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祖祥:《黑神话：悟空》石破天惊的秘诀

文摘 2024-09-06 12:00 上海

题记：

如果仅仅只有资本玩家真金白银的投入，《黑神话：悟空》也许只能是一场资本的狂欢。

如果仅仅只有各种各样媒体的摇旗呐喊，《黑神话：悟空》也许只能是昙花一现。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取材中国神话，《黑神话：悟空》也许又是一次新版《西游记》的低水平的重复。

如果仅仅只是因为贴上中国首部3A游戏大作的标签，《黑神话：悟空》也许只能成为一款爆款游戏。

全世界都在关注《黑神话：悟空》，全国各地到处都是《黑神话：悟空》！

《黑神话：悟空》，石破天惊，一剑封喉的秘诀，是因为孙悟空的金箍棒里闪耀的是灵魂。

《黑神话：悟空》石破天惊的秘诀

——金箍棒的光芒闪耀的是灵魂

一、《黑神话：悟空》这只“猴子”从石头里蹦出来：石破天惊

《黑神话：悟空》的火爆绝对可以用“石破天惊”四个字形容。

《黑神话：悟空》有多火？

《黑神话：悟空》出乎意料火爆：8月20日上午，国产游戏《黑神话：悟空》正式上线3小时，游戏平台Steam的最高同时在线人数突破140万，预载开放4小时内创下下载使用宽带新纪录。《黑神话：悟空》预售4亿破纪录，上线当天卖出450万份，一天赚了15个亿。

《黑神话：悟空》官方微博宣布，截止北京时间2024年8月23日21点整，全平台销量已经突破了1000万套，在全平台的最高同时在线人数达到了300万人。

新浪财经8月26日报道，连续五天，《黑神话：悟空》在Steam上的在线人数超过220万。

《黑神话：悟空》有多热？

到处都是悟空，遍地都是神话。

《黑神话：悟空》不仅让成千上万游戏玩家见证了游戏历史，让整个游戏行业惊叹不已，同时也迅即成为了社会、财经、媒体、文化、旅游和娱乐等诸多领域的热点话题。

用发表于《文旅中国》上的“《黑神话：悟空》迎来现象级狂欢”的文章的话来说：《黑神话：悟空》掀起的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现象级狂欢。

《黑神话：悟空》引爆山西旅游：山西古建筑的话题刷爆朋友圈。来自携程和飞猪的数据显示，游戏上线当天，山西旅游热度环比上月翻倍，尤其是玉皇庙、崇福寺、小西天、铁佛寺、双林寺等取景地，旅游热度更是纷纷飙升，皆因《黑神话：悟空》慕名而来。

《黑神话：悟空》制造出“悟空”经济：8月19日，《黑神话：悟空》与瑞幸咖啡联名产品“黑神话腾云美食咖啡”，一经上线便告售罄。“猴票”邮票、明信片等纷纷爆款出圈。和《黑神话：悟空》相关的股票纷纷出现久违的上涨。

《黑神话：悟空》影响有多大？

《黑神话：悟空》掀起了全球热潮。

中国外交部火速回应《黑神话：悟空》全球大火。

印度总理莫迪在第78届印度独立日的演讲中强调，《黑神话：悟空》全球风靡，要引发印度游戏产业的反思。印度应利用其丰富的古代遗产和文化，推动本土游戏业的发展，并在全球游戏市场留下自己的足迹。

二、我做过的决策，大多可以简化为两个字——“试试吧”：一剑封喉

《黑神话：悟空》石破天惊，关键在于“一剑封喉”。

一剑封喉，是一个成语故事。原指射箭，穿颈部封堵喉管窒息而死，描述的是一种致命一击的效果。

一剑封喉更多频繁出现在武侠小说里，形容武侠高手用一剑击中对方的要害，使其无法反抗或逃脱。

一剑封喉，也被广泛应用于现代社会，常指绝招、高招。

《黑神话：悟空》为什么能够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

铺天盖地的深度分析，眼花缭乱的权威解读，五花八门的专家观点：有说是卓越的游戏品质，有说是其震撼的视听带来极致沉浸体验，有说因其具有深厚独特的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底蕴，有说是反向营销，有说因其填补了国内3A游戏的市场空白，有说是其精准的市场定位，甚至有人说是因为文旅融合……

