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好的年龄遇见最好的酒厂——广西朗姆酒业有限公司采访手记

文摘   2024-12-07 11:49   陕西  

从广西朗姆酒厂观景台拍摄甘蔗田和厂区,整个酒厂就像是在甘蔗海洋中的一个美丽的小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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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16日,我在我们的公众号上发表了一篇文章:《广西的下一个名酒:朗姆酒》,当时根据自己在广西旅行的观察发现超市里没有朗姆酒,而满大街都是榨甘蔗汁的,不禁疑惑:广西的甘蔗产量这么丰富,为什么不酿朗姆酒呢?我把这个疑问写在文章里发布了,没想到引起了读者的热烈反响,有多个读者留言告诉我说:广西现在就有朗姆酒。我觉得自己前期在做市场调研时,资料掌握得不够充分,这是个失误,仅仅根据超市里没有见到产品的情况来推断广西没有朗姆酒不够准确。现在既然知道了有朗姆酒,马上就联系进行采访,通过网上搜索和初步交流,最后确定了广西农垦集团旗下的广西朗姆酒有限公司。
广西朗姆酒业有限公司是中国第一家朗姆酒厂,也是目前规模最大的朗姆酒厂,因此就和这家酒厂取得了深入的联系,之后我又专程去了趟广西,20241112日从钦州驾车出发,前往位于防城港市上思县的广西朗姆酒业公司进行采访。这家酒厂所在的地方是上思县的昌菱制糖有限公司,具体位置是出了上思县城后,还要再往西行驶16公里左右。约定的采访时间是下午3点,我一点半左右抵达了上思县城,先吃了一碗十万大山里的米粉,然后按照酒厂综合管理部的钟部长发的定位前往酒厂。

昌菱制糖有限公司,广西朗姆酒业公司就在其中

离酒厂还有个七八公里时就看见了大面积的甘蔗林,还有一点时间,我便将车驶入甘蔗林中,拍了几张照片。期间也路过了一个糖厂,但这个糖厂不是昌菱糖厂。继续前行,行驶到到昌菱糖厂朗姆酒门店附近时,看见钟部长已经在路边等着我了。钟部长是位年轻的女士,漂亮干练,话不多说,马上带我们从门店的后门进入了厂区,负责朗姆酒项目的张总(张振月先生)和陆工程师已经在那里等候我们了,手里拿着安全帽。我们戴好安全帽后,张总带我们详细地参观了酒厂的各个车间。

李寻老师与朗姆酒项目负责人张总(右)合影

李寻老师在广西朗姆酒业公司和技术专家进行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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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期沟通的时候,我提出了请厂里派搞专业技术的人员给我们进行讲解的请求。到了酒厂,他们果然派出了最强的技术阵容给我们进行讲解。带领我们参观的张总是自始至终负责朗姆酒项目的负责人,陆工是负责蒸馏工作的工程师,张总又带我们参观了工程研究院和调酒室,负责调酒的曾工和周工也跟我们进行了直接交流。可以说,这个酒厂各个环节、各个层级的技术专家对我们进行了坦诚专业的介绍和讲解。在此向各位技术专家的倾心讲解表示感谢,并对各位技术专家积累了这么丰富的朗姆酒经验和对于朗姆酒的卓越见识表示钦佩。
在采访前,我们曾经提出了一个书面的采访提纲,把自己要了解的基本问题提交给了厂方。在钟部长高效的组织下,厂方给予了书面的回答,回答严谨、准确、系统,我们已经发表了一篇专门的文章:《中国第一家朗姆酒厂:广西朗姆酒业有限公司简介》。本文所记述的只是我在现场采访以及采访后的个人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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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酿酒的工艺环节,张总向我们介绍了酒厂的工艺过程和生产状况。第一个环节是发酵环节,以酒厂榨糖产生的副产品糖蜜和一部分甘蔗榨成的甘蔗汁分别为原料进行液态发酵。发酵酵母是专门发酵朗姆酒用的酵母,酒厂的工程院也在研究选育自己培养的发酵酵母。
发酵后是蒸馏,酒厂的蒸馏装置我们眼见的有三套:第一套是大型的四塔蒸馏器;第二套是一个小型的紫铜蒸馏釜;第三套是小型的六塔蒸馏器,张总介绍说这套蒸馏器主要是做中试实验用的,比如哪一种酵母更合适、哪一种发酵的时间更合适,以及哪一种酒体风格更合适,都是通过这套六塔蒸馏器先进行试验,再进行放大生产;还有一套中型的蒸馏器,比中试蒸馏器大,我们没有详细参观。

