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小妹楚楚,肖慧感慨万千。小时候,姐妹三人里,宁逍最宠爱楚楚,不管她再无理的要求,宁逍都会满足她。长大了,两个人极少见面,可是每次见面俩人之间不仅一点不见生疏,而且似乎亲密的有些离奇。肖慧想象不出,宁逍和楚楚单独相处时是怎样的一种情形?楚楚对宁逍又怀有怎样的一种情感?
也许,楚楚获悉宁逍和罗萍的婚外情后,会对他心生失望,但也绝不会背弃他的。春节在二子家,当肖红当着宁逍的面提到王铮,楚楚怒不可遏的眼神是那样的怨恨和敌视。肖慧乍然一惊,小时候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如今真的长大了,看上去温顺听话,实际上凡事自有主张,只是不愿意轻易表露罢了。
这时,墙上的挂钟清脆的自动报时,“现在是下午十四点整。”肖慧苦笑着爬起来,到盥洗室用冷水洗把脸,急匆匆去上班。
肖红那天下午的心情不错,她打麻将连坐了几个庄,又是自摸又是杠上开花,赢了好几百块钱。
一个姐妹说:“红姐赢钱了,今晚要请客!”
“那简单,晚上到二子饭店去!”
“不行不行,你家老公烧的菜我们都吃厌啦!今晚要换个新地方!”
雅兰说:“小东门附近新开了一家叫小巷大灶的土菜馆,听说那里土菜正宗,大锅柴火烧饭,锅巴好吃得很!”
“那我们就去那里吃,对了,萍姐呆在家里好几天没出门,晚上叫上她吧!”另一个姐妹建议道。
肖红说:“那干脆把欧阳云、香香和海棠全叫上,反正是顺水人情做到底!”
罗萍白天很少出门,两天前的那次聚会,和肖红几乎撕破了脸皮,最后经过大家的相劝,才息事宁人。
转眼间,宁逍又有三四个星期没回城,但是间隔三两天会给她发来短信,问长问短,嘘寒问暖。偶尔,她会撒娇,在短信里说:“有果儿陪着,现在我不孤单了!”
那时,宁逍会丢下手中的工作,开心的伸个懒腰,嘴里吹上一段含混不清的口哨。郭峰和陈宇喜欢跟他开玩笑,一个说:“老大乐得屁颠屁颠的,一定摊上什么喜事啦!”
另一个说:“老大不是刚分到了新楼房,七八月份就能搬进新居吗?”
“肯定不是为了这事,我看老大脸上春光满面,没准是又走上了桃花运!”
宁逍笑而不答,埋头继续工作。
罗萍怀孕后,吴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放心她一个人呆在家里,于是减少了回家的次数。罗萍过意不去,想到了一个两全齐美的好办法,和吴婶一说,吴婶听后欣喜异常。
吴婶的丈夫和大儿子跑运输已有一年多时间,慢慢攒了不小的一笔钱。有人为他的大儿子介绍了对象,对方是邻村的一个农村姑娘,高中毕业后在城里打工。那个姑娘的父母非常同意这门亲事,但是明确提出,男方家必须在城里买上一套房子后,两个人才能举办婚礼。
吴婶一直为这事伤透了脑筋,她上有公婆,下有两儿一女,大儿子开始学会挣钱了,二儿子和小女儿都还在读书,全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为了筹钱给大儿子结婚,丈夫起早贪黑跑运输,自己长年累月在城里做保姆,公婆住在农村平时无人照顾。
即使这样,农村人要想在城里买上一套商品房,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庐江这几年城市建设飞跃发展,城区的面积比十年前扩大了两倍多,一套一百平米的商品房至少也要十多万元。
罗萍早就知道吴婶的心事,私下里曾经和雅兰打过招呼。雅兰从事建筑装饰,对县城的楼市和房价最了解不过,罗萍叮嘱她:“吴婶的大儿子要在城里买房子结婚,你替我留点心,一旦有合适的马上告诉我!”
