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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读者,最近世界局势动荡,英国和日本首相先后宣布辞职,B站也买了《是,首相》的版权。
我好久都没写三国人物了。为了庆祝半部英剧治天下的上线,今天加更一篇三国套皮版是首相,明天正常更大明。
诺,丞相大人
对于担任丞相府长史多年的秦博来说,新任的丞相人选,着实让他有些意外,毕竟作为一名资深高级公务员,熟悉每位大臣的生平履历,简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新任丞相,乃是顾公讳雍,字元叹。此公出身江东吴郡四大姓之一吴郡顾氏,因为家族实力雄厚,弱冠即任合肥县长,历任会稽郡丞、太守等职务,后进入今上(大魏)吴王幕府为左司马。
虽然一直受吴王信任,但政绩平平,为人沉默寡言,最不爱出头。前任丞相孙邵刚刚去世,朝野都认为继任者非军师张昭莫属,任谁也想不到,顾公竟然跳过张昭,被吴王任命为堂堂阁臣丞相。(然而被吴王提携而庸碌多年之人,如今因为意外骤然接替高位,多少有些尴尬吧。)
不过这也好,秦博暗自想道。毕竟一个没有太多事务经验,尤其是丞相府事务,而且立场暧昧尴尬的大臣,是更加容易摆布的(更不易动摇秦长史的权力)。
想到此处,秦博重新调整了表情,一副优雅迷人的笑容被换到脸上——既有世族子弟的风度翩翩,又不失会大饱学之士的文质彬彬,还有着能臣干吏的精明干练。随后,他翩步走到丞相府署门前,静候新任主官驾到。
新出炉的东吴首辅元叹公顾大丞相,意气风发地坐到了丞相府衙署堂中主座上。而长史秦博恭敬地立于堂中听候指示。
顾大丞相开口道:“秦长史久历阁台,经验丰富。本阁初至,诸事还需秦长史尽力相助。如此方能不负至尊所托。”
“诺,丞相大人!博之本务正是尽力辅佐丞相。”
“丞相大人?”顾雍一愣,随即恍然,一笑道:“秦长史不需如此拘谨。”
“诺,丞相大人。”
“……”
“哦,对了。本阁在至尊幕府时,曾经调研丞相府人员分布……”
“啊,丞相无论何处任职,都兢兢业业鞠躬尽瘁,此乃人尽皆知之事。孤陋寡闻如在下,也是略知一二。”
被打断的顾雍张了张口,心道,毕业于会稽大学的丞相府长史竟然也自称孤陋寡闻吗?但秦博并没有停下来,只得继续听下去。
“如博未曾记错,丞相乃是于黄武二年上奏疏,言丞相府靖安曹诸吏集于会稽、秣陵过甚。”
“秦长史竟然记得如此清楚?!可是当时本阁的奏疏不是被淹了吗?”
“禀丞相,丞相府有权阅览所有公文,固然对任何提及本府事宜都有所留意。”
“原来如此,那么想必不用本阁复再多言了。本阁既受至尊信任,当务必厉行革新,精兵简政,杜绝本府积累多年的四种不良作风!”
“革新弊政,正是大吴朝野上下共同目标,本府所有吏员,必然全力支持朝廷与丞相的改革政策!”秦博立直身体,向北一拱手义正言辞地说道,而后又问,“只是丞相大人,此事与您此前的奏疏又有何关系呢?”
“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在下所言的意思……就是在下所言的字面意思!”
“……好吧,本阁就直说了!丞相府下辖靖安曹司职刺探情报,诸吏都集中于会稽、秣陵等繁华之地,明显编制臃肿,人浮于事。这是腐败!”
“啊!丞相大人,您竟然也知道丞相府靖安曹司职刺探情报。这实在让我喜出望外。”
“哈??”
“敢问丞相大人,您可知为何您的奏疏会被淹掉吗?”
