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逍换了新的分管领导,领导过去一直负责生产技术方面的工作,对劳动工资工作不甚了解,所以在日常业务上非常依赖他。单位组织劳务加工,虽然安排了一批工人上岗,但远远不能满足大部分工人要求上岗的愿望。更何况,诸如纸袋、挂毯和玩具这些劳务加工项目的附加值都很低,工人尽管每天劳动十多个小时,一个月的收入也不过几百元。
分管领导毕业于南京林业大学,有个同学下海在南京江宁开发区自己创办了一家民营造纸厂。分管领导打电话给老同学,要求他帮忙安置一批下岗工人。那个老同学正好扩建新厂,急需招收一批造纸行业的熟练工。双方一拍即合,迅速达成一致,签订了一份一百人的劳务输出意向书。
宁逍跟随分管领导去南京考察那家造纸厂,和对方就所需工种、人员工资和其他事项进行磋商。领导的同学为了尽地主之谊,安排他们在南京游玩了两天。
鸡鸣寺是南北朝时的遗物,那里有口胭脂井,据说是当年隋文帝生俘陈后主和两位后妃的地方。鸡鸣寺所在的老街两边,有三三两两测字的地摊,宁逍兴之所至,花了五元钱想测试一下自己的时运。
宁逍随手在纸上写了个“果”字,然后蹲在地上,不动声色地听测字先生分析讲解。
“果属木,具体到物,或为水果,或为干果。水果收获于盛夏,干果成熟于秋后,以物论事,果本在木上,离木则果熟蒂落。凡事有本有源,若知其果,必问其因。问事业,时当夏季,水火既济,果实生长正佳,事业必当兴旺。问财运,夏火正旺,金气顿消,无财自当无虞,有财亦难护持。问感情,田在木上,无木扶持,果不成棵婚外有情;草头一去,无天无衣,果难包裹一场虚空。对了,此果是夏果,有水克火无伤大体,如遇火助,木当自焚。木焚果在,皆在秋后,即使有金生水,那时水果已成干果,金再多也无用,木相于土,情弦终断。”
宁逍听得似懂非懂,但那测字先生的话中又是“虚空”又是“终断”,还是让他感觉有些闷闷不乐。
宁逍接到肖红的电话有些意外,肖红狠狠数落了他一顿:“你对萍儿不闻不问,一两个月也不回来伸个头,把人家当成什么人啦?告诉你吧,萍儿现在得了忧郁症,要是出了什么事,我看你良心怎么过得去?”
还没等宁逍说上话,肖红在那边已经把手机挂上了。
罗萍吃了一碗蒸鸡蛋,出了一身的虚汗,脸色红润了许多。雅兰说:“我们陪你去医院看看医生,顺便检查一下身体。”
“不用了,本来也没什么,你们陪我说说话,我就没事啦!”罗萍说着,问肖红:“昊天会走路了吧?我好长时间没见到他,怪想念的!”
雅兰马上插话道:“红姐,萍姐不是昊天的干妈吗?我骑车带你去接昊天。”
“吴婶,你去菜市多买点菜回来,中午我请姐妹们在家吃饭!”罗萍一下子来了精神,自己穿衣起床,好象变了个人似的。
吴婶出门去买菜,罗萍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决定给自己好好画个妆。这时,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来一看号码,原来是宁逍的。
“萍儿,你生病了?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宁逍的声音,罗萍心里一酸,眼眶湿润了。她控制不住情绪,开始抽泣起来,“宁逍哥,我现在好想哭,多想你能在我身边,能安慰我。”
“我在南京出差,下午就回来!对不起,萍儿,我光顾着工作,一点没想到你的感受!”宁逍歉意的说。
罗萍任由泪水淌着,徐徐说道:“你能回来就好!”
楼下的门铃响了,罗萍忙不迭拭去泪水,对宁逍说:“家里来人了,我先挂机了,晚上等你回来!”
她对着镜子匆匆忙忙补妆,然后下楼去开门。
罗萍那天中午特别开心,昊天和她似乎真有缘分,赖在她怀里死活不要别人抱。雅兰逗他:“昊天,让阿姨抱抱,阿姨给你买好吃的!”
“我要干妈,不要你!”
大家听了哄堂大笑,罗萍乐的合不拢嘴,笑着说:“从小看大,三岁看老,我家昊天长大了肯定是个孝顺的孩子!”
