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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張照片震撼人心:天高北風吹,山大真佈景,土夯戲臺坑坑窪窪,立腳尖,轉飛堆!臺下擠滿觀眾,前坐後立攀牆頭,屏氣凝神~忘了抽旱煙。西方宮廷高雅芭蕾在中國貧困農村巡迴演出,一個村莊趕場一個村莊,啃窩頭,睡土炕,虱子跳蚤,演出社戲冇茅坑……1993~2008年,受傷主演當團長15年團結帶領改革開放,國內外化緣、編劇、拍戲、演出不停~越演越棒,演員隊、樂團、劇場、住房、食堂、行政、黨務、創作、研究、資料、宣傳、服裝、道具、汽車隊、傳達室《一個也不能少》。
赵汝蘅 国家一级演员。1961年毕业于北京舞蹈学校,同时进入中央芭蕾舞团,任主要演员。因伤转入行政管理工作,曾任中央芭蕾舞团团长。退休后创办了晓星芭蕾艺术发展基金会及北京国际芭蕾舞暨编舞比赛。
写到最后一个了,拿起这支笔感到好重。一直犹豫写不写她,想来想去应该写。作为中国芭蕾舞的第一代明星有她,作为中国芭蕾舞的开创者有她,作为中国芭蕾舞的继承发扬者更有她。这样吧,找老肥(孙学敬)打个电话去问她……赵汝蘅比我低一班,1962年春天我从舞蹈学校教员组调到芭蕾舞剧团当演员,同时兼石圣芳老师的助教,教当时的主要演员班。她们61届毕业的女生在这个班上的只有三个人:赵汝蘅、陈翠珠和张敏初。她们各有特色,张敏初灵活聪明,以快动作突出;陈翠珠条件好到没得挡,正因为这样转圈就有点吃力;唯独赵汝蘅样样适中。她有两条又直又长的腿,脚背不是最好却够用。她是一个细心的人,在学习过程中非常仔细,从小学习成绩优异。1958年学校排演《天鹅湖》,赵汝蘅才四年级,就扮演了三大天鹅中的一个大天鹅,由于她线条修长、动作严谨,一眼就被古雪夫专家看重,他曾把赵汝蘅叫到身前问“你想不想跳白天鹅”。专家的示意令赵汝蘅更加用心去学习。1961年赵汝蘅毕业来到了剧团,没多久开始了白天鹅的培养,当时是以石圣芳老师为主,同时还有其他老师参与,比如张旭老师。赵汝蘅跟石圣芳老师两个都是仔细又耐心的人。她们排练了一年左右,到了1963年剧团到上海演出时,领导终于决定让赵汝蘅在上海人民大舞台演出《天鹅湖》全剧,这对她、对剧团都是一件大事。为了保证演出顺利,为了让赵汝蘅一炮打响,演出前三天调换了吴祖捷做她的舞伴演王子。演出的确非常成功,最后王子吴祖捷把白天鹅赵汝蘅举在空中,大幕慢慢合拢时,赵汝蘅听到祖捷问她:“大幕关了没有?”赵汝蘅对我说:“因为我太重了,哈!”编导李承祥、王希贤指导《红色娘子军》排练,演员白淑湘、赵汝蘅。之后赵汝蘅演出过不少角色,她演过《红色娘子军》的主角琼花,她也演过普通的娘子军战士。在“红”剧里二场娘子军舞中的九人刀舞是一个重要的舞段,中间一段九个手拿大刀的女战士以菱形排列站在舞台的前面,菱形最尖的位置十分重要,她好全体都好,她不好就整个水准掉下去。导演李承祥有眼光,把赵汝蘅放到顶尖上。她动作清楚稳重,观众们看到一个年轻的女战士同时又是一个芭蕾舞的女演员,英俊中带贵气,贵气中不失杀气,没有人不夸她,甚至人们说这段娘子军舞没了赵汝蘅不行。人们常说“演员不分大小,而在于演什么像什么”,我想加一句,芭蕾舞剧中的人物还一定要有芭蕾舞的贵气。那年在上海赵汝蘅演《天鹅湖》的时候,我想白天鹅应该是她的长处,于她而言不难!三幕她将表现得怎样呢?我曾经有点疑问,但是当我看到她黑天鹅的双人舞,稳定的慢板,甚至仔细到了每一个抬手的位置,每一次伸脚的摆放,每个动作都那么准确精致。特别是黑天鹅向王子半蹲两手向后翻上去行礼时,太好了,她的两臂加上双手就像是鸟的翅膀,她的整个身体更像是一只心里充满了坏主意的鸟,从人物到动作,从芭蕾舞到黑天鹅,她都成功了。我曾多次对别人说白淑湘是能力最好,张婉昭条件好、慢板最突出,赵汝蘅她是仔细加贵气合在一起变成考究,她的黑天鹅那一行礼,是其他人都没有的,老天不会把好处都给一个人。随着事业的节节上升,赵汝蘅的脚却越来越差,脚趾的骨头一天疼过一天。赵汝蘅的朋友们说起她都是同一句话“她太不容易了”,对她的印象就是每天一早起来就是包脚,十个脚趾每一个都要缠上胶布,然后再把整只脚裹上纱布,之后背上一个大背包,里面有脚尖鞋、软鞋、很多的胶布、少少的食物,可能是一个馒头加块巧克力。