“为何?还不是你们这些人在阻挠?”顾丞相有些生气了。
“哎呀!如此就太冤枉我们这些卑微的朝廷小吏了。您需要知道,丞相府特别是靖安曹的工作十分繁重,案牍累积,如山似海,需要大量的人员完成巨大的工作量。前任丞相大人孙邵夙兴夜寐,废寝忘食,甚至因此积劳成疾,鞠躬尽瘁。另外本府特别是靖安曹一切事宜都是朝廷最高机密。您的奏疏涉及靖安曹人事,若被明发,少不得有居心叵测——我不是说您——的有心之人从中寻到可能会对本府工作造成危险的只言片语。即便没有这些只言片语,也许也会因此引起对本府工作人员不利的联想。但无论如何本府工作的安全性无法寄希望于他人的疏忽。”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事是机密,所以为了保密,就淹掉了我的奏疏?”
“丞相大人明鉴!”
“可是!丞相府靖安曹的编制预算,这个在户部一查就能查到啊!这算什么机密啊?!明明人尽皆知啊!”顾大丞相的脸色开始发红,气息都变得粗重起来。
“启禀丞相大人!事实上,保守朝廷机密的要求,不是保守机密的,是保护朝廷的。只要事情不被抬到桌面上,而所有人都不去谈论,那就等于无人知晓,如此即使朝廷有何问题,也无人可以指摘了!”
“荒唐!岂有此理!”顾丞相一掌重重地拍在座边的几案上,并腾地站将起来,吹着胡子瞪着眼睛吼道。然而似乎拍案的力度有些大,他又不由得揉了揉手掌。
定了下神,顾雍感觉理智压住了冲动,才又开口道:“不要以为本阁什么都不知道。说白了,没有人愿意去山越、交州、南疆、琉球这些偏远艰苦之地。待在内地多好啊!京师有机会拔擢,秣陵富庶繁华,谁不想去?可是靖安曹负责刺探情报,不正是要到边疆甚至深入敌境才行的吗?待在内地刺探谁啊?”
秦博开始有些不安起来,似乎被戳穿了伪装,不过他很快又变回之前彬彬有礼、微笑友善的样子,道:“丞相大人方才履新,尚不知本府庶务,故而有此疑问。靖安曹人员分布,正与所探情报重要与否相配!本台事务,当然以内地为首要,以边疆为次。”
“这是何处歪理!”
“属下敢问丞相大人,山越、交州、南疆、琉球,孰与我大吴重?”
“我大吴富有四海,艨艟斗舰所向无敌,自然是远迈诸郡。”
“大吴重臣大将,孰与诸郡多?”
“我大吴文有会大,武有军校,培养能臣强将无数,虽魏蜀之盛亦无能及,何论夷狄?”
“正是如此。所以,在朝廷看来,最大的威胁,恰恰不是来自外敌,而正是在大吴境内呀!如今承平多年,严防祸起萧墙,维系天下安泰,此靖安曹同仁毕生所愿耳!”秦博义正言辞地说道。
“这……”顾雍本能地觉得这种狡辩扯淡是毫无道理的,然而字面上却是无懈可击,完全找不到反驳的由头。
尴尬的沉默没有停留多久。做了多年尚书令的顾丞相,立刻抓到了新的攻击方向。
“咳咳!秦长史啊,本阁确实不太熟悉靖安曹事务。但是尚书台协同财政台和户部此前做过一次调查,保守估计靖安曹存在六成以上冗员。就算靖安曹工作要求严格需要多方监督,但六成也太令人难以接受了。而且至尊吴王,对此很不满意。所以,无论如何,本阁必须要有所行动,让至尊知晓,本府有改进意向!想必秦长史也不想承受天颜震怒之威吧?”
“既然至尊都如此关注,那一定就是本府所有官吏的共同目标,我等必竭尽全力,配合丞相大人,成此艰巨之任务!”秦博依旧是义正言辞,好像全然没听出顾雍的斥责之意。
“那就立刻拟订一份全面整肃靖安曹冗员的文书!我希望下次大朝会之前,这份文书能够摆在吴王的案前!”