这些都对、都是；又都不对，都不是。

《黑神话：悟空》一剑封喉的“剑”，独树一帜，那就是冯骥的“试试吧”。

在2024年6月8日《黑神话：悟空》预售这一天，冯骥在社交平台写道：开发过程中，我做过的决策，大多可以简化为两个字——“试试吧”。

试试别人十年前就做得无懈可击，我们却始终不得要领的特性。

试试与大家聊得昏天黑地激动万分，实际品质却尬出天际的创意。

试试在宣传片里用demo吹过牛，真做起来性能拉胯或者相对无趣的玩法。

试试因为过于自信或者一时兴起，投入大量时间试错却屡撞南墙头破血流的，一切看起来很美的东西……

“试试吧”。冯骥在做重大决策时总是这么说。“踏上取经路，比抵达灵山更重要”，冯骥自己都说：“这句话不仅是对《西游记》精髓的提炼，也是我们制作这款游戏的核心理念”。

“‘试试吧’让中国猴子硬控海内外”——这是央视新闻2024年8月21日《全世界都在关注中国神话！这只“悟空”是从哪蹦出来的？》文章中提到的精辟见解。

《黑神话：悟空》正是凭借冯骥的“试试吧”这个思想利器，一剑封喉。

不信？你就“试试吧”，绝对一剑封喉：

试试吧，没关系。慢工才能出细活，“一恍惚，六年过去；再一愣神，十二年没了”。《黑神话：悟空》2018年立项，前前后后试了6年半。

试试吧，试试别人十年前就做的无懈可击，我们却始终不得要领的特性。

试试吧，《黑神话：悟空》席卷全球，让中国文化走向了世界。

试试吧，试试文旅深度融合，试出了山西旅游的泼天富贵。

试试吧，你可以试试，但一定要试成国内首部3A大作。

我不想对“试试吧”作太多的揣摩和臆测，但“试试吧”是冯骥乃至《黑神话：悟空》的理念思想，冯骥“做过的决策，大多可以简化为——试试吧”则是事实。

三、黑神话的金箍棒的光芒闪耀的是灵魂

（一）悟空，悟空，我们都悟出了什么？

《黑神话：悟空》大火。我们，在求索中国话语体系破茧蝶变建构中，都“悟”出了什么？

《黑神话：悟空》的爆红，相信不是昙花一现，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全平台网红和流量担当。

《黑神话：悟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魔力？

谁都知道，如果仅仅是因为“中国第一款3A游戏”，实现了从无到有的历史性突破，《黑神话：悟空》终究也不过是一款游戏而已，实现了从无到有的历史性突破而已。也许只会昙花一现，成不了史诗级爆红游戏。所以，带着普遍性的观点认为，是中国元素、中国文化、中国神话；是《黑神话：悟空》承载的文化意义；是《黑神话：悟空》凭藉深厚的文化底蕴。

诚如郝晓之《〈黑神话：悟空〉引爆山西旅游：游戏文化与历史遗产的深度融合》的观点所言，“这款以《西游记》为背景的动作角色扮演游戏，以其精湛的画面、深厚的文化内涵以及对中国在建筑的生动还原，迅速赢得了全球玩家的热烈追捧”。

亦如卢昱2024年8月26日刊登在《大众日报》上的《黑神话：悟空为什么能如此成功》所说，最重要的原因是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底蕴。

2024年8月22日央视新闻热评更是断言：“悟空”再次破石而出，根在文化。

大家都说是文化，《黑神话：悟空》的火爆的确和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息息相关。

然而不容置疑的事实是，以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为背景的游戏比比皆是，甚至可以这样说，没有以文化故事为背景的游戏绝对凤毛麟角。游戏和文化结合是一个新常态，是一种大趋势。但那么多厚植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游戏，不是没有火，就是火了一把，昙花一现，至少无法产生《黑神话：悟空》这种现象级的火爆。

《黑神话：悟空》被贴上了国风、中国元素、文化出海等标签。特别是山西，取景中山西元素占了一大半。但谁都知道，在《黑神话：悟空》爆火之前，“古建大省”山西一直是非热门旅游目的地。《黑神话：悟空》虽然国内36个取景地中有27个来自山西，但这27个取景地，无论小西天、佛光寺、南山寺，还是青莲寺、二仙庙、玉留庙，大多名不见经传，长期以来没有引起人们的瞩目。

