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侠散文| 邈 兮 斯 人

情感   2024-10-30 07:18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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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侠散文|  邈 兮 斯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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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唐侠,青衫布衣公,煮酒逍遥客,听箫品茗人,笔墨江湖友。


武侠小说泰斗金庸先生离开江湖六周年了,一倏忽六载光阴轻易过,再回头百年金庸笑貌存。飞雪连天射白鹿已成过往,笑书神侠倚碧鸳亦入尘烟,岁月荏苒,《越女剑》安在哉?时移世易,《鹿鼎记》能记否?
金庸先生建立的江湖世界,孔庆东先生概括说,一言以蔽之,乃《笑书神侠》也,何谓笑书?当然不是春山如笑,也不是拈花一笑,更不是追欢卖笑。以吾观之,应是笑看天下。
世有百态,人有千面,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酸甜苦辣,赤橙蓝绿。金庸先生的江湖世界,浩淼似海谲诡如星,遗天下者,笑看二字而已。
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先生如此厚爱,能回报者几何?亦只有腑首扪心,大笑三声。

一笑历尽劫波,二笑阅尽沧桑,三笑醍醐贯顶。而真正能倚江湖而笑且笑而书之者,唯金庸一人也。
再说神侠。都说武侠小说是成人的童话,忽然想起一位遥远的西班牙朋友,他的名字叫阿隆索·吉哈诺,如果他能够活到现在,应该有五六百岁了。他的墓志铭非常有名:“邈兮斯人,勇毅绝伦,不畏强暴,不恤丧身,谁谓痴愚,震世立勋,慷慨豪侠,超凡绝尘,一生惑幻,临殁见真。”
我觉得他和金庸笔下的大侠非常相似,尤其是出自我们嘉兴的“江南七怪”。侠者何谓?并非飞檐走壁身怀绝技者皆可为之,侠是一种精神的固体,一种信仰的雕塑,用飞天蝙蝠柯镇恶的话来说:“我们不敢欺压旁人,可也不能让旁人来欺压了”。“就是素不相识之人,咱们既然知道了,也当量力照顾,那是义不容辞之事。”
义不容辞,侠之灵魂。
传统上我国有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以“包青天”为代表的清官文化和以《三侠五义》为代表的武侠文化,文学名著《水浒传》有很大篇幅亦可看作武侠小说,这种类型的文学作品之所以大受欢迎,反映了国人一种奇特而矛盾的心理:面对世态不公,社会正义受到践踏,临到自己尚且“百战百胜,不如一忍;万言万当,不如一默”,忍受吧,沉默吧,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如果是别人的事,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能逃则逃能避则避。然而在内心深处,却又暗暗企盼所谓的清官侠客出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金庸先生的高明之处,在于把我们中国传统的侠客文学提升到了侠义文学,尤如擦亮了一把尘封多年的宝剑。
义不容辞之“义”,是从“小我”走向“大我”的开端,是“侠之大者”的起步,是“为国为民”的情怀。
看金庸小说,有时竟有一种恍惚之感,有时觉得金庸是中国版的塞万提斯,有时又觉得塞万提斯是欧洲版的金庸,对了,阿隆索·吉哈诺还有另一个响彻世界的名字,叫做堂·吉诃德。
煌煌巨著,人物泱泱,然毕竟呼风唤雨倾国倾城的神仙少之又少,庸庸碌碌平淡无奇的凡人多之又多,能当得起“侠”字者,又有几何?由“侠”而“大”者,更是寥寥。
红尘外,江湖中,以渡劫为享受,以承苦为逍遥,中国传统文化历来以“天之降大任于斯人”鼓励天赋异秉或自命不凡的各路大侠“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这是修为成一代大侠的不二法门吗?
一局“珍珑棋局”,幻化成人生修练的圣经,胡打乱撞的“自填一气”终于破解了世人红尘之网,一个“倒脱靴”警醒江湖梦中人,无崖子,无涯乎?

每一个扫地之人,如果能在人生这块棋局上寻到棋眼而“自填一气”,也许都能成为扫地僧。
中华文字,玄妙无穷。睥睨天下者,仰观江山,纵横捭阖;餐云卧石者,腑瞰江湖,随波沉浮。江山江湖虽一字之差,却境界分明,情怀之高下立判。江山有江山的风光无限,江湖有江湖的波诡云谲。
多年以前,金庸先生给自己写过“这里躺着一个人。在20世纪、21世纪,他写过十几部武侠小说。他的小说有几亿人喜欢”,如今他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大闹一场,悄然离去”。
但是金庸的文学江山依然是天接云涛连晓雾的波澜壮阔,武侠江湖依然是星河欲转千帆舞的汹涌磅礴。
邈兮斯人,勇毅绝伦,慷慨豪侠,震世立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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