“诺!丞相大人!”
七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顾雍捂着脑袋,沮丧地伏在丞相府衙署的公案上。秦博依旧风度翩翩地走入堂中。
“丞相大人召见属下可有要事?”秦博脸上依旧是优雅的微笑。
“唉!今天一早,收到财政台和户部合署的公文,质问为何突然增加计划外预算。接着军方和兵部也派了个什么都尉,过来质问为何要裁减他们的传信渠道。还有两天就是大朝会了,我这刚入阁就要被当做群臣攻击的箭靶吗?”
“那丞相大人您不如让属吏回函给他们,向他们解释,我们正厉行至尊倡导的精兵简政改革计划。计划外支出是裁汰冗员所支遣散费。这是至尊定下的成例,等闲改动不得。裁减传信渠道,实为我们优化了传信路径,减少意义不大的支线,军方暂时的不适应只是改革的阵痛与必经之路。”秦博看上去漫不经心地提出了建议。
就在此时,突然有解烦使者进入衙署,高呼宣旨:“至尊吴王有旨,丞相顾雍,长史秦博,即刻入南书房觐见!”
心神不宁的顾雍与依旧风度翩翩的秦博二人,随着解烦使者来到宫中。随后就被值守的侍卫拦下候在南书房外。这时大将军陆逊缓步踱出殿外,见到了顾雍,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走开了。
顾雍恍如见到救星一般,又赶忙追上问道:“请教大将军,至尊为何召下官前来呢?”
“唉!顾相,你初履要职,当以谨慎为先,然而你……唉,实不相瞒,你们裁冗计划,千不该万不该裁到靖安曹和宫里合营的那几条线。现在天颜震怒,顾相你怕是要成本朝最短命的阁臣了。”陆逊再次拍了拍顾雍以示安慰,最后不再理睬他了。
“丞相大人,是不是考虑一下草拟辞呈,至少还能保有一点体面和尊严。”秦博凑上前来没心没肺地问道,全然不顾顾雍已是面色如土。
“秦、秦长史,如今真的没有办法把这事抹过去吗?若是有一线希望,还请秦长史不吝赐教啊!算我求你了!”顾雍现在是急病乱投医了。不过看上去秦博好像早就在等着这一折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挽回的余地……”
“是吗?真的有吗?”顾雍心中燃起了希望,眼睛里又重新闪过光彩。
“我刚才在想,这份靖安曹冗员裁减奏疏,我们是通过靖安曹特奏渠道,直接递交到至尊手上的,并没有经过三省。诸部诸台应是从非官方渠道了解到这份奏疏。因此,名义上,他们都还不曾知晓。是故,您只需向至尊解释,这份奏疏仅仅是呈于至尊请求予以指导的不成熟设想。而对于其他诸台诸部,则可回应此为靖安曹与南书房内部沟通案,现已决定不采纳。依据靖安曹多次重申的保守朝廷机密的要求,禁止再讨论此奏疏。如此一来,此事就可当做未曾发生。丞相自然不需忧虑啦。”秦博成算在胸侃侃而谈。
顾雍长出一口气,拜谢道:“秦长史,幸亏有你在此,本阁方能避此大难!当务之急,还需请秦长史尽快给诸台、部发函,把这奏疏淹了吧!”
“诺,丞相大人!”
顾雍字元叹,吴郡吴人也。州郡表荐,弱冠为合肥长。数年,入为左司马。权为吴王,累迁大理奉常,领尚书令,进封醴陵侯,代孙邵为丞相,平尚书事。久之,吕壹、秦博为中书,典校诸官府及州郡文书。——《三国志·卷五二·吴书七》
参考文献:《是 首相》——[英] 乔纳森·林恩 / 安东尼·杰伊
《喏,相公》——本初林登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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