《黑神话：悟空》的火爆，其背后一定有着更加深层次的原因。

（二）《黑神话：悟空》的金箍棒，光芒闪耀的原来是灵魂

一款游戏有一款游戏的使命，一款游戏有一款游戏的风采，一款游戏有一款游戏的价值。让游戏伟大，思想和灵魂是第一位的。

第一，对于《黑神话：悟空》，我认为它已经不是游戏，而是文化，是一种叫《黑神话：悟空》的文化；第二，《黑神话：悟空》已经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文化，而是一种现象级文化，或者说已经成为一种文化现象；第三，所以最为重要的，《黑神话：悟空》可以用“伟大”二字评价和点睛。在中国游戏史上，在中国现代文化输出过程中，很少也很难有《黑神话：悟空》这样的作品惊艳世界。

让《黑神话：悟空》伟大，思想和灵魂一定是第一位的。

《黑神话：悟空》有灵魂，那就是《黑神话：悟空》的制作人冯骥。

《黑神话：悟空》的横空出世，首当其冲是因为有灵魂人物冯骥。虽然我们不能得出没有冯骥就一定没有《黑神话：悟空》这样的推断，但冯骥是《黑神话：悟空》的灵魂人物则是事实。没有冯骥，没有冯骥的“试试吧”，至少不会有今天这样火爆的《黑神话：悟空》恐怕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黑神话：悟空》有灵魂，那就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

虽然一直以来我坚决反对“文化是旅游的灵魂”这样一种教科书的极其教条的说法，动不动就把现实社会中的许多爆火的原因指陈是文化，但《黑神话：悟空》的爆火的确离不开大家普遍认知为“灵魂”的这些中国优秀传统文化。

《黑神话：悟空》的成功体现在它成功地将中国四大名著之一的《西游记》改编成动作游戏。到山西扫描27处历史建筑，让古老的建筑、彩雕、经幢、佛教、服饰等在游戏中被高度还原，玩家可以在体验游戏的同时，感受美奂美轮的文化景观，感受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深厚底蕴。

《黑神话：悟空》火爆出圈离不开丰富的传统文化基因，离不开流淌的中华文脉这个“文化”灵魂。

《黑神话：悟空》有灵魂，那就是《黑神话：悟空》这个名字，或者说这五个字。

《黑神话：悟空》的灵魂设计大体是这样的一种逻辑递嬗程序：灵魂人物冯骥，用游戏作为载体，以《西游记》为故事主题和叙事主线，以山西为主的优秀传统文化为背景，创造性地设计出了“《黑神话：悟空》”这个灵魂。

《黑神话：悟空》因为有了这个灵魂，就有了思想，有了方向，有了重点，并终于让《黑神话：悟空》横空出世。

没有人关注过《黑神话：悟空》的思想，更没有人关注过《黑神话：悟空》的灵魂。

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对《黑神话：悟空》咬文嚼字，对《黑神话：悟空》这个名字，这五个字的涵意和深意省思醒悟。

我要说的是，《黑神话：悟空》这个名字，这五个字，是《黑神话：悟空》的灵魂，是冯骥和他的团队妙笔生花，设计出来的！

（1）毫无疑问“黑神话悟空”是《黑神话：悟空》的灵魂

为了避免异义，特意用“黑神话悟空”这样一种表示方法。

“黑神话悟空”这五个字，这个名字，可谓点石成金，其含金量，其用意、新意、创意、深意醒目可见：

第一，这次是“悟空”，而不是“西游记”。虽然，“悟空”成了《黑神话：悟空》的主题、主角、主线和主体，虽然“悟空”本来就是《西游记》的主线和主角，然而，《西游记》讲的是唐僧和他的徒弟们西天取经的故事。这次，“悟空”更加突出了出来，独立了起来，《黑神话：悟空》讲的是“悟空”，可别小看了“悟空”与《西游记》之间的迥异。

第二，这次是“悟空”而不是“孙悟空”。这不是简简单单随随便便的多一字或少一字抑或孙悟空常常自称“悟空”的解读。不难发现，《黑神话：悟空》中的“悟空”，更多已经落笔、落位在“悟”字上，看那群“天命人”就一目了然。如果用“孙悟空”那恐怕就是一个“人物”，一个原型，不是一个创意，不是一种思想。