酒厂现在正在使用的规模最大的四塔蒸馏塔

紫铜蒸馏釜

中试蒸馏塔

从历史来看,广西朗姆酒业有限公司原来是广西糖业集团下面的昌菱制糖有限公司的一个车间。2012年,时任广西壮族自治区主席马彪到公司的生产基地考察指导时指出:广西朗姆酒产业化要从自治区这个战略高度进行推进,列入自治区相关产业发展规划与重点扶持项目,所以在昌菱制糖有限公司建立了朗姆酒的一个生产车间,此后陆续建立起来了蒸馏、勾兑、灌装以及工程院等项目。那几套蒸馏装置都是不同时期建立起来的,如今已经形成了3万吨原酒生产能力,而且不同蒸馏器蒸馏出的酒体风格不一样。张总介绍说以不同蒸馏器生产的酒来分类,现在有1号原酒、2号原酒和3号原酒,为后期的勾调、实现酒体风格的多样化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昌菱糖厂是个大型糖厂,已经实现了甘蔗的全过程利用,榨出甘蔗汁之后的甘蔗渣作为燃料,作为榨糖以及酒厂蒸馏朗姆酒的锅炉燃料使用。榨糖后的糖蜜作为酿酒的原料之一使用,也销售给专门生产酵母的公司作为培养基使用。以前糖厂的糖蜜是发酵、蒸馏成食用酒精,他们有一套三塔的食用酒精的蒸馏装置。根据市场情况,食用酒精现在已经停产了,在三塔的酒精蒸馏器旁边,建了那个大型的四塔朗姆酒蒸馏器。
国内关于朗姆酒的专业技术资料非常少,我也只知道朗姆酒是用蒸馏塔进行蒸馏的,但是为什么不能用酒精的蒸馏塔蒸馏,而要新建蒸馏塔呢?张总给我做了深入解释:朗姆酒不是酒精,不能用酒精的蒸馏塔来生产,所以要专门建立蒸馏塔。朗姆酒和酒精的差别有很多,从酵母、发酵工艺的控制,以及蒸馏过程的控制都不一样。张总还给我提供了一个详细的关于朗姆酒和酒精区别的文字说明。这是一个专业的文献,非常珍贵,我下来会将其专门做一篇文章发布。总之给我的一个结论就是:不是蒸馏塔蒸馏出来的都是酒精,而酒精不是酒,朗姆酒更不是酒精,它是需要专业的发酵、蒸馏设备生产出来的酒。

广西朗姆酒业公司储存仓库

广西朗姆酒业公司第二个重要的生产设施是陈化老熟的储存车间,已经建成了两个大的储存车间,每个单体车间可以储存6000个左右的存酒橡木桶,目前储存用的橡木桶有法国橡木桶、美国橡木桶、美国波本橡木桶、欧洲威士忌二次橡木桶。据我现场目测,两个车间里,一个车间里的桶多一些,另一个少一些,现在就已有六七千个橡木桶了。法国桶在一个车间,美国桶和欧洲威士忌桶在另一个车间。一走进去就能感觉到两个车间的香气不一样,威士忌桶车间有明显的威士忌香气,法国橡木桶车间里除了橡木桶香气外,还能感受到朗姆酒原酒的那种甘蔗的甜香。在法国桶储存车间里,还放了20多个陶坛,张总介绍说他们也在用陶坛做些实验,看看陶坛储存基酒的老熟情况。因为朗姆酒有白朗姆酒,白朗姆酒不用过桶,但是如果放在不锈钢罐里,老熟效果不如陶坛好,所以他们用中国陶坛这种老熟方法在进行白朗姆酒的储存实验。

检测设备 
工程院和调酒室设施完整,有先进的色谱仪和分光度计等检测设备。负责调酒的两位资深的工程师曾工和周工也非常专业,在工程院里给我们展示了他们各种型号的原酒,也让我品尝了各种成品酒和原酒。据他们介绍,根据各地的气候条件和甘蔗的情况以及酿造技术,世界各地的朗姆酒也各有独特的风格和特色,比如英式朗姆酒浓烈,有香料味,西班牙式朗姆酒甜味重,法式朗姆酒轻盈。目前广西朗姆酒业公司研发、推出的产品,追求的风格是不添加任何其他香料香味物质,也不增加醇甜味物质和糖类,只保存朗姆酒本身的甘蔗香甜,而且偏向于加勒比海古巴、西班牙的风格:甘醇优雅,圆润顺滑采访结束后,钟部长送了我一箱他们的成品酒:黑盒的金朗姆V7,这款酒的品鉴感受我们下文再讲。

