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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乔牧风，本名全星月，男，1955年出生，198４年毕业于浙江温州师院中文系。曾出版长篇小说《大路朝天》第一部《岁月如歌》第二部《风卷浮云》，散文集《松骨荷韵》，发表中篇小说《午 · 夜》、《路，在何方》、短篇小说《“迂”老师》等，主笔《乍浦四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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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七月初一，是母亲的生日。母亲今年已经是103岁了。母亲的生日，她是从来不允许“大操大办”的。最奢华的一次是放在小区对面的加工饭店里，菜我们自己购买，人数规定的都是儿女、孙辈与曾孙辈，这样除了不在国内的，加起来不满三桌。场面布置最醒目的是请了乍浦小学的吴老师用墨汁在小方块红纸上写着“全陆秀珍老夫人102岁荣寿志喜”字样横幅，张贴在现场因为重色而不太显眼的背景墙上。这模样，看上去像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公社开大会贴在主席台上方的那行“热烈庆祝xx公社胜利完成双抢庆功表彰大会”的文字。![]()
母亲不是没有钱，每月退休金大几千，百年来又养成了省吃俭用的习惯。所以她的钱，花不完，根本花不完。这个在旁人眼里极其寒酸的生日宴会，母亲却是十分满意，觉得场面很大，很有面子。母亲的生日聚会，最隆重的重头戏是给各家读书的娃儿发放鼓励红包。按大学、高中、初中、小学、幼儿园和入幼前的等级发放。这个时候，我们儿女辈个个脸上洋溢着温馨的笑容，孙辈们则在忙碌地寻找或督促着他们的孩子去排队给阿太行礼，告诉他们接红包要说“谢谢阿太”。今年的七月初一即将到来，母亲已经为她的生日开始忙碌起来了。先是微信信息，她怕我没看到，就再发语音，然后就直接打我电话。微信、语音、电话的大概意思就是布置她今年的生日模式。今年的七月初一，正处于中伏加长版的模式之中，天气酷热难耐。母亲的生日聚会选定在二哥家客厅隆重举行，母亲规定各小家庭原班人马不能缺少，特别是第四代，她的按级鼓励读书的红包必须按时发放。中午，二哥二嫂饭单裹身忙着灶头。其他人等一律捧着面碗，看着碗里盛着满足，筷头挑着吉祥，嘴里直呼幸福幸福的场面。母亲面容上释放着无限慈祥的光芒，眼光里闪烁着慈爱的泪花。面吃好了，客厅里再起一波甜美的祝福，然后，有事的就先走，想聊天的则留下来继续说话。 我们小家庭因为感觉回嘉兴还有点早，所以还留在二哥家里再陪母亲说会话。闲聊之中，母亲问我说：“你今年七十，怎么安排生日？”我则回答我的生日我会安排的，到时候我就提前告诉你。时间就是这样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我生日的这一天。![]()
清早，我悄悄下楼，移走饭桌上菜罩，拿过昨晚吃剩的排骨粉丝汤，排骨已经炖得酥烂，汤水呈现出勾魂的乳白状态，我把它放到灶上烧开，再放入适量的面条——这生日面条味道，在热气腾腾中把我醉倒。嘟——放在赭红色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一下，来微信了，我放下了筷子。母亲在手机里跟我说着，我的心不禁颤了一下，赶紧打开视频，让母亲看，一面说：“老妈你看，我正在吃面呢。”谁都知道：儿女的生日，母亲的难日。过好我生日，也是对母亲的孝敬。然后，“母在不庆生”的风俗，又让我不愿张扬。就这样悄悄地过，偷偷地乐吧。看着母亲非常满意的样子，我赶紧对母亲说，我要快点把面吃了，立刻出发去赶公交车啦。此刻，我坐在屁颠屁颠的161里，用十分隐秘的方式告诉我的一位朋友，意思是说“今天我生日”。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朋友很快传来“祝你生日快乐”文字，后面还排了很长的充满甜情蜜意的祝福表情！朋友能猜透我的心思，让我感动，让我心动；我想朋友能做到心心相“应”的这个份上，也应该是应了树人先生所说的“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之致情致清致高的朋友境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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