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承马家浜文化、下接良渚文化的崧泽文化,是长江下游太湖流域的重要文化阶段。其距今约6000—5300年,属新石器时代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过渡阶段,并以首次在上海市青浦区崧泽村发现而命名。该区发现崧泽文化遗址4处,分别为崧泽、福泉山、金山坟、寺前村遗址,且出土各类文物800余件。其中崧泽遗址为1958年农民挖塘时发现古物,然后于1961年和1974年两次有计划地发掘,挖出古墓100座,还有大量的石器、玉器、骨器、陶器和兽骨、稻种等遗物,证明崧泽距今6000年前就有人类居住活动,而崧泽人是上海人最早的祖先。
长江下游地区依托发达的稻作经济,一部分人得以从农业生产中脱离出来成为专职的手工业者,手工业成为一个独立生产部门,在支撑社会发展的基础作用上也越发显著。崧泽时代,手工业产品最突出的是陶器和玉石器。其中崧泽文化陶器,还具有如下七大特点:
其一是制作工艺先进。陶器的制作工艺水平较高,采用多种制作方法,如泥条盘筑、分段拼接等。
其二是装饰技法丰富。陶器上的装饰技法多样,包括堆纹、弦纹、压划纹、镂孔和彩绘等。
其三是造型多样。陶器的造型丰富多变,包括鼎、豆、壶、杯、罐、盆等,还有诸如球形、葫芦形、塔形和动物形等各种创意造型。
其四则是注重细节。陶器的各个部分,如口、颈、肩、腹、底、足等,都经过精心设计,体现了沉稳庄重的视觉美感。
其五是艺术性强。崧泽文化陶器在造型和装饰上具有丰富的艺术性,如器盖的捉手顶端常作弧线或三角形装饰,器耳制成各式鸡冠形或鸟首形,圈足常剔刻成花瓣形。
其六是注重烧制技术。崧泽文化陶器在烧制技术上也有所创新,早期主要使用红陶,后期开始运用快轮成型技术和还原焰烧制技术。尤其是其开创的轮制陶器,在新石器文化中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其七是体现文化特色。崧泽文化陶器还体现了该文化的特色,如一些陶器上刻有象征性的纹饰,反映了当时人们的生活方式和信仰。
这件嘉兴大坟遗址出土的崧泽文化人首陶瓶,就代表着崧泽文化的最高水平。此泥质灰陶瓶,高21、底径7厘米,现藏于嘉兴博物馆。其如一穿着蓬松裙子的少女,脸部轮廓方正扁平,两眼内凹,鼻梁隆起,双耳耸立,嘴巴微张,脑后发髻微翘。在发髻处、耳部、颈下等位置均出现小孔,可能是用于插戴装饰品,胸瓶处斜仰着一个椭圆形大口,口内中空,与瓶体贯通。瓶底作小圆足,一周有8个三角形小缺口,形成崧泽文化陶器特有的八角星纹图案,即原始的太极图。此瓶的尺寸、比例把握得恰到好处,既生动古朴,又给人以无限的想象空间,有着极高的艺术成就。著名考古学家牟永抗评道:“此器和谐地集容器与人形为一体,人首虽小但两颊圆润,五官准确,发髻稍稍上翘,雕塑手法细致生动,堪称我国史前人头像之佳作。”
而这件上海博物馆藏的崧泽文化灰陶镂孔双层壶,高15.5、口径8.1厘米。其器口和圈足的边沿都呈花瓣形,壶身内外两层,外层在器身腹部和圈足部位有以圆孔和弧边三角形组成的镂空花纹与压划阴线。整件器物犹如一朵即将绽开的花蕾,制作规整,造型奇特,尤其是内外两层,外加镂孔的工艺造型,为新石器时代陶器中仅见。
嘉兴博物馆藏的这件崧泽文化三足鸟形陶盉,造型也十分奇特。1996年采集于浙江海盐西塘桥,高32、腹围76厘米。其泥质灰陶,椭圆形扁体盉身,极为罕见。拱背鼓腹,平底。以凸弦(两侧微微伸双翅)界饰。前塑长颈粗脖鸟首,凸起项圈,头直挺高昂,作尖嘴张口状中空。饰斜冠,顶突乳角,双目鼓出,三耳穿孔,脑后饰孔桥钮。尾部开圆形侈口,翘仰伸出。背脊以直线与环线突纹,使项圈与尾口相连。其间(颈、背部)满刻双线或三线穿插编织。行纹风格亦与崧泽陶仓相类似。腹下饰三足(三爪半平底,出土时仅存后足)。
作为稻作传统起源地之一,长江下游区域的水稻生产及耕作模式在崧泽文化阶段获得迅速发展。此外,崧泽先民还通过捕猎鹿科动物和饲养猪来获取肉类,通过渔网等获得水产,用以补充蛋白质。如此2002年江苏常州新岗遗址39号墓出土,现藏于常州博物馆的崧泽文化猪形陶尊,即可作为佐证。其双眼圆睁、长鼻大耳,嘴微张,尾巴上翘。背部有一方孔,腹内空心。猪额部、颈部、背部都饰有相当繁复的纹饰,宗教礼器意味浓重。
崧泽文化在生产和生活上都有了飞跃式的进步:陶器制作从泥条盘筑、慢轮修整发展出拉坯成形的轮制技术,并显示出独特的纹样风格及多元化的装饰手法。崧泽文化先民还是一群自由、浪漫的艺术创造者,他们制作陶器不再是仅仅满足生活的需要,而是通过陶器的造型和装饰体现出制作者审美情趣和个性化的审美体验。这些陶器的发现说明崧泽文化的先民们,至此已经摆脱陶器制作上功能的需求,开始独立的艺术创作。
编辑:王国良 蔡冰冰
审核:傅文忠 李自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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