调酒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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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进入厂区参观时,在一段空地上我看见有十几个工人在摘菜,有点疑惑:怎么在车间门口摘菜?在调酒室的交流快结束时,周工进来说我们碰巧遇见了一年一度的“开炉节”。何谓“开炉节”?每年甘蔗的糖分达到可以榨糖时,就要准备预热锅炉开始正式榨糖了,这一天就叫开炉节,但不确定是具体哪一天,要根据每年的气候、甘蔗糖分增长等实际情况来定。这是每年一度生产开始的节日,上午他们搞过了开炉节的仪式,晚饭是全体员工会餐,我们看到的是员工们自己一起动手在备餐。周工说从朗姆酒的角度上讲,可以把开炉节理解为是广西朗姆酒公司特有的朗姆酒狂欢节,他邀请我们一定参加。有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不会放弃了。
我跟着周工来到了厂里最大的空场上,发现已经摆了几十张桌子,全厂干部职工有四百多人,还有一些前来参加活动的当地相关单位的朋友。果然是酒厂,喝自己的酒,喝起酒来自由而豪横,他们把金朗姆酒降度到25度左右,符合当地的饮酒习惯。桌上的分酒器就像咱们平时下饭馆时饭馆里装茶水的1000毫升的大茶杯。我问几位调酒的工程师这1000毫升得多少人喝?他们说参加这个活动,一个人平均下来就要喝1000毫升。我当时因为还要驾车赶100多公里的夜路回防城港,所以就没有喝酒(在品酒室尝酒时,我也是按照专业品酒师的方法,只是尝了,然后就把酒吐掉了,避免身体摄入酒精,因为晚上还要开车)。我没喝酒,得以保持头脑清醒,观察了开炉节全程的饮酒活动,真的是轻松自然,充满了劳动的喜悦。陪同我坐在这桌的是刚来酒厂上任才一个星期的董事长,坦荡豪迈,举起杯来敬酒,一杯酒一两半一饮而尽,当地把敬酒叫砥砺前行(就是底儿干了,还要继续下一步敬酒)。他出去到各个桌子上敬了一圈酒回来时,居然给我带了一个发糕,因为他观察到我们这桌上好像没有发糕,看着我又不喝酒,就带了一个过来,这样细心的动作让我感觉很温暖。酒过三巡之后开始互相敬酒,我们这桌的工程师已经到邻桌开始了划拳。钟部长告诉我当地把叫划拳叫猜码猜码的原理跟我们北方划拳原理一样,都是拆数字,我觉得他们叫猜码更准确一些。我能看懂,但是他们的语言我有点听不懂,当地人的发音很有特点,如果给划拳也分流派的话,他们应该属于划拳中的南拳
酒至半酣,已经有人不胜酒力开始陆续道别,我要赶夜路,也起身道别。原来这桌上的几位领导已经分散在各个酒桌里,我过去分别跟他们打招呼,有的还可以站着出来陪我走几步,有的又被拉在那里坐着继续喝。我觉得其乐融融,有“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的古风。在皎洁的月光下,在温暖舒适的南国天空下,我开车行驶到白天走过的甘蔗地,回想起酒宴上的喜庆气氛,不禁停下车来,在甘蔗地里徘徊散步了半个多小时,才平复下来激动的心情,能继续开车前行。在席间,我曾经对钟部长说我在路上稍微耽搁了一点时间,是拍那个甘蔗田去了。钟部长说那个位置不是最好的,他们厂的观景台上拍摄的景点最好。回西安之后,我跟钟部长要了一些照片,果然好!整个酒厂就像是在甘蔗海洋中的一个美丽的小岛。

