月俄罗斯发动特别军事行动之后才加入了北约，尽管两国鹰派大西洋主义者，包括现任芬兰总统亚历山大·斯图布和瑞典前首相兼外交部长卡尔·比尔特，已经为这一步骤准备了数十年。
然而，在欧洲，仍有一些中立国家取得成功的例子，比如奥地利，即使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主流政党在推动加入北约。这突显出，将北约/俄罗斯二分法作为讨论东欧安全与稳定的唯一视角的局限性。
德国似乎愿意超越这种人为的二分法，对乌克兰永久中立的想法表示欢迎，这一事实反映了德国民众情绪的变化。几个月来，朔尔茨总理一直在表达一些直到最近还被视为禁忌的想法，比如在下次乌克兰和平峰会上与俄罗斯直接对话。极右翼的德国选择党（AfD）和左翼民粹主义政党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BSW）以牺牲执政联盟的政党为代价，在一系列地方选举中的崛起，部分原因是他们反对在乌克兰的进一步战争。2024年6月，德国选择党和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抵制了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德国联邦议院发表的演讲，因为他“毫不妥协的观点”，尽管瓦根克内希特谴责了普京的入侵。
在这两个政党中，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尤其准备从其反战立场中获得政治利益。作为一个极右翼政党，德国选择党受到“封锁线”或防火墙的限制，这意味着没有其他政党同意与它组成联盟，无论是在地方还是国家层面。这为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提供了谈判联盟协议的额外筹码。它已经在德国东部的图林根州使用过，迫使两个潜在合作伙伴，即该州的中右翼基督教民主联盟(CDU)和中左翼社会民主党(SPD)呼吁德国带头通过外交途径解决战争。
目前，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的支持率为9%，在全国民意调查中远远超过自由民主党（如果今天举行选举，自由民主党将无法突破5%的门槛），与不断衰落的绿党（约10%）并驾齐驱，成为与基督教民主联盟和社会民主党建立联盟的可行选择。德国新的立法选举目前定于2025年秋季举行，但如果目前的联邦联盟崩溃，选举可能会提前举行，这种情况似乎越来越有可能发生。
11月6日，总理朔尔茨解雇了财政部长克里斯蒂安·林德纳（自由民主党），因为后者由于在预算问题上与总理存在分歧而呼吁提前举行选举。这为1月15日对政府进行信任投票，然后在3月举行选举奠定了基础。鉴于最近的州选举结果，在任何提前举行的选举中，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和德国选择党都有可能表现良好，而且莎拉·瓦根克内希特联盟几乎肯定会在任何潜在的谈判中利用其支持和平的立场。
问题在于，即使乌克兰的“芬兰化”成为假想中的新德国政府的官方路线，将其作为激励俄罗斯结束战争的手段可能为时已晚。这是2022年4月在伊斯坦布尔谈判即将达成的和平协议胎死腹中的现实选择，该协议因俄罗斯的过分要求和西方承诺在战场上加大对乌克兰的支持而崩溃。
俄罗斯总统普京意识到形势已经转向对他有利，可能会在默许进行严肃谈判之前，迫切要求获得更大的优势。俄罗斯强硬派，如前总统、现任安全委员会副主席梅德韦杰夫，正在努力向西进一步推进，并谈论将摧毁乌克兰国家作为战争目标。可悲的是，即使乌克兰及其西方支持者（如德国）同意“芬兰化”，可能也不足以结束战争。
原文题目：Western leader blurts out what was once taboo on Ukraine
原文出处：https://responsiblestatecraft.org/germany-ukraine-2669632533/
编译：鲁沂（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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