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来后,楚楚在日记里写道:“几个月没见,宁逍哥越来越成熟稳重了。从大姐二姐的谈话中,我能猜测到他和罗萍姐之间的关系。那天和他见面,他想说没说的应该也是关于他和罗萍姐之间的事情。在感情上,宁逍哥非常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也敢于面对现实,追求自己想要得到的。他好象离我越来越远了!想起他曾经教的那首唐诗《竹里馆》,我真的好想找到那样一个幽深宁静的竹林,独自坐在里面弹琴,永远也不走出来!”
楚楚和乔月私下里讲过宁逍和罗萍的传奇故事:
“他有过好几段感情,自从他最喜欢的那个女友意外死亡后,便很少再认真爱过别的女人。罗萍认识宁逍超过十个年头了,她曾经因为车祸失忆了几年时间,与他多年没有联系。罗萍的养父为了治好她的失忆症,带着她跑了许多大城市,看了许多的医生,结果病情始终没有好转。
三年前,我二姐从外省打工回来,宁逍和罗萍才再次重逢。罗萍见到宁逍后,失忆症竟然就此痊愈了。那真是个奇迹。罗萍的养父劝她嫁人,她发誓终生不嫁。
一年后,罗萍的养父患癌症去世,给她留下了大量的财产。她和我二姐年龄一样大,今年已经三十岁了,目前仍然单身一人。”
乔月听完楚楚的讲述后,当时就说:“罗萍和宁逍绝对是那种情人关系!”
楚楚哑口无言。
新年开学后,王铮加大了对楚楚的追求火力,他几乎每天都借机接近她,还常常邀请方敏、许飞琼、单丹和几个男同学出去聚会。大家心照不宣,有意无意的为两人创造更多单独相处的机会。
楚楚的生日是农历二月十九,王铮特意在那天召集了十几位男女同学一起去郊外的虎丘踏青。大三的学生基本上都交了男女朋友,一到虎丘公园,成双结对的就四散而开,分头行动。
王铮、楚楚和乔月是例外,三个人没有分开,漫无目的的随意走着,边走边说话。
王铮有意问:“乔月,你毕业后真的要回老家哈尔冰?”
“这是铁板钉钉的事,没有任何可能改变!”乔月说。
“楚楚,你呢?”王铮又问道。
楚楚还没有说话,乔月抢着回答道:“留在苏州的可能很大,关键是看你的表现!”
温州人头脑反应快,先天具有超前思维,乔月话音刚落,王铮已经单膝跪在楚楚面前,向前伸出一只手,仰头饱含深情地说:“楚楚,我诚恳的请求你做我的女朋友!”
楚楚毫无准备,猝不及防,掉头就想走。乔月赶紧一把拉住她,笑着说:“不管答应不答应,你总要给人家一个明确的态度。你看,旁边有许多游人在围观呢!你好歹让王铮有个台阶下!”
楚楚涨红着脸,模棱两可的摇头又点头,乔月说:“王铮,楚楚答应你啦!你快点起来吧!”
王铮站起身,对乔月说:“我先去拥翠山庄冷香阁,等会你们过来!”说着跑开了。
楚楚站在原地,觉得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仿佛象是在做梦一样,脑海里一片迷茫。乔月说:“咱们快点走,看热闹的人还没走开呢!”
“我要去那边坐一会,”楚楚看见前方的小树林里有个石凳子,径直朝那里走去。
乔月跟在后面,继续开导她:“楚楚,你撇开宁逍冷静思考思考,王铮确实是个很不错的男生!”
楚楚坐在石凳上,又想起春节和宁逍见面时的情景。宁逍当时对她说:“楚楚,我希望你永远把我当做你的兄长来看待,同时,也衷心祝愿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
看来,在宁逍的心目中,一直只是把她当做童年时代的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女孩。他对自己的感情,也仅仅限于一个兄长对妹妹的疼爱和喜欢,而从来没有上升到男女之间的那种爱情。
乔月说,理想和现实中间永远存在巨大的差异和距离。这句话,宁逍不是也说过吗?他还说,我们不能总是生活在想象中,这岂不正是暗示自己,要学会舍弃内心深处那种过于理想化的儿时情怀和偶像情结吗?
楚楚似乎若有所悟,乔月看着她沉思的神情,轻声叹息着,低声说:“楚楚,起风了,我们去冷香阁喝喝热茶暖暖身子!”