第三，是“黑神话”悟空，而不是“神话”悟空、“西游记”悟空，或者干脆就“悟空”二个字。《黑神话：悟空》制作团体一定苦心孤诣，“黑神话”三个字绝对是点睛之笔，它向人们庄严宣告，这个“悟空”不是西游记“悟空”，是黑神话“悟空”。神话大家都知，大家都懂，黑神话，并不是太多人所知、所懂。按照百度智能回答的解释，这个名称的由来，与“黑色幽默”“黑色童话”的概念相似，暗示剧情不会像传统的西游记那样简单。“黑神话”是游戏科学工作室开发的系列游戏名称。其实，我倒建议大家不妨借用“黑科技”这一种学术语进行引申和解读，百度百科对“黑科技”的解释是：“指具有强大功能和超前思维的尖端科技和创新产品，其原理和应用方式明显超越传统科学技术，具有突出的创新性、颠覆性和前瞻性”。

黑神话悟空，就这五个字，《黑神话：悟空》就这个名，它就是《黑神话：悟空》的灵魂。

（2）金箍棒的光芒闪耀的是“黑神话悟空”的灵魂

第一，“悟空”出世：石破天惊——《黑神话：悟空》定档2024年8月20日原来暗藏玄机。

《黑神话：悟空》为什么定档8月20日上线？

很少有人关注这个事，很少有人关心这一天。

有人说，是传统与习惯使然：游戏科学这家公司有每年8月20日发布新物料的传统。

有人认为是市场与宣传使然：为了避免与其他大作冲突。

《黑神话：悟空》定档8月20日首发是一场步步惊心的策划，算来选去的安排暗藏玄机。

2024年8月20日正好是农历七月十七，也就是民间传说中齐天大圣孙悟空的诞生之日，是“悟空诞生日”。

“悟空”出世，再次石破天惊。“8月20日，《黑神话：悟空》全球上线，一经发售，石破天惊，旋即霸屏各大游戏平台迅速登上热搜。

第二，“黑神话”三字原来深藏伏笔。

还没看到有人对《黑神话：悟空》这款游戏的名字进行解读，或许大家都默认为，《黑神话：悟空》就是一部以中国古代神话小说《西游记》中的主人公孙悟空的角色互动游戏，忽略甚至忽视了“黑神话”的主体语境和关键意义。

“黑神话”也许是游戏科学公司的发明，最少是游戏公司的至爱，其所制作的黑神话系列游戏便是最好的说明。

对于“黑神话”的概念，还没有人解读，“黑神话”关键是“黑”。什么是“黑神话”的“黑”，我们无从而知，但从我们今天流行的“黑科技”中或许能够找出“黑神话”三字的深邃意蕴。

查询百度搜索《环球网》2018年5月30日《“黑科技”究竟是什么“黑”》文章可知，“黑科技”一词最初源于日本动漫《全金属狂潮》，指超越人类认知范围或现有科技水平的科学技术创新及其产品，汉语中的“黑科技”所指范围更广。

“高科技”一词早已落伍，“黑科技”成为大家日常使用中的“新宠”。据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发布“中国语言生活状况报告2018”指出，从2011年开始，“黑科技”就开始火了，并且一直保持在搜索指数的高位。

由此，便不难理解“黑神话”三个字的深意：一是借“黑”，借“黑科技”之“黑”。二是独树一帜，用“黑神话”表明游戏科学公司在游戏公司中的追求。三是旗帜鲜明地表明了这款游戏的定位：这款游戏是黑神话游戏，“悟空”这个神话故事是黑神话。由此及彼，《黑神话：悟空》里的那个“悟空”，绝对不是旧版或原版中的西游记中的“悟空”，而是“黑悟空”。

第三，原来《黑神话：悟空》的悟空是个“天命人”，天命人与悟空的关系在是与不是之间，更能激荡灵魂。

天命人是《黑神话：悟空》中的主角，有趣的，或者说与《西游记》不同的是，由玩家操控。尽管天命人在形象和能力上与孙悟空高度相似，但游戏中明确暗示天命人非真正的孙悟空。

沈祖祥

2024.9.6

沈祖祥

复旦大学旅游系副教授

中国旅游策划学创始人

旅游灵魂设计理论建立者

微信号｜Foresee_Gro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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