在这样的情况下,赵汝蘅一边要参加演出,另一边她开始了漫长的寻医治疗过程。她去北医三院找曲大夫,曲大夫说他正在接受批判无法给她照X光,更不能给她定期治疗。她还去过剧团附近的医院看中医,只要可以想到的办法她都去试了,但她的脚不但没好反而越来越坏。法国的一位名医要赵汝蘅去法国治疗,当时她不能去,因此就由北京积水潭医院的医生们拿着法国脚病专科的书做手术,结果彻底失败了。芭蕾舞演员受伤的我见过很多,包括我自己也受过很多很严重的伤,但没有一个像赵汝蘅一样最后得到一个如此残酷的结果,赵汝蘅手术以后的好多年一直连走路脚都一跛一跛的。赵汝蘅对我说:“我再也不能上台了,连走路都困难。”悲剧,眼泪!“我从来没有那么伤心过,我哭了无数次。多亏了我老公在之后的日子不断地开导我,把我引出了谷底。”赵汝蘅想她自己还年轻,人生路还很长,自己不能老停着,必须重新为自己设立人生的目标方向。1979年赵汝蘅决定去学英语,她想多学一国外语多开一扇知识的大门。芭蕾舞演员尤其是他们主要演员,是一群世界上最能吃苦的人,因为这个专业,不是非一般的刻苦将一事无成。赵汝蘅正是他们中的一个,从小练就一身吃苦、忍耐的品质,她努力学习、努力练习发音,不怕别人笑、不怕出丑,终于一次她公公听了她的语音后说还不错!1980年在石圣芳老师的引荐下,她参加了香港邓孟妮女士举办的香港国际舞蹈营,赵汝蘅用她自己的专业,用她新学的工具英语,第一次打开了走向国际的大门,在那儿她交了好几个国外的同行朋友。1984年又随剧团的白淑湘、张纯增一起带领了一批年轻演员去日本比赛,当时中国演员出色的水准把所有人都震惊了,她说:“我只是个做杂务的,想办法让孩子们吃得好些,让他们有足够的营养去跳。”日本回来后他们又去了香港,那个时候有些人有不满情绪,她心里有点……“我老伴对我说这些都是台前跳舞的人,别跟他们过不去,你请他们回家来吃饺子。我受到了启发,我学会了大气。1986年赴美国演出,我当了副秘书长,我的伯乐是文化部李刚。”赵汝蘅对我说,“李刚觉得我有脑子,不会乱来。1992年文化部表示想提升我当团长,当时我觉得责任太重了,我逃跑了,借了一个理由出国了!”赵汝蘅说,“1993年文化部先是让我当上了芭蕾舞团常务副团长,之后也就是正式团长了。”说实话赵汝蘅这个团长不好当,因为剧团正走在一个艰难的年代,演员、工作人员等一大批人正走到退休的年龄。剧团的节目更是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的老同学们,还有陪着自己一起成长的舞台工作人员,心想怎样才能对得起这些在艰苦年代为剧团努力奋斗过的老同志,自己怎样才能让他们以后的生活好一点。同时赵汝蘅这个团长更要为眼前这些年轻的孩子们负责,要让他们生活得好一点,要有足够的精力去跳,更要有足够的剧目让他们展示自己的才华。赵汝蘅是一个特别爱动脑子的人,同时凭着她对芭蕾舞和芭蕾舞剧团的本能的爱,她看清了自己的责任和目标。演员赴大同下连当兵,大家席地而坐促膝交谈,右四为赵汝蘅
赵汝蘅首先努力为剧团的员工们争取应得的福利,分房子要补助,装修演员队宿舍,让单身演员住得好一点,对每一个为剧团工作的人给予尊重。我记得有一次芭蕾舞团来香港演出,舞台工作队队长老郝就在乘地铁时把自己的录影机丢了。那天我正在赵汝蘅的房间里,舞台工作队有人匆忙地进来报告了这个消息,他们有点紧张,很怕会影响到老郝的演出情绪,影响演出。这时我听到了赵汝蘅平静地说:“告诉老郝尽量找,找不到没关系,我用我私人的钱买一个送给他,因为他是因公事来到香港的。”作为一个团长,要么买节目,要么自己创作节目。赵汝蘅刚当团长的时候是前者。但在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我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什么人都请,把好节目改成坏节目。我曾经对朋友说:“看了改编的《泪泉》我眼泪都流出来了,把最好的鞑旦兵舞去掉了,把一个舞剧的精髓去掉了。把精髓去掉了,还看什么?马运洪最辉煌的舞台设计,《泪泉》二场前面二道幕拉起来变成鞑旦王后宫帐篷的那种气派,那种蒙古特色全没了……”当时我那么气愤!今天,觉得自己苛求了点,我应该想到成事不易。