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孙女孙儿学中文—“相伴莱比锡”之十六

文摘   2024-08-01 07:52   德国  

出国前,儿子儿媳就希望我们利用这90天时间,帮他们教孙女孙儿中文,我满口答应。

孙女Tilia出生于新加坡,孙儿Daniel出生于德国,虽然在家与爸妈说中文,但上学后用德语教学、同学间用德语交流,中文倒似乎成了一门“外语”了,这可不是他们父母愿意看到的,于是教、学中文便成了孩子们唯一的、雷打不动的“家庭作业”。

德国的小学4年,中学则长达8年。4年小学,基本上是上午上课,下午上“托管班”。这托管班可不能仅从字面上理解为“托付管理”,其实,它类似于“兴趣班”,只不过它的内容并不是单一的,而是涉及自然、科学等诸多方面,既有动脑又有动手,从而广泛激发孩子们探索未知世界的兴趣。

家长也非常注重孩子们动脑、动手能力的培养。在为期8周的暑假里,儿子儿媳就为孙女孙儿报名参加了多个夏令营,其中为期5天的以“水环境”为主题的野外夏令营,就是与著名的德国亥姆赫兹环境研究所合作,孙女儿的收获是用废旧可乐瓶自制了一件“污水净化器”,而孙儿的收获则是用竹片、芦苇杆自制了一架水动力车。
德国的学制及课程设置自然不容我来置喙。但我个人觉得,小学期间,大量丰富的、貌似不经意却颇有针对性的野外活动,开阔了视野,增强了动手能力,激发了对未知世界的好奇心、探索欲,这对孩子们今后的成长大有裨益。


 ▲德国亥姆霍兹环境研究所 


  ▲孩子们认真听取科研人员的讲解  佚名/摄                       

  孩子们与科研人员一道观察水质    佚名/摄 

  孙女孙儿的学校               

孙女孙儿学中文有两年多的时间了。开始的方法只是“口读笔写”,但这似乎并不高效,于是,儿子儿媳进行了分工:儿子负责教识字,儿媳负责教课文。

儿子“偷懒”,专门设计了一个识字软件,借助电脑和投影仪等设备,将待学词语输入词语库,其内容从日常生活用词向成语、典故过渡。软件还给俩娃分别建立了“识读档案”,通过调阅档案,可以了解各自的用时、错误数量等,当俩娃连续多日无差错时,再在词语库中添加新的词语。

儿媳教俩娃的课文则是国内小学生语文统一教材,进度以孙儿的年级为准,即孙儿下半年三年级,其所学的语文课本就是国内小学三年级课本。这听起来似乎很容易,但对于以德语为语言环境的俩娃来说,除了识字的难度外,更大的难度则是对课文的理解,因而,从某种意义上说,儿媳妇的“工作”难度更大。

由于儿子儿媳分工得当,我来之前承诺的“教”,在实际过程中几乎派不上用场,我能发挥的作用,除了偶尔的“纠正”,剩下的就只是“陪伴”了。
在莱比锡3个月时间,我们没看见孙女孙儿从学校带家庭作业回家,雷打不动的“家庭作业”就是学中文:一天200个词语、几天一篇课文。
一天由电脑随机提供200个词语,看起来不多,难得的是一天不拉,且还有一周3次俩娃都有的羽毛球训练、孙女儿一周3次的小提琴培训班及家庭训练,再加上课文学习,想想也是够难为两个孩子的。好在小孩的记忆力强,即使词语库里添加了新的词语,没几天也就记得差不多了,这也大大提高了学习效率、缩短了学习时间。

学习如同竞技体育的赛前训练,实在无“快乐”可言,如果实在要说“快乐”,那也只是取得胜利、有所提高的后喜悦。我曾问孙女儿Tilia:“学中文苦吗?”她点点头。我又问:“如果现在不再学中文了,你高兴吗?”Tilia说:“如果现在不让我学中文,那我也不开心。”

儿子儿媳让俩娃坚持学中文,一是他们觉得熟练掌握一门语言,如同打开了一扇知识的大门,二是希望他们通过中文的学习,逐渐熟悉、掌握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因为他们始终觉得,自己及俩娃都是炎黄子孙,中华民族五千年的历史文化是这一古老民族的魂。

我深谙儿子儿媳的良苦用心,因此在陪伴孙女孙儿学习的过程中,有意无意地结合所学词语,向他们介绍汉语中的典故,他们听得也是非常的认真仔细。我想,对我的解说,他们现在可能还只是一知半解,但随着年龄增长、知识储备增多、主观认知增强,他们会有自己的深刻体会的。

孙儿Daniel刚过8岁生日,比姐姐小17个月,但无论是认汉字还是读课文,两人的内容都是一样的。此举固然有省时间、图省事的因素,但也不乏有让两人之间处于竞争状态的意思,而实际上,这种做法也确实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儿子制作的学中文软件带有记错功能——用红字标记错误,当天的识读完成后再重点识读错误的字词,除此之外,还带有计时功能。很多时候,弟弟Daniel会回过头来问我:“Tilia错了几个?”而当听到“一个没错”的回答时,他便显得有些落寞,而在识读汉字的过程中,当我读出他长时间思考的词语时,他便嘟噜着说:“你不要说嘛,我其实是知道的!”生怕我把这个词语标记为红色而算他的错。Tilia呢,当某个词语卡壳了的时候,她要么双手捂住脑袋“啊啊”地叫着说:“我要爆炸啦!我要爆炸啦!”要么急促地说:“不要说不要说!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

看着他们相互“攀比”的样子,我甚感欣慰,因为这种攀比,是求上进、争上游的一种体现。

一天,当我按常规输入200词语识读量时,孙儿Daniel突然说:“199个!”

我一愣,随即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不行!”

他又说:“今天199个,明天201个。”

我一想,如果真是这样,总数没变,何不变通一下?于是便答应了他的要求。第二天我故意不提他昨天的承诺,问他今天识读多少个,他不假思索地说:“201个。”原来他并不是偷懒,而是要在枯燥的一成不变中寻找一种变化!于是乎,姐姐Tilia也有样学样地玩起了“加减法”。

几天前,孙女儿Tilia不无郁闷地跟我说:“爷爷,我发现葫芦的中文比我要好一些了。”葫芦是一位与孙女儿同龄的中国小女孩,在莱比锡的时候,她是孙女儿非常好的朋友,2020年底随父母回国定居了,去年儿子一家回国时她们在杭州见过面。我安慰孙女儿:“葫芦回国后天天说中文,自然进步快,只要你坚持学习,差距就不会太大。”孙女儿郑重地点点头。

儿子的词语库里的词语已超过2000条,还在不断增加,虽然距汉字总数还差得远,但孙女孙儿已能藉此识读简短文章了。我们90天的逗留期快到了,而孙女孙儿的学习道路还很长,但我相信,只要他们认真刻苦、持之以恒,一定会成为能读会写的“中国娃”!

道路漫长,未来可期。

  2024年8月1日

  于德国莱比锡

 (文中图片除署名外系作者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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