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被困三亚或别的哪里,不如像我这样神游天下

文化   文化   2022-08-08 22:35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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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两天很多人被困在了三亚,苦不堪言,老百姓真是太难了。所以,还是乖乖呆在家里比较明智,哪里都不去。

我在家孵孵空调,撸撸猫,翻译几页书,读一、二本游记,时间倒也好打发。



自从2019年从巴尔干回来后,就再也没能出国远行。最近一年多,连国内也不敢乱跑。久困陋室,探索世界的热情也在下降。是因为惯性使然?还是因为我越来越老了的缘故?

仔细想想也不完全是,更多因为这世界正在越来越失去吸引力。旅行的精髓在于探索未知、满足好奇。但随着互联网高度发达,交通的越来越方便,视频、直播的兴起,地球上已经没有了处女地。连南极、珠峰这样的地方,也不是遥不可及。加之人刷刷手机,世界的角角落落都不陌生。

说以从空间上来说,旅行变得越来越乏味,越来越千篇一律。能激发热情的旅行,一定还要加入时间元素。就是说那个地方要有丰富的历史和人文古迹。让人能对着一堆残墙断垣,调动丰富的想像力。

决定一趟旅行好不好玩,主要看一路遇到的人,人才是旅途最美妙的风景。所有好看的游记都主要都写人。我在写我的摩洛哥游记时,有关柏柏尔司机哈桑的故事就最受欢迎的部分。摩洛哥、西班牙流水账之七:星空下的撒哈拉  与人的相遇,是一趟丰富旅程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这是那些短视频和直播很难带来的,需要亲自体验。

最好的旅行是一个人独自旅行,坐公共交通。英语很好,还会懂一点当地的语言,能与当地人聊天。当然这样的旅行门槛有点高,一般人做不到。做不到那就读读游记,我尤其喜欢看那种有底蕴、敢冒险又接地气的作者写的游记。



二、

因为翻译一本法国人在中亚的徒步游记,需要找一些中亚地区的参考书,于是搜到了一个叫刘子超的青年作家的一本书《失落的卫星》。写他多次深入中亚腹地,在乌兹别克斯坦、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坦等地的旅行经历。我觉得这本书就符合我心目中一本好游记的标准。


首先作者的视野非常开阔,他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又在英国牛津大学留过学,回国后做过记者。在他决定去探访中亚之前,他读了大量有关的书籍。中国的古籍和西方作家关于中亚的书,还专门学习了俄语和乌兹别克语。这就使得他对中亚这片土地的理解更深刻,更客观。

其次,他有着探险家的勇气,他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徒步,穿越帕米尔高原无人区。一路虽说不上九死一生,也是饱经艰辛。

在这本书里他写了很多普通人的故事,比如在比什凯克开了一家餐厅的年轻女店主佐伊:她出生在比什凯克,有过一个荷兰继父,在沙特长大,每年去西班牙度假,又在美国读过大学,最后回到家乡,靠自己的打拼养活母亲和同母异父的妹妹。佐伊说她在很多地方都生活过,可到哪里都没有归属感,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都不属于这个星球。

作者还写了在比什凯克遇见的同样有着作家梦的吉尔吉斯青年阿拜。阿拜出生于苏联解体之后,对他们这代人来说,苏联就像是史前时代。他从小受西方教育,母语是俄语,能讲流利的英语和不错的法语,但是作为吉尔吉斯人,他的吉尔吉斯语却很差。他告诉刘子超想要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就不要抨击绿色和平,更不要抨击LGBT、他倒是非常理解西方人的政治正确。阿拜的故事让我想起我们这里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红高粱》到本世纪二十年代的《流浪地球》,这样一个过程。

他还写了被困在杜尚别的20岁少年“幸运”,少年正在自学中文,主动要给刘子超免费当导游,就是为了练习汉语,让人想起几十年前的马云老师。“幸运”的状态很像我们这里的小镇青年,一心想挣脱沉闷的一成不变的生活,却又不知如何挣脱。他写了很多离婚或者丈夫不知所终的乌兹别克和塔吉克妇女的命运,写在咸海苦撑七年的中国商人的故事。

苏联的解体在中亚五国留下深远的影响,芸芸众生的命运骤然改变,很多人一下子失去了生活参照。而新一代年轻人的身份认同出现了很大的困惑,因为历史、宗教、政治、语言等等复杂问题交织在一起,让年轻人无所依附、无所适从。对于历史悠久而清晰的炎黄子孙来说,身份认同好像从来就不是一个问题。

最后, 我猜刘子超应该是个宽厚善良的人,他的字里行间带着对那些人的理解和共情,没有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没有故作姿态的煽情。可能因为他对这片土进行过深入的研究,或者还因为我们中国人与这片土地的深厚渊源。这本书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这些普通人的故事,他们的命运在历史的大潮中随波逐流。


三、

我正在翻译的这本《丝绸之路上的长征》,也写中亚,写作者徒步一路上遇到的人和事,也有冒险。相比刘子超的感同身受,我有时会从作者的字里行间感觉到一点欧洲人的优越感和傲慢。其实相比很多欧洲人,这本书的作者贝尔纳·奥利维耶,已经算非常克制了。他写的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的中亚,跟刘子超的中亚,也就相差一、二十年,两本书对照起来看,会非常有意思。中国人眼里的中亚和欧洲人眼里的中亚。


最后,我想说的是,喜欢探险能吃苦的人应该不少,能写不错文字的人也有一些,但同时兼具这两种能力的作者在中国并不多(在欧洲挺多的)。况且刘子超有着更远大的抱负,他意识到如果中亚像一颗失落的卫星,徘徊于不同的文明和各种势力之间,中国也许终将改变这里的引力。现在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开始,作为作家,见证这个世界的流动,是他写作的动力之一。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刘子超能在当下的旅行作家中脱颖而出。

他的这本《失落的卫星,深入中亚大陆的旅程》备受瞩目,他还有一本写中欧的《午夜降临前抵达》和另一本写南亚腹地的《沿着季风的方向》。他说过一句话:“如果你想旅行的话,一定要一个人。”这话深合我意,虽然实际上我未必有勇气一个人去国外旅行。

迟迟不退的酷热加上所谓的疫情,那我们就不出门,在家里跟着刘子超去那些我们一个人不大容易到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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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的每一个清晨
法语文学译者,上海博物馆志愿者讲解员,深度自由行爱好者,向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在这里可以找到我在世界各地深度游系列游记、攻略, 找到我读过的书和我翻译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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