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棺

文摘   文化   2024-02-07 19:30   河北  

      扮演遗体的小杨是一名正在日本备考社会学硕士的留学生,前不久刚刚和小岳一起送别了一名客死他乡的同胞。同胞的意外死亡以及在异国他乡温馨而神圣的葬仪,使她对生死以及殡葬产生了一些思考。在准备拍摄的过程中她始终谈笑风生,竟然有一种明星在片场的风度;而拍摄时她安详地闭上眼睛,呈现出一种年轻生命的凄美和高贵。


      去年9月小岳在木村光希的“送行者学院”毕业,拿到了日本“入殓师”的资质,受聘于东京生命文化学院担任讲师。那时他偶然遇到一件特殊的事情,亲手送别了一位客死他乡的中国留学生,但因为他是作为志愿者,而东京生命文化学院也是义务参与了帮助同胞的活动,所以算不上是业务。10月底我们接到国内一个做金融生意的朋友的订单,为他提供了一场一个来小时的“入殓体验”,对他的生死观似乎产生了一些积极的影响(延展阅读死在瀛洲:体验《入殓师》的入殓(下))。

后来小岳向我建议

穿

让客户在非日常生活的异国他乡体验一种生命的极端状态,以感受父母给予的身体之可贵、天地之间的生命之尊严。


年1月19日,我和小岳、小杨、小谢一起驱车赶到茨城县神栖市家族葬会馆“遥”拍摄宣传片(参见上图)。这个设施是我亦师亦友、被日本殡葬媒体称为“天国入口的设计师”佐藤善彦先生的作品,而经营者广岛社长又是我在神栖市30年前的老客户开光堂的上杉社长在5年前介绍给我的,所以从2019年起5次培训班每次我们都会带学员们来这里参观体验,这次同样得到广岛社长的鼎力相助。

本来冬季是殡葬行业的“旺季”,广岛社长他们确实也很忙,但我们选择了举办葬礼的概率极低的“友引”日(日本人的习俗,有点像中国的黄历。“友引”是“拉朋友”的意思,不宜丧葬),所以广岛社长及其员工们到医院、客户家去忙,会馆就交给我们自由使用。

家族葬会馆“遥”只举办小型“家族葬”,而且每次只能接待一户。这里起居室、餐厅、厨房、卧室、卫生间......酷似家庭,也有礼厅和多功能入殓室和宗教人士休息室,具备入殓、守灵和告别等殡仪服务的功能。其中多功能入殓室(上图)是间日式房间,既可以用来入殓,也可以在家属人多时作为卧室。广岛社长为我们准备好了佛衣(即寿衣)、被褥、枕边供桌、香烛、以及棺木。据说这副白绢包着的棺木次日将由一位98岁的老婆婆使用,我们都觉得很吉利。

扮演遗体的小杨是一名正在日本备考社会学硕士的留学生,前不久刚刚和小岳一起送别了一名客死他乡的同胞。同胞的意外死亡以及在异国他乡温馨而神圣的葬仪,使她对生死以及殡葬产生了一些思考。在准备拍摄的过程中她始终谈笑风生,竟然有一种明星在片场的风度;而拍摄时她安详地闭上眼睛,呈现出一种年轻生命的凄美和高贵。

扮演入殓师的小谢是一名正在读社会学硕士的留学生。和小杨一样,她也是那位客死他乡的留学生的朋友,她也参加了那场由小岳主持的在异国他乡的送别。清纯朴素的小谢从前看电影《入殓师》时就对入殓师这个职业感到好奇,在送别同学的过程中又从小岳的入殓服务中感受到了入殓师这个特殊职业的神圣。今天她偶然获得这样一个扮演入殓师的机会,感情上很是投入。她没有像小杨一样谈笑风生,而是一直沉浸在某种气氛之中。当她穿上入殓师标志的白衬衣和黑马甲,马上就呈现出一种入殓师的神圣的职业感。

身为东京生命文化学院讲师、同时也在读立命馆大学临床生死学博士的小岳,今天既是摄影师又是技术指导。从化妆到净身(今天只是象征性的简单动作而非日式“汤贯”)、从穿衣到“纳棺”,他都给小谢做了详细的讲解并做了示范。小岳在木村光希(关联阅读木村光希和他的入殓师学院的“送行者学院整整学了半年,目前是木村光希来自中国大陆的唯一的弟子。

“入殓”日语叫“纳棺”,“入殓师”日语叫“纳棺师”。中国古代的入殓分为“小殓”(穿衣)和“大殓”(装棺),仅从文字就可以想象那不仅仅是一种功能性的行为,而且应该是一种带有仪式感的可以打动人心的一连串动作。可惜几千年的殡葬文明,到了“丧事从简”的现在,“入殓”竟然只剩下“给死人穿衣”,而且穿的“寿衣”则大都像是清宫戏里的戏装。

日本的寿衣叫“佛衣”,取“人死成佛”之意。有和服式的,也有西服式的,因为日本人的葬礼大都是佛教式的,所以“佛衣”也以古色古香的居多。和服式佛衣与日本人平时住酒店或住院或在夏天的节日里穿的浴衣比较相似,所以作为“佛衣寿)也就并不过分远离日常生活,不会感觉怪怪的。东京生命文化学院推出的“体验入殓”所用的也主要是日式“佛衣”。下图中的“逝者”穿的是医院里的浴衣。

木村光希的父亲木村真二是电影《入殓师》的技术指导,他们父子不仅可以当着家属们的面为逝者换衣服而不暴露逝者除了脸和手之外的肉体,而且还将日本舞蹈的一些动作融入到入殓行为之中,使得“入殓”这一功能性行为具有了观赏性价值。

家属们在观赏优雅娴熟的有点像舞蹈一样的“入殓”行为(当然也是在享受高端服务)中,孤独无助的心会产生共情,悲伤的感情某种程度上得以释放,受伤的心灵得以一定的慰籍。可以说,木村父子将“入殓”从技术层面提升到艺术层面,这既是一种殡葬文化的回归,又是一种不知不觉中的创新!小岳在送行者学院所学的、东京生命文化学院所要弘扬光大的也正是这样一种真正的人本主义的殡葬文化。

孔子虽然也从事过殡葬职业并且对中国的墓葬形式产生了重大影响(在他之前“墓而不坟,不封不树”,从孔子开始普通人也堆坟丘立墓碑),但在那个血与火的大动荡年代,孔子首先关心的是政治,是活着时的事情,所以当有学生提出关于死亡的问题时,他有些不耐烦地说“不知生,焉知死”。

我们有幸生活在一个和平时代,有幸已经基本上解决了温饱问题,我们终于看到了人生五福之最后一福“善终”的可能;我们开始将追求美好生活延伸到“怎样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光”、“怎样和亲人做最好的告别”、“怎样安置一个永久的栖身之处”等高质量人生的阶段,我们开始认识到“不知死,焉知生”。

学院是一家专门为华人殡葬界开设的殡葬文化培训机构,不定期地在日本或中国国内举办培训班,并为特定殡葬企业量身定做培训课程送课上门。2024年新增以

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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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文中的“小杨”和“小谢”均为真人实姓,公开图片及影像均获得她们的许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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