楚楚刚走进冷香阁的二楼,里面就响起了有节奏的巴掌声。十几个同学围站在一个大圆桌旁,圆桌中间摆放着一个三层的大蛋糕,蛋糕上插着二十一枝彩色小蜡烛,上面用彩色奶油写着“楚楚生日快乐”几个大字。
楚楚的眼眶突然间变得有些润湿,惊喜之余异常感动,乔月在她耳边低声说:“这是王铮事先和我们商量好的!”
楚楚用眼睛在人群中搜索王铮,两个人的眼光一下子对视在一起,楚楚的心儿顿时剧烈的跳动起来,慌忙的把眼神移开。
同学们开始起哄,把王铮和楚楚推到一起,楚楚的情绪渐渐被感染,对后面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
生日后,楚楚和王铮的恋爱关系似乎被确定了。王铮在学校是个活跃分子,热衷于参加各种集体活动,还和几个同学组织了一个新闻社,平时深入到社会,追踪和报道一些社会热点问题。
楚楚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查资料看书,她早已把中国现代女性文学确定为自己将来的研究方向,并且主动找到文学院的姜教授,表示明年要报考她开设的现代文学史专业研究生。
王铮经常邀请楚楚和他一起出去参加社会实践,楚楚说:“我们两个人的爱好和兴趣不同,我不反对你做你喜欢的事情,你也不要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楚楚在这方面一点不迁就,王铮倒也能理解她的脾性,俩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井水不犯河水。
王铮花钱大方,讲究义气,朋友也多,身边始终围绕着一群拥趸。楚楚不喜欢热闹的场合,她认为恋爱就是男女之间能够形成某种默契,相互尊重,相互关爱,相互忠诚,没有必要天天厮守在一起。
乔月开玩笑的说:“楚楚,别人谈恋爱几乎天天黏在一起,你倒好,每个礼拜和王铮呆的时间还不如咱俩每天在一起的日子长。”
“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又不是居家过日子,天天黏在一块有啥意思?”楚楚毫无惭色的说。
此刻,楚楚坐在床上,头脑里象过电影似得,把新年开学后发生的事情全部回忆了一遍。
乔月看见她发呆的样子,不失时机地说:“其实,有些事情你早就知道了真相,只是内心里不愿意承认罢了!”
方敏、许飞琼、杨晓霞她们似懂非懂,跟着附和道:“乔月说的对,楚楚,你是我们几个人里面最清醒和理智的,应该比我们更懂得怎样看待感情的!”
“你们别再胡扯了好不好?楚楚哭鼻子是因为宁逍遇到了麻烦事,她无能为力帮忙才急成那样子的!”乔月话锋一变,几个人都不做声了。
这时,楚楚完全冷静了下来,她白了乔月一眼,撅嘴说道:“以后,不许你再提起他!我和他本来就没有多少关系。”
方敏对着乔月做了个鬼脸,几个人故意拖长声音的叫了声“啊哟”,然后,各自躺到自己的床上去了。
楚楚在那天的日记里写道:“我不知道,宁逍哥的心里到底有几个女人?哪个女人又是他最喜欢的?难道,爱情真的就是那么虚幻和飘渺?我爱的那个哥哥,只能活在童年的记忆中?”
肖红心怀鬼胎的给楚楚打完电话,毫无表情的坐在那里,肖慧担心的问:“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那个啦?”
“做也做了,现在什么都别说了!”肖红的冲动平息了,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她心里清楚,宁逍是楚楚自小到大的崇拜偶像,尽管只是天上飞舞的肥皂泡,遇到风儿就会破灭,但自己如此无情的击碎楚楚心目中的五彩幻梦,未免有悖姐妹亲情,心地接近肮脏。
俩人没情没绪地吃完饭,肖慧要午睡,肖红的手机又响了,“红姐,三缺一,你赶紧过来!”是雅兰打来的。
肖红骑上电动车走了,肖慧躺在床上翻身打滚睡不着觉。
肖慧想不明白,宁逍已经三十几岁的人了,现在做事如此不计后果,性情与以前截然大变。罗萍那个女人看来真的不简单,为了一个已婚男人敢于未婚怀孕,而且不顾人言不要名分,难怪让宁逍那么死心塌地的爱着她。
曾经出现在宁逍感情里的那些女人们,有的深爱着他,却始终得不到他的爱,肖慧想到自己的遭遇,不由得黯然神伤。自己的妹妹肖红呢?那么叛逆、那么放纵、那么桀骜不驯、那么捉摸不定的人,在他的面前永远显得那么顺从、那么乖巧、那么温情脉脉和善解人意,宁逍竟然也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