行驶在甘蔗田中的公路上,心里充满诗与画一样美好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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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头天没有喝酒,第二天晚上有了条件,我打开钟部长送的那箱酒开始品尝。初闻酒体清新淡雅,有甘蔗的甜香,还有明显的橡木桶的桶香,是法国桶的桶香,我以前用法国桶存储过威士忌,对这种香气很熟悉。这款酒叫V7,暗含着在橡木桶里存储了7年以上的时间,根据实际的感受,我觉得只长不短,因为橡木桶香不仅在前味、后味中能感受到,而且空杯之后留香持久,空杯后的橡木桶香,明显优雅,舒适天然。这种香气都可以作为一个橡木桶香的标准样储存下来,通过这种香气,可以辨别酒是天然储存的,还是后期加了其他呈香呈味物质勾调的,这款酒可以作为一个天然橡木桶储存的标准酒样来使用。
这款酒最大的特点是饮后舒适感好,不上头,醒酒快。这款酒是700毫升装,我当时到酒厂时,随身携带了一瓶轩尼诗VSOP,也是700毫升装,是我平时在路上休息时饮用的口粮酒。拿金朗姆V7和轩尼诗VSOP对比着喝,喝着喝着,轩尼诗VSOP就喝不动了,就只喝金朗姆V7。在防城港、北海、梧州、博白等多地考察了十天之后,我到达了南宁,会晤我们选酒师班的一位学员,资深的医生谢方明博士。朗姆酒V7后来我就舍不得喝了,我要送谢博士一瓶,我还得留一点两个人共同品尝一下,等我见到他时,剩下的酒大概只有300毫升左右了。见到谢博士之后,我们两个人把剩下的轩尼诗VSOP和朗姆酒V7全部喝完了。在喝的过程中,确实感受到了这两款酒的上头感明显有差异,轩尼诗VSOP的上头感明显。
关于上头不上头的问题,我查阅了大量的文献,没见到过专业的研究,但根据我自己的品酒感受,只要是添加了酒精的酒,就会上头,而且上头很快,而酒是没有上头感的。从生理学的角度理解,我认为这是因为酒精快速地突破了血脑屏障,而酒没有突破血脑屏障,或者就不突破血脑屏障,直接可以排泄出去。我将这个想法跟谢博士交流,谢博士认为这个解释方向是有可能成立的。他举了一个例子:有两种抗过敏的药物氯雷他定和西替利嗪,以前这两种药物吃了之会头昏,但最新版的药物依旧有抗敏的功能,头昏效应却少多了,这是因为新药增加了络合物,把可上头的成分络合住了,使其不进入血脑屏障。这款朗姆酒饮后不上头,我判断没有加食用酒精,是纯正的朗姆酒。
由于感受到这款酒的饮用效果这么好,我到了南宁后,又专程去拜访了广西朗姆酒业公司南宁专卖店的店长韦羽先生,他也是我们联系酒厂时第一个联系到的人,我当场买了10箱金朗姆V7,发回西安留着自己喝。
我到广西朗姆酒厂采访时,我的新作《中国白酒配餐学》已进入印刷厂出蓝版校对,在这本书里,因为不知道广西有朗姆酒,所以就没有朗姆酒的内容,在采访了广西朗姆酒业公司后,我觉得必须得添加上朗姆酒的内容。因为书已进厂,不能进行大的改动,但我还是调整了一个页码,把图片调小点,加了几行关于广西朗姆酒的内容,只是朗姆酒的餐酒搭配,在书上无法展示了,我会在公众号上陆续发布朗姆酒的餐酒搭配方案。
20241126日,我结束广西之行,回到西安时,《中国白酒配餐学》已经出版了,28日我邀请《中国白酒配餐学》的责任编辑、西北大学出版社的陈新刚先生和主管发行的副总经理易洋先生,以及三位出版社的老师一起来讨论书怎么发行,晚餐时和他们一起分享了金朗姆V7。我和朱剑,还有出版社能喝酒的三位男老师一共五人,喝了两瓶酒,每瓶酒700毫升,酒精度为40度,总量是1400毫升,平均每个人喝了280毫升,也就是俗称的“半斤酒”。边吃边聊,等到喝完酒起来道别时,我感觉酒已经醒了。

