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旧时光：党小娟讲述会宁农家下粉条的美好回忆
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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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1-17 07:14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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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粉条
作者‖党小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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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梭，岁月更替，一切在时光的长河中是那么的匆匆又匆匆。随着离开会宁老家的日子越来越久远，家里的各种年头上做的事情都来纷纷涌上我的心头，好像有个声音在默默地告诉我：“请你写写我，念念我，可别把我忘了啊！”好吧，既然这样，虽然喜欢写作的我有时候也有懒惰病，但是大脑既然发出了秘密指令，那么我就接着写写继杀猪、碾场后的另一件大事——下粉条。下粉条之前得说一下洋芋，洋芋是我们西北甚至是我们会宁人的宝贝蛋，它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但的确是我们会宁农家一年除了面食以外的主要食物来源，在雨水好的时候，夏季初大概五月上旬就会播种，十月初收获，好品种的洋芋块头会很大，我记得我家的洋芋那年丰收了，那么长的地块里，挖出来的洋芋全部堆成一堆堆的，像是一个个胖娃娃一样的，记得那时候我还在上大学，我们家的洋芋拉了一车又一车，跟着爸爸妈妈收获它们的过程真是让人兴奋。在以前的农家，一般一家都种一半亩地的洋芋，多的甚至好几亩地，所以一年秋季收来的洋芋除了大的好的下洋芋窖收藏起来用于整个来年吃，别的中等大小的或者半大的一部分出售以外，其余的都留下来做洋芋粉条。还有剩下的特别小的或者挖的时候损坏了的，就拿来给猪娃吃，特别冷的时候，妈妈就会把小洋芋用柴火在锅里加水煮熟，然后捣碎给我家猪做食物吃，其实能够吃到煮洋芋的猪是很享福的，这就好比常吃粗粮的人突然吃到了精细白面一样幸福。比起别的大活，这个做粉条是要有时间顺序的，因为首先把留下做粉条的洋芋要洗干净，有疤痕或者不好的部分都要剐干净，然后在大盆里加水把这些洋芋洗几遍直到清洗后的水变清，洗出的洋芋堆成堆，再把我们村上有磨洋芋粉机子的师傅叫过来，就开始把洋芋倒进启动的机子的磨具斗斗里开始磨洋芋粉，边加入洋芋边加入少量的水，这样洋芋就顺着下方的滑道流入下边接着的大桶子里，黄色带皮的洋芋泥状的东西在桶里堆积着，等着满了，我爸爸或者妈妈就把它们倒到事先准备好的大缸里，再给缸里注入清水，这样洋芋粉就开始沉淀，下面还有专门接的洋芋皮等残渣就会倒到另一边以后给猪吃。等到所有的洋芋都磨完了，装了这么三四缸洋芋泥，整个磨洋芋粉的过程就算完成了。下面就是沉淀洋芋粉的过程，在洋芋粉沉淀好之前还要把缸里的水前两天每天换上一次，然后这洋芋粉就基本干净了。静置三四天后，缸里的洋芋粉就彻底凝固，像是冰雪被冻住了一般，等着把缸里上头的水给倒掉，爸爸就会用铁铲子把缸底下超过半米厚的白白的结晶盐一样的粉面给挖出来，然后均匀地摊晒在我家光线明亮的房屋台子上，阳光好的话这么摊晒两三天粉面子就干透了，直接装入编织袋供下粉条用。下粉条的日子距离做洋芋粉面有一段距离，往往是冬天天气很冷了才做粉条，因为这时候做的粉条容易保持形状而又不容易变质。下粉条前几天一般我爸爸会和村里几家子要下粉条的人家把下粉的匠人给请了，到时候粉匠就会按时前来，粉匠一般是个中年男人，可能是有力气再加上可能男人外出方便吧。下粉匠来的时候，往往扛着他的家伙什儿——一个年岁已久的稍大点的木床子，这就是他的家当，或者有时候还会背着一个面盆，是用来和洋芋粉面子用的。他来了以后，我们请的帮忙下粉条的叔叔阿姨就都来了，然后烧锅的烧锅，打柴的打柴，锅里主要是一锅开水，用来下粉条用。和粉面的和粉面，这个活主要是由下粉匠人来做，因为经过他粗大的手掌和出来的粉面，加上白矾那个东西，再就是帮忙的媳妇用力地在案板上反复揉搓，这个粉面子揉的越好，下出来的粉条就越劲道。还有那个由粉匠掌握白矾加入量与粉面数量之间比例是成功地下好粉条的关键因素，白矾放多了粉条不好吃，少了好像粉条也不劲道怎的。等粉面子揉上半个小时左右，真正的粉面子入锅的时间就到了，把揉好的粉面子截成一截一截的面棒，然后就塞到架在热水锅上的床子里，再由男人们把床子抬起上面的杆子反复下压，这样床子里的面棒在有孔的床子底部形成了面条一样的稀软粉条，就落到了锅里的水中，煮一会儿这个粉条就熟了，然后站在锅旁的人赶紧拿着长长的筷子和笊篱把熟了的粉条捞到盛着凉水的大盆里，再把大盆端出去，由下一个工序的师傅开始拿着以前由爸爸准备好的玉米杆杆，依次把粉条从盆里搭出来缠到玉米杆杆上，这样反复缠绕好多遍才能搭好一把子粉条，再把搭好的粉条依次挂到院子里事先撑好的两根双杠样的杆子上，这白白的粉条还冒着热气，可真好看呐，如果粉面多的话能搭成好几排，白哗哗的特别好看，别说爸爸妈妈下粉条的时候精神头十足，连我这个吃白食的娃娃都看着开心，因为这是丰收的喜悦和劳动的果实，农民伯伯一年以来劳动成果的再升，看着不断生产的高级食材，怎能叫人不高兴呢？就这样反复下一锅捞一锅，直到所有的粉面子下完毕，这才算把一家的粉条下完了。当然这也跟碾场杀猪一样是大家共同协作的产物，所以三四家人一般商量好共用一家的锅头，直到把几家子的粉条按照先后顺序全部下完毕，这才是真正的结束，完了还要给粉匠支付工钱，或者没钱的话暂时赊下。下好的粉条在冬天寒冷气温的加持下，一晚上就冻得硬邦邦的，然后这第二天或者后面几天的工作就是把冻住的粉条除冰，用棍子把每把粉条上结住的冰块给打下来，处理干净，这样再挂上去经过太阳的暴晒，粉条从湿淋淋掉水的样子就变干了，成了干粉条，这样就有利于储存了，这样的粉条把当初穿它的玉米杆杆拔掉，再拿剪刀修剪整齐，捆成几乎一样长度的一把一把的粉条，就直接进入我家粮仓，等待过年或者平时的吃用了。真正的下粉条总算就最后结束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我们以前自己制作的粉条干净劲道，而且不添加任何漂白剂啥的，里头唯一加的东西就是白矾，所以自制粉条才是真正的绿色农产品啊！虽然洋芋和洋芋粉条是一个东西的两种不同展现形式，但是我一直喜欢吃粉条不喜欢吃洋芋（杀猪菜的那个包包菜粉条炒猪肉正是这新的上好的粉条做的），所以我觉得粉条是洋芋蛋的浓缩和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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