也许正像人们说的,在众多的作品中能有几个好的就不错了。中央芭蕾舞团赴延庆为农民演出,赵汝蘅在舞剧《白毛女》中饰演喜儿2005年初,赵汝蘅在法国巴黎歌剧院团长的介绍下与罗兰·佩蒂先生见面了。她被约在剧院附近的酒店,一位帅气、高个子的老人拿着一面中国小国旗在大堂出现了。当晚,罗兰·佩蒂请赵汝蘅去巴黎歌剧院看演出,当时的他已经80多岁了。老人站在剧院门口等她,看完演出还邀请赵汝蘅随他及他的朋友们一起吃宵夜。他们倾谈、他们一见如故。老人把赵汝蘅完全当作自己的朋友。赵汝蘅立刻邀请罗兰·佩蒂来中国,当老人第一次踏上中国的土地看到中国有这么一大批年轻的专业演员,他兴奋了,他好像见到东方的太阳,一束强烈又耀眼的光照到他身上,他毫不推辞地答应帮助中国,拿出他闻名世界的作品。2005年11月10日中央芭蕾舞团第一次上演了罗兰·佩蒂的《卡门》、《阿莱城的姑娘》、《年轻人与死亡》等节目,他们成为了好朋友。几年后,剧团去日内瓦演出时,老人已经故去,赵汝蘅还到老人家里看望他的夫人——一位著名的芭蕾艺术家。
1950年代后期,古雪夫专家为中国排演了芭蕾舞最精华的舞剧《天鹅湖》、《海侠》、《吉赛尔》等剧目,为中国芭蕾舞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在赵汝蘅当团长的年代里,她发展了中央芭蕾舞团,不懈努力地去争取当今世界最好的导演、编舞来中国工作,把最好的节目买下来。继罗兰·佩蒂之后,又请了德国斯图加特芭蕾舞团的导演来排演了《罗密欧与茱丽叶》、《奥涅金》,同时赵汝蘅想到必须把大部分演员调动起来,要让更多的演员有舞跳,最后就是排演大型的交响音乐节目。她引进排演了乌韦·舒尔茨的《贝多芬第七交响曲》、《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琴协奏曲》等节目,几乎所有演员同时在台上跳,大批演员得到了锻炼。更有益的是这些年轻演员因此感受到了世界芭蕾舞团的新空气、新的表达形式,提高了整个芭蕾舞团的素质。中央芭蕾舞团越来越驰名世界,我们的演员被邀请去参加外国芭蕾舞团的演出,我们的演员不停地去参加国际芭蕾舞比赛并获得金牌,赵汝蘅说她当团长的年代里已经有十个金牌了。哇!真不是个小数目。作为芭蕾舞团的团长,她没有忘记自己还有着另一种责任,就是必须创作中国题材的芭蕾舞作品,必须让芭蕾舞变成中国人民自己的艺术。当时在创作人员短缺的情况下,在创作了《胡桃夹子》中国版之后,赵汝蘅决定跟张艺谋合作,他们一起努力创作出了《大红灯笼高高挂》,受到了国内外的好评。在一些国际出名的杂志上,在一些观众的眼光里,它是中国的好节目,法国、英国、美国等邀请中国时都会点名要这个节目。继《大红灯笼》后又创作了《牡丹亭》等中国题材的节目,就像赵汝蘅团长的初衷一样,她在一步一步地走着、努力着,不断实现着自己的承诺。孩子们能不停地跳、不停地进步,演员们不停地走向世界,剧目不停地在翻新。全世界的同行们都睁大了眼睛看中国,中国的芭蕾舞更加灿烂、夺目。
2008年12月因为年龄赵汝蘅要退休了,文化部说是否留下当名誉团长,赵汝蘅说:“不了!我对新团长最好的支持就是放手让他们去干。”赵汝蘅对我说:“我努力了,我做了很多事,一个孩子有几个十年?我尽力把他们从业务到生活都喂饱。15年剧团排练了26余部作品,我认识了很多世界剧团,他们不管是个人还是剧团都对我们中国芭蕾舞起到了推进作用,我很感谢他们,尤其是罗兰·佩蒂、德国斯图加特芭蕾舞团和法国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团长。”
听着赵汝蘅的诉说,我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来评价她,作为一个同行,作为赵汝蘅曾经的师姐和朋友,现在我想说,一条不容易的路,你已经艰难地走得很好了,我为你的成绩喝彩。
[1] 本文摘自沈济燕:《记忆犹新的昨天:记中国第一代芭蕾舞演员》,中国书局2022,242~257页。
原刊《參閱文稿》No.20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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