雅兰当上官太太后,官场和私人圈子的应酬多了,早已把罗萍交待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罗萍平时忙于经营服装店,渐渐地,自己也把这件事淡忘了。
现在突然想起这件事,她马上打电话给雅兰。雅兰的消息灵通,很快提供了几条售房信息,罗萍看中了移湖路的一套私人自建房。
移湖路在黄山路的西边,两条道路南北平行,相隔不到两百米。这套私人自建房上下两层楼,一共有六个房间,附带一个十几平米的后院。房主是个小商户,因为唯一的儿子患上白血病,为了筹措天价医药费,不得不卖掉房子给儿子看病。
移湖路位处城乡结合部,街西就是一望无际的农田,是个治安差、环境脏、没有物业的三不管地带。城里人一般不愿到这里安家,房主急于脱手一时却找不到买家,只好狠狠心压低房价,自愿十二万元一次性转让。
罗萍问吴婶:“你买房子还差多少钱?”
“家里有五六万元的存款,如果找亲戚凑凑,大概只差四五万!”吴婶说。
罗萍稍作思考,说道:“你年初还我的三万元借款正好还存在银行里没用,我再从服装店的销售收入里拿两万给你,一共五万块钱,无偿借给你,你看够不够?”
吴婶闻听,心肠一热,眼泪流了下来,她感动的说:“萍儿姑娘,你真是个好人,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报答你!”
“吴婶,咱们就像一家人,你别说这样见外的话!对了,等你买了房子,娶了媳妇,离家近了,我还多了一处可去的地方呢!”
吴婶的新家尽管不是商品楼,但是独门独院,面积又大,好歹在城边。吴婶的亲家上城来看了房子,非常满意,马上同意今年办事,并且把结婚的日子定好了。
罗萍在家闲着无聊,跟在吴婶后面学织毛衣。她自幼丧母,从小没学过女红,拿起棒针总是找不到编织的要领。吴婶耐心的手把手教她,什么上下针、平针和加线、缝合,甚至毛线绕团,都得反复示范几遍。
罗萍的第一件作品是婴儿穿的小背心,刚开始起头,不是起多了就是起少了,前前后后拆了几次。吴婶笑着说:“果儿长大了肯定难说话!”
“什么意思?”罗萍听不懂。
吴婶解释道:“这是民间的说法,毛衣的主人如果乖巧听话,那么织毛衣时一切顺顺当当。”
“哦”,罗萍有些意外,转而一想,觉得也有道理。果儿长大了,不能和亲生父亲生活在一起,性情自然异于常人。
这种淡淡的忧郁逐渐在罗萍的内心漾开,她开始感到某种莫名的烦躁和不安。吴婶的女儿那天上午送来一篮子新鲜的青菜,罗萍留她吃饭。茜茜领着两只狗宝宝蹲在桌底啃骨头,罗萍的脚不小心踩到一只狗宝宝,狗宝宝“汪汪汪”叫了两声。茜茜立马竖直尾巴,凶狠的超她狂吠不止。罗萍气不过,一脚踢飞了茜茜,吓得那两只狗宝宝连滚带爬的跑出餐厅,找它们的父亲小黑去了。
吴婶正在低头吃饭,没看清事情发生的全过程,以为罗萍被狗咬了,赶紧放下碗筷,紧张的问:“咬到哪里啦?”
罗萍看见茜茜可怜的趴在墙角,浑身哆嗦个不停,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于不可思议了。来不及回答吴婶的问话,上前抱起茜茜,连忙察看有没有踢伤小家伙。
“我这是怎么了?”罗萍自言自语。
吴婶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对女儿使了个眼色。吴婶的女儿走上前,从罗萍手里接过茜茜,柔声地说:“萍姐,把茜茜交给我吧!”
罗萍木然的松开手,吴婶关心的说:“你脸色不太好,我送你到房间睡一会。”
罗萍无情无绪的躺在床上,半睡半醒,眼看窗外的太阳快要落山了,突然听见手机响。于是,懒洋洋的拿起手机,问道:“谁啊?”
“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啦!”雅兰在那头大声说着,“我看你在家呆的快上霉了,赶紧过来,姐妹们都在,晚上陪你解解闷!”
罗萍下楼,吴婶正在厨房做晚饭,“吴婶,你不要忙了,我马上出去吃饭!对了,你女儿什么时候走的?”
“吃过饭就走了,你送她的那几件衣服让她开心死啦!”吴婶擦干手,边说边往大门口走,“我看你就别骑车了,干脆打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