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小公告
自2023.9月起,收录的文章稿费修改规则:原发表立结文章稿费和一周获得的赞赏,现改为文章与赞赏于发表的下个月15号统一结款,孩子稿件过稿后,会微信群通知。
因推文安排原因,非审核马上发布,勿催,如有审核问题,可加编辑微信了解,之前添加未通过和发文章未回复的,可重新添加和私信。
如遇到法定假日,默认延长审稿和发文时间,有问题可及时沟通,谢谢大家理解。
联系名片
收稿小编
请添加时备注“投稿”!无备注不加!
请添加时备注“投稿”!无备注不加!
请添加时备注“投稿”!无备注不加!
像往常一般,我坐在清晨的汽车上,空气中弥漫着锈水一般的色彩,让我觉得今天很特别。于是我在这红褐色古旧记忆的底片上,闭上了眼睛。很容易,我想起了我的姥姥。
我是姥姥一手带大的,照理说,感情应该很深。但我发现我似乎很少记挂她——我不太记得给她打电话、通视频,每次都是她主动找我。当我回到另一个城市的那个家中时,我不知道如何跟她沟通。她太老派,总爱说些简陋得可笑的道理,而我又几乎和她没有什么共同爱好,除了麻将。现在想来,我对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姥姥,打一盘麻将吧。”
她爱说我小时候的事情,说我小时候多么谦让表哥,记忆力多么好。老人就是喜欢怀旧。这些我当然不会记得,但我记得,在我小时候,我确是离不开姥姥的。姥姥从不批评我,就算我做了错事,她有点生气,但过一小会儿也就好了。在爸妈打我的时候,她总会护着我。
在我七岁那年,我的太姥姥死了。那个时候我还不懂死亡意味着什么,只是看到姥姥哭得很伤心,我下意识地觉得这大概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于是接下来几天做梦,我梦到姥姥死了。
我早晨起来,哭了一场。起床之后,看到姥姥,泪意冲得头昏。姥姥问我怎么了,我不敢说。于是又扭捏了好半天,终于开口了。
“姥姥,我昨天做了一个梦,很不好,梦见……你死了。”
姥姥笑了起来,对我说,人都会死的。
“可是我不想要你死。”
姥姥又笑了,她说,我还能活,还能活三十年的,活到你娶媳妇,还能给你带孩子。
“不行,再活五十年!”
“好好好,再活五十年,那我就成老妖精了。”
后来我得了抑郁症。我的躯体症状是咳嗽,咳个不停,咳完就躺在地上大喘气。姥姥不知道怎么办。从来不信鬼神的她花了一千块钱去山里求一个术士,术士给她开了个土方,车前草加萝卜熬汤。那一段时间,家里每天都是萝卜的腥味。姥姥总是在晚上熬完汤,扶着筋疲力尽的我,不断的把汤往前送。
“喝了吧,喝了就好了。”
我有一次观察姥姥熬汤。她佝偻着背,小心而仔细地看着锅里。她似乎要跳到锅里去。我有时候想,难道她想用自己熬汤?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从来不会哭的姥姥有时候也会偷偷掉眼泪了。她总是想隐瞒这个事实。我的日子过得不好。她很担心,总是跟我说着说着话声音就哽咽了。
她哭泣的时候,脸就像卷曲而枯萎的花瓣,泪很浊,也很少。我不知所措,猜测她大概是老了。
姥姥确实是老了。妈妈有一天跟我说,姥姥针掉到地上已经没办法捡起来了。她年轻时是县里有名的裁缝。
其实我亲眼看到过她捡掉在地上的扑克牌,那只曾因为圈进机器里而严重弯曲的手因为绷紧而微微颤抖着,活动手指的时候,就像小孩子握筷子一样的别扭。
其实这样的事太多了,比如说需要我帮忙去抬的花盆越来越轻。姥姥从来都表现得风轻云淡,但近些年,她好像有时也会茫然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衰老像一阵风一样吹过。
最近几个月,我一个朋友的爷爷去世了。那天他不顾旁人的目光,哭得泣不成声。他说他是他爷爷一手带大的,感觉很对不起他。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静静地陪着他。
那时候,我突然又感受到了恐惧。那种来自七岁时的恐惧。我意识到,这种恐惧从未消失。
我开始重新思考离别。
离别总是会有的,就像一片海浪曾经打过沙滩,却也淹没在更大的潮汐中。死亡也是如此。
我长大了,生活在另一个城市,可能我再也回不到儿时那种对姥姥的依赖了,但是,我还是尽量多地去陪陪她吧。
姥姥曾经经过最困难的文革时期。那个时候,她还被扣上了地主阶级的帽子。可能因为父亲较早去世,她又是家中的老大,从小她就养成了强烈的反抗精神和毒辣的口舌。顽强,支撑着她走到现在。
她是不怕鬼的。她也常告诉我不要怕鬼。从前她为父亲抓药而走山路时,她的姥姥给她讲的话,她现在也会讲给我听。她说,不要回头,你的肩膀上有两盏灯,祖宗会看着你的。
我有时候想,姥姥可能就是我肩膀上的一盏灯。她伴随着我走了那么久。
我睁开眼睛,看见天空投来澄明的日光。
你有否想过,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何时变成这样?
点个在看你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