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看见月亮升起再落下
文摘
健康
2024-09-06 16:54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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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乏感不会随着短短二十分钟的午睡而消散，反而变本加厉附身在清墨身上。铃声吵得人头疼，即便再不情愿，也还是得顶着头痛翻身下床，跟随人流浑浑噩噩走向教学楼。人群喧闹，或是唉声叹气，或是激情四射，脚步声如同细细密密的雨点接连不断砸落，垂在清墨心上。领口没整理好，头发散乱，眼神困倦。这样的状态很不对劲，但时间长了，她也在说服自己试着接受。周围的同学讨论着某个明星的电视剧，激动得两眼放光，而清墨提不起兴趣。那些流动的声音像水流，漩涡，她置身其中难以逃脱。逐渐绞紧，蜷缩，压迫她的耳膜，加重了头痛程度。夏日空气闷热，清墨独自一人快步穿梭在人群中，窒息的感觉将她吞没，熔化，她只想快点逃离这里。提不起兴致的话题，毫无意义的哈哈大笑，日复一日来自师长的念经。她的耳朵里落下了太多稀奇古怪不想接受的声音，原本就断掉的思绪被一团糨糊堵住，她摇摇头想摆脱，无奈逃不开这个环境。奔跑，追逐。她不明白自己在跑什么，只知道身后的东西很难丢下，更是在拖着她前进的脚步。阳光晃得人想流眼泪。清墨垂下头盯着地上自己短短的影子，连撞到人都不自知。她飞快道了歉，一溜烟钻上楼梯，插空飞奔进开了空调的教室。凉快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可惜的是其中夹杂着些许汗臭。她气喘吁吁站在门口，像一个误闯者。拍门的声音太响，她在老师和同学的全体注视下默默回到座位，随便抽了一本作业翻开。是哪一科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你需要在写，一直写，不能抬头，不能停下。清墨抓起笔，假装在草稿纸上演算，目光呆滞地看着笔筒上贴的、她自己写下的字。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但幼稚的梦总是要有。偶像、动漫角色、亲人朋友，在这样的压力下，大家纷纷把自己珍视之物放在身边激励自己，清墨觉得有些空虚，有点累。近日听了不少训。她盯着那几个字，字迹边缘逐渐模糊，瞳孔失焦，大脑放空，完全走神。在听见老师叫唤同学姓名的时候她才猛然惊醒，这是今天第六次发呆。趁着老师不在，清墨趴在桌子上休息。教室里死气沉沉。闷热压抑的午后，清墨想抛下些什么，彻底离开。窗帘整日整日拉拢，没有阳光的照射，她的皮肤变得苍白，脆玻璃一样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屋内只有台灯长亮——其实她怕黑。没有了嘈杂的声响，她静静感受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凌晨是属于自己的，不会有人来打扰。空调开到24℃，裹上厚棉被，她把自己困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这让她感到安全。卫生间水龙头上的水滴有规律地轻轻嘀嗒作响，手机屏幕的亮光已经刺得她眼睛发疼。欢快的短视频刷过一条又一条，她面无表情地划过去，内心渴望安静，又期待一点点属于自己的笑声。花园里的花枯萎了。种子把自己埋在厚厚的泥土里，连在繁盛的夏天也不敢再次发芽。困扰她的东西都消失了，只是为什么，还是一切照旧，没有重新生长起来？她在床上转了个身，盯着手机空白的主屏幕，眼睛酸涩得掉下来一颗泪珠。在宁静的深夜，所有人都安然入睡，只有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这不正是她曾经想要达到的吗？她脑中的世界空空荡荡，一片空白，她幽灵一样漂浮着，居无定所。黑夜覆盖了她的一切。日夜颠倒的作息让她没能吃上晚饭，饥饿感袭来，她不得不拖着沉重的脚步和疲惫的身体出门寻找食物。楼梯在视线中扭曲，她小心翼翼地抓着扶手迈步，摇摇晃晃下了楼，在铁门的呲啦声中走向黑夜。夏天的夜晚不算太闷热，但身体在叫嚣着难受，恍惚让她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晕倒在路边。灯光涣散，招牌摇晃，她强撑着来到店铺，依旧是曾经的食物，依旧是焦急不安的心。心跳很快，情绪正在大起大落，但大脑的呆滞让清墨学不会表达，在旁人问起时也只是胡乱点头。摊主叫醒了清墨。她茫然地付了钱，带着食物穿过马路走在回家的路上。在外面仅仅待了这么一小会儿，她已经感到严重不安，惶恐感逐渐上升，呼吸也跟着困难了起来。快走，快走。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知道黑夜在撵着她，赶她回笼。她对药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了解，旁人给什么就用什么，对自己混沌状态的认知也处于混沌之中。不用面对曾经让人难过的东西，但也依旧不能够高兴起来。一晚上过去了，月亮升起来又落下。她抬头看时天已经黑中带蓝，月亮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屏幕显示的时间是四点三十五，夏天的清晨总是来得很早。![]()
从未见过的新学校风景很好，建筑较新。清墨带着自己的乐器，在未来的学姐学长的带领下走向面试场地。她许久没有重新踏入过校园，再次来到时一切都是那么新奇。看着旁人嬉笑打闹的样子，她倒也会想起从前压抑环境下的那点令人怀念的情谊。“那是一个温暖又让人瑟瑟发抖的地方。”她在个人微博上这样窃窃私语。绿植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曳，风中有清凉的气息。这个夏天照旧闷热，但当清墨真正踏入夏天，有些东西又变得不一样了。他们向清墨介绍这所学校，热情得让她有些接不上话。黑暗的房间里窗帘掀开了一角，有光线照进了她的小小世界。色彩，光影，丰富的线条，清墨花了好长时间去描绘，去打散过往重新拼凑。紧张和不安伴随着清墨，但这和从前的感觉不太一样。她走在新校园宽阔的路上，即将迎来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生活。不再充满着训斥与规则，就连脚步都跟着轻快了许多。艺术楼建得十分宽敞，早有其他面试者来等候。清墨咽了咽口水，在外面坐下。一批又一批的人进去，等到清墨时已经快要收尾。她只觉得是一恍惚一瞬间的事，就收到了录取回执单。没有什么压力，轻轻松松。她鞠躬后离开，快步往校门口赶，想要分享这个消息。加快，加快。这一次她终于坚定地走向自己的前路，不再因为什么而被迫追逐狂奔。清墨行走在春夏交界的阳光里。逃离了昏暗的噩梦，撕扯掉充满韧性的、与世界的隔膜，她离开了那间教室，离开了那个拉着窗帘的小屋。夏天的午后总是昏昏欲睡，一个不留神就睡过去。空调温度正好，阳光照射进飘窗，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上课。一转身，发现手机还插着耳机。她捡起耳机戴上，里面正在播放她常听的一首歌。
作者姓名：清墨
年龄：18
城市：浙江温州
自我介绍：我的悲伤是水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