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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參閱文稿》No.2024~5
作者 | 加布里埃爾·利維
中信泰富經濟研究部 梁曉、楊瑩翻譯
雖然語言規範不同,改革開放45年了,鄧英淘40年前提出的根本性問題越發迴避不了了。
自2011年以來,中國每年的煤炭消耗量都超過了世界其他國家的總和;比1980年代初期全世界每年使用的煤炭還要多;這一數字是所有富裕國家在1960年代中期燃煤熱潮期間每年消耗總量的兩倍多。
一家中國鋼鐵廠
這種化石燃料的使用水平不能繼續下去,無論是在中國還是在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行,否則就會招致全球變暖帶來的最可怕的危險。在做出決策之前,鄧英淘就提出了令人信服的論據,反對走這條路。
他在書的〈導論〉中,指出了富國和窮國之間巨大的差距;跨國公司實力不斷增強;以及資本主義繁榮與蕭條週期對南方國家造成的損害。
“經典”發展方式導致“世界經濟由西方發達國家主導,並建立在不公平的國際勞動分工基礎上,”這已被證明是發展中國家“現代化的主要障礙”。他認為,解決方案不是採用基於大規模消耗不可更新資源的西方現代化理論,而是把經濟發展目標與關注可更新資源結合起來。
在《新發展方式與中國的未來》這本有時顯得很厚重的經濟著作中,鄧英淘對隱藏在經濟增長意識形態背後“毫無價值的文化觀念”提出了尖銳的批判(第六章)。他批評把GNP作為衡量經濟成功標準的意義。
鄧英淘跟踪國際經濟辯論,並參考了西方學者關於自然極限的研究成果,包括埃莉諾·奧斯特羅姆和《增長的極限》報告的作者。他用很長的篇幅駁斥了市場力量可以有效配置資源的觀點——我估計這意味著,該觀點在1980年代的中國正變得流行起來。
最後,鄧英淘提出了新的發展方式,“把自己的資源基礎建立在可更新的資源之上,並在保護的前提下實行有效的永續利用。”在向可更新資源過渡的背景下,石油、煤炭和其他礦物等不可更新資源必須“以最節約、無污染的方式”使用。
人們不再是盲目地追求物質消費數量的不斷增長。為了保證人們有良好的體力、高超的技能和優異的智慧去從事有益於社會和後代、有利於環境和生態的工作,……
在新發展方式的技術體系中,以新型的流量技術(包括對資源回收和重複利用的技術)為主體,並輔之以現代的節約型的存量技術。相反,經典發展方式的技術體系則是以大規模耗用不可更新資源、極易污染環境的存量技術為主體的。
在鄧英淘成書30年後再讀,我認為可以幫助我們重新構建許多重大問題的看法:生態危機,它與資本主義和階級鬥爭的關係,以及20世紀國家社會主義的作用。
讓我們首先從政治方面的特寫中抽身出來。在氣候變化問題上,就像(更明顯、更直接地)在新冠病毒問題上一樣,把責任歸咎於中國是唐納德·特朗普和他那群近乎法西斯之流的標準做法。……
面對他們帶有種族主義色彩的言論,許多試圖認真思考生態危機的人(包括我)回應,指出中國的燃煤熱潮首先是為富裕國家的經濟服務。
儘管中國現在是世界第一大溫室氣體排放國,但人均排放量遠遠不到美國的一半,而美國從一百多年前起就一直是人均排放世界第一。
中國約四分之三的排放量來自工業生產,相比之下,富裕國家的工業排放量通常只佔三分之一;中國的人均家庭排放量只是富裕國家的一小部分。……
瞭解箇中緣由很重要。
……
鄧英淘大聲疾呼“且住!”而他們繼續前行。
圖~1:燃燒化石燃料帶來的溫室氣體排放1965~2015(單位:百萬噸二氧化碳)
……
中國構建產業政策的嘗試發生在1990年代資本主義全球化時代的中期,資本主義全球化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商業力量推動的全球產業集中,這遠遠超過了日本或韓國在類似發展階段所面臨的情況。日本和韓國奉行的產業政策不可能輕易地移植到中國。
彼得·諾蘭在鄧英淘著作英文版序言的末尾寫道,鄧英淘指出的新發展方式不是這樣的:
中國本質上走的是高收入國家所遵循的經典的能源密集型發展道路。中國的城市人口主要居住在特大城市,那裡的城市天際線已經從蘇聯式的低層公寓樓變成了高層公寓樓林立,外面裝有空調,裡面堆滿了家用電器。
我們早就該注意這個提醒了。
節選自《參閱文稿》No.20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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