广西朗姆酒业公司,朗姆酒生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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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次采访,我自己总结的一句话是:在最好的年龄遇到了最好的酒厂。
我说的最好的年龄,是指一个人喝酒的年龄。一个人开始懂喝酒,以我自己的经验来看,要到35岁以后才能懂。到什么时候就不能喝了呢?我预测我到70岁以后,可能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喝酒了,那么我还有10年左右的时间是可以喝酒的。总体上看来,一个人有效喝酒的时间大概也就是35年,而在这35年期间,我们能遇到的好酒厂是少而又少的。
我参观过200多家各种类型的酒厂,包括各种各样的白酒厂、啤酒厂、葡萄酒厂、白兰地厂、威士忌厂,酒厂各个阶段的状态也都观察过,以我的经验来看,广西朗姆酒业公司目前是处于最好的状态的。当然,这仅仅是对我而言。
如果对酿酒行业了解不深的读者,初看广西朗姆酒业公司,可能会看到很多“不成熟、掉链子”的地方,这个酒厂原来一直是糖厂的一个车间,2011年开始产酒,但20242月才独立成为一个和糖厂平级的公司,取名叫广西朗姆酒业有限公司。酒厂原来有一个公司名称,名叫甘纳朗姆酒有限公司,如果在网上查资料,广西朗姆酒业有限公司和甘纳朗姆酒有限公司可能同时并存,就会给消费者带来混乱的感觉。目前广西朗姆酒业公司的编制刚定下来,人员还不齐备,厂区还挂着糖厂的牌子,朗姆酒业有限公司的牌子还没有挂上去。我去采访时酒厂没有蒸馏,车间是停产的,有些地方正在维修,门口地面上刷了漆,我们得垫着木板才能走过去。

广西朗姆酒业公司的法国橡木桶

但对我来说,这家酒厂好就好在它所呈现的完全是真实的、没有一点做假的状态,酒厂还没有完全进入到成熟的运转状态,生产的产品主要是在农垦体系内在消化,还没有体系化、流程化的参观套路,简单来说,就是那些抛光抹平的面子工程还没来得及做,所有的科研人员和生产人员在埋头忙着做最好的酒。从酒体来看,他们已经做出来了最好的酒,已经是世界上一流的酒了,但他们还觉得不满足。在听他们讲朗姆酒的英式风味、西班牙风味和法国风味时,我就在想只有他们这些搞朗姆酒的专家才能知道这些区别,国内的大多数消费者,包括做其他酒的同行,能把威士忌、白兰地和朗姆酒区分开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不用说了解什么风格了。但专业技术人员就是这样,他们总是根据自己的研究深度来确定酒的水平,还没有受到市场因素的干扰,所以他们的酒做得很纯粹。
这家酒厂是广西农垦的下属企业,属于国营企业,主营是糖业,糖业的管理还有点儿类似于计划经济,供销都不愁,酒厂基本上按照计划完成生产就可以了,所以没有特别强的经营压力。相反,由于是自治区的重点扶持项目,投资相对来说是充分的,因此酒厂的设备非常好。据张总介绍,他们请的古巴专家来到厂里来,都很羡慕他们的设备先进。其实在参观车间里的那套漂亮的中试蒸馏塔时,我也眼红,要是有这套完整的装置自己做实验的话,真是太幸福了。酒厂储存累计下来了六千多个橡木桶,时间最早的酒储存已有十来年,在朗姆酒中这已是超级长的酒龄了。我喝到的这款金朗姆V7,应该是酒厂中等年份的一款酒,我觉得水平已经超过了我以前喝过的所有朗姆酒,而且超过了著名的白兰地轩尼诗VSOP
以某种完美的形式主义要求来看,这家酒厂还是有很多瑕疵和不足的地方,但在我的角度看来,他们把最关键的东西都做得已经超级好了,这是一个酒厂最美好的时候,因为等着那些外行人都肉眼可见的瑕疵弥补了之后,如果要想再喝到这么好的产品,就远远不是这种价钱了。所有的酒厂都一样,在其新创、锐意进取之时,一心一意在做好酒,在这个过程中,会有无关紧要的细节来不及做,甚至营销宣传都顾不上,只是全力以赴做好产品。但等到他们把市场营销做成熟了,规模放大了,酒就真是分层定价了,好酒好价钱,差酒差价钱,以次充好是家常便饭。这是全世界酒行业共同的现象,无论是中国酒、还是外国酒,无论是发酵酒、还是蒸馏酒,也无论多大名牌的酒,都一样。以这家朗姆酒厂已经进行的投资、培养的技术力量、形成的技术能力和产品积累来看,他们目前这个阶段是最美好的。我给我们的选酒师也常说:要识英雄于未遇之时。我希望我们的选酒师关注这类正在崛起的优秀企业;自己如果喝酒的话,还得及时储存这样的酒厂现阶段的产品,在生命最美好的时候,遇见最好的酒厂,也把这种美好储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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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白酒配餐学,李寻、楚乔著,西北大学出版社,2024年11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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