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洪堃散文| 浑堂偶遇

情感   2024-10-15 06:00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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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许洪堃,嘉兴人,民丰特种纸股份有限公司工作,历任调度室主任,生产部部长,工程师,高级工程师,现退休

现在浴室早先叫浑堂,小辰光天热时,每天泡在家门口的月河里,侬不要讲,一群爷叔,小把戏,每天在河里,倒也游出五花八门姿势来,跳水的,打目段的,煞时闹猛、好看。每天泡在河里,身上阳光晒到出黑弥徒,倒也清清爽爽。可到了冬天,河里是不好泡了,家里没有浴室,一个冬天,难得到春节,去浑堂汰个浴,一角行钿浴资,一家人家蔬菜好吃一天了。冬天有时暖和一点,老妈烧几壶水,兑点冷水,叫我过去说:"看你头颈垃圾得像黑漆廊柱,来,擦擦干净。"用毛巾擦了半天,痛得我哇哇叫,是啊,积重难返。干净了照照镜子,啊哟,我原来是蛮帅的。
80年代,我工作了,袋里有几个铜钿,冬天天冷,西北风索索叫,就去浑堂孵孵。那时堂里二口大池,一池稍烫,一池温热。大家先赤条条泡在温热池里面,人多垃圾多,一池浊水泛着肥皂泡沫,加上身上剥离下来污皮泥,浑浑浊浊,一股味道,但生意好得出奇,池中人像罐头里沙汀鱼,插满插满。小把戏开心得不得了,在人群中穿梭游泳,打目段。出来弄点水冲一冲,毛巾一擦,是筋骨放松,心旷神怡。榻上一躺,煞是惬意。

有一次,我旁边来了一个40岁左右,年轻阿叔,头颈里挂了一根粗粗的金项链,闪闪的,现在讲起来叫土豪,衣服一脱,趿了双拖鞋去汰浴。我见伊跑到大池门口,拿了块毛巾在洗手池中,绞干了擦擦,又绞干了擦擦。随后过来,在我旁边榻上一躺。
过了一会,又走过去,重复上次汰法,来来回回好几趟。
我看了,到是纳闷奇怪起来,心想也许他喜欢这样汰法,干擦擦。
躺了一会,我有点迷迷糊糊,他推了推我说:"弟弟,汰浴哪哈汰?",我看着他迷茫眼神,我也迷茫了,说:"阿叔,你第一次来汰浴啊?"他憨憨的笑,点点头。
我告诉他,你看洗手池旁有个门帘,进去有一大池泡一泡,出来再水冲一冲,毛巾擦擦干,好了。他听完说:"啊哟,乡下人出街上,浑堂第一趟来,实在勿晓得,那哈汰,弟弟谢谢噢。"随后他趿了双拖.进去了,洗好回来,他快乐得不得了,嘴里不停地说,适意,适意。

洗好澡我们一起从“海天池”出来,一路走,一路聊,他说家在乡下,改革开放了,家里有加工作坊,我也做点生意,生活也好起来了。走着走着,老低址北京路上有爿饭店叫兰桂记,在市里亦有点名气,他挽着我说,吃中饭了,去吃个饭。我推托,他很执意,盛情难却,进去炒了几个菜,还要了一并茅台酒,当时一并才7元,一共才10几元钱,二人大快朵颐起来,现在想起来,夠奢华了。饮着酒,天南海北地聊,他和我都很高兴。真是,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出来,我和他道别,走在冬日的暖阳下,是啊,东方风来满眼春,过去,他们守着富饶丰腴的土地,却过着贫瘠的生活,现在,给一点阳光怎么能不灿烂呢!给一缕春风又怎么能不陶醉呢!祝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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