肖红故意抢白道:“你是他干妈,我是他亲娘,不知道哪一个更亲哪一个更好?”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香香说:“不早了,喝酒喝酒!我两点钟还要赶去上班呢!”说着,端起酒杯站起来敬吴婶:“吴婶,辛苦你了,谢谢你给我们烧了这么多好吃的!”
吴婶摆着手说:“香香姑娘,你坐你坐,我烧的都是家常菜,上不了台面,承蒙你们看得起我,我在这里谢谢啦!以后你们没事常来看看萍儿,我管保你们在这里吃得好!”
罗萍感激的看着吴婶,深情的说:“这几年要不是有吴婶在,我简直不知道怎样活下去!为了我,她把家里所有的活都耽误啦!”
“吴婶,我也敬你一杯!”雅兰和肖红她们纷纷举杯,气氛顿时喧闹起来。
昊天吃饭后吵闹着要睡觉,肖红只得打电话叫二子骑摩托车接她们娘俩回家。香香她们还想打麻将,雅兰看到罗萍的脸色有些憔悴,就说道:“萍姐的身体需要休息,下午让她好好睡觉,我们改天再玩吧!”
罗萍也没有挽留,歉意的说:“今天你们没有尽兴,过几天我再请你们!”
送走了雅兰她们,罗萍帮助吴婶收拾家务,吴婶说:“那两个小东西没奶水吃,饿的直叫唤,上午我趁买菜的工夫送到家里。我家里那条母狗今年刚好也产仔,别人要走了三只,奶水多的吃不掉。”
“那就放在你家养吧!不然一看到它们,我马上就会想起可怜的茜茜,”罗萍忽然想到宁逍上午发来的短信,脸上有些发热,偷偷瞅瞅吴神,一时不好意思起来。
吴神瞥见了萍儿的表情,觉得有些怪异,没有马上反应过来。微笑着问:“你好象有心思瞒着我?”
罗萍的脸腾地一下羞得通红,吴婶这才明白了,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下午我有事回趟家,天黑前就赶回来!”
“吴婶,宁逍他来电话啦!”罗萍怕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连忙抢话道。
吴婶笑出声来,说:“我知道,傻姑娘,冰箱里的肉和菜够你们两个晚上吃一顿的啦!”
罗萍娇羞地低下头,用双手捂着滚烫的脸,慌忙跑到盥洗室去了。
宁逍那晚六点多才赶到罗萍身边,夏天的日子长,太阳下山也晚。罗萍做好了一桌菜,然后坐在那里等宁逍。
罗萍睡了一下午,精神恢复了许多,当她听到外面大门的锁钥“哐啷“一声响,急忙忙站起来往院子走。
宁逍赫然站在面前,头发理成了小平头,看上去清爽干净,似乎年轻了许多。罗萍不待宁逍放下手中的行李,一下子扑进他的怀抱,双手紧紧抱住他,泪水无声的流了出来。
宁逍心疼的说:“小傻瓜,别哭坏了身子,我知道自己错了!”
罗萍仰起头,宁逍丢下行李,双手捧起她的脸,把嘴唇送到她的嘴上。两个人贴在一起,相互拥抱着,既不做声也不动弹,完全沉浸在喜悦和幸福中。
终于,两个人几乎在同时脱离了对方的怀抱,互相注视着。然后,罗萍又搂住宁逍,不断地抚摸着他,亲吻他。
晚上,罗萍躺在宁逍的怀抱里,两个人亲密地说着情话。宁逍的手轻抚着萍儿微微隆起的腹部,然后慢慢滑向下身,罗萍一动不动,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慢慢有了反应。
俩人好久没有这么亲密了,罗萍激动的心脏怦怦直跳,一只手紧紧掐住宁逍的后背,另一只手揪住毛巾被不放,宁逍担心的问:“你没事吧?”
罗萍摇摇头,呢喃着说:“我还想要”。
半夜,宁逍被一声清脆的响声惊醒,他打开床头灯察看动静,发现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异样。罗萍依然睡得酣熟,脸色潮红,鼻尖上渗出了一层小汗珠子。
他掀开被子起来,看见罗萍的双手环抱在小腹上,不觉会心的笑起来。
宁逍走出卧室,借着窗外的月光找到客厅的顶灯按钮,灯一亮,才看到原来挂在墙上的那幅洛阳牡丹图画框此时掉落在地,断为两截。
他拾起画框,这才发现,原来时间长了,画框两端的系绳朽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