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后，耿飚再次回忆张辉瓒之死

1930年12月30日至1931年1月3日，中国工农红军进行了第一次反“围剿”的战斗，五天内打了两个大胜仗，围歼了国民党军18师与谭道源50师一部，活捉国民党军第18师师长张辉瓒，取得了具有历史意义的重大胜利。而对蒋介石来说，此次“围剿”五日内连败两仗，损失一个半师，使其“围剿之局，遂即暂归停顿”⑴。为此，毛泽东挥笔写下了《渔家傲·反第一次大“围剿”》一词的上阙:“万木霜天红烂漫，天兵怒气冲霄汉。雾满龙冈千嶂暗，齐声唤，前头捉了张辉瓒 。”

耿飚在龙岗之役中，以一个参谋的身份，提着一把马刀，为红3军打开了一条通道，其军事指挥才能引起了黄公略、徐彦刚等军、师首长的重视，故被徐彦刚师长派遣去办教导队，全班六十余人，文化课、军事课、政治课，里里外外全由耿飚一人负责。

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红军活捉的敌人师长并不只张辉瓒一位，而张辉瓒却一直备受关注与争议，主要是对张辉瓒该不该杀的这个问题，一直存有反对与支持两种说法。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张辉瓒的的确确被杀了，而且还杀出一片历史的迷雾，而我们透过这层迷雾能看到什么？

▌张辉瓒被抓后，毛泽东、朱德都不同意杀张辉瓒。

张辉瓒，1885年生于湖南长沙东乡，字石侯，幼年念私塾，先后就读于湖南兵目学堂和保定北洋军官学堂。1908年，留学日本士官学校步兵科。1911年归国，辛亥武昌起义爆发，湖南光复，张辉瓒被推选为省都督府参谋、军需学校总队长兼军事学教员，不久被派赴德国学习考察军事，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归国。1917年，孙中山发动的护法战争期间，张辉瓒召集一些人成立独立团，充当游击司令，1918年转任兵站总监。1920年，任湘军第二区司令。1921年任第四混成旅旅长兼湖南警务处处长。1923年，张辉瓒在湖南省长、督军谭延闿的引荐下加入国民党，先后任湘军总司令部参谋长、湘军第1军第9师师长。1926年，湘军被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2军，张辉瓒任第2军第4师师长，率部参加北伐。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时，张辉瓒积极策应，因反共有功，被蒋介石提升为第2军副军长。

蒋介石定都南京后，在1928年下令整编部队，第2军被缩编为第4集团军第5师。此时，张辉瓒已被蒋介石看重，在许多地方军政要员被排斥解甲的情况下，他被留任为第5师副师长；1928年10月，张辉瓒调任蒋介石嫡系精锐部队第18师副师长。1929年4月，国民党湖南省政府改组，张辉瓒兼任省政府委员，9月任陆军第18师师长。这一历史时期，张辉瓒率部开赴剿共前线江西，出任江西省“剿匪”总指挥兼南昌警备司令。

张辉瓒是由一个地方派系的军官，迅速崛起被蒋介石委以重任的将领，这在非黄埔系的将领中，实属罕见。为了报答蒋介石的知遇之恩，张辉瓒在自己的防区内大肆镇压共产党人和进步人士，仅仅一年时间，被他杀害的共产党员及革命群众就有一千余人。

国民党第一次“围剿”赣南苏区，张辉瓒率18师走在前面，是蒋介石的主力部队，急先锋。

源于张辉瓒孤军深入，1930年12月30日，红3军、红4军、红12军、红三军团，对国民党18师形成了包围。正午12时，红12军突然从敌左侧后方向发起攻击，红4军和红三军团及时赶到，向龙冈斜插过去，越过红12军阵地，切断了张辉瓒18师师部与东固54旅的联络，而担任正面进攻的红3军，也向张辉瓒师师部发起了最后的攻击，直捣18师师部。张辉瓒师部的警卫营营长，因平江起义前就是红3军军长黄公略的部下，故，在此等战局下率部起义。

“兵败如山倒”之际，张辉瓒匆匆忙忙换上了士兵穿的灰布棉军衣军裤，想混杂在败兵中逃跑，但却未能如愿，被红3军的战士抓了个正着，当了俘虏。张辉瓒被俘之初，想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说自己是个书记官，不过，因他平时克扣军饷，他的士兵对其仇恨得很，当场就被一起被俘的士兵揭穿了。因此，他不得不“挺胸昂头”承认自己就是张辉瓒。

正巧，战斗结束后，毛泽东迈着轻快的步伐从黄竹岭下来，与红军战士从前线解押下来的张辉瓒不期而遇，毛泽东忙令战士给张辉瓒松绑。 张辉瓒被松绑后，拱手给毛泽东一鞠躬：“润之先生，久违了!”接着说了一些钦慕、敬仰的话。毛泽东简单地和他谈了些革命道理和形势，问了一些国民党内部的政治情况。在交谈的过程中，张辉瓒一再表示：情愿捐款、捐药、捐枪弹赎命，请求毛泽东免其一死。毛泽东临走之际，特别交代部队要好好地看管张辉瓒，不要杀。

在红军围歼谭道源50师之前，朱德特意见了张辉瓒。不过，张辉瓒见朱德时比较嚣张，傲慢地向朱德问道:“出多少钱就放我？”朱德见张辉瓒如此嚣张，郑重地回答道:“我们不是做生意的。我们要在你自己的部队面前，以及我们一支被你在赣西北清剿过全家的部队面前公审你”⑵。张辉瓒的气焰，这才被压了下去，朱德才接着又说，我们打算成立一所红军学院，问张辉瓒愿不愿意去当教员，张辉瓒表示愿意去。

▌第一次反围剿胜利，“立三路线”彻底结束，王明“左倾”教条主义开端

龙冈大捷后，红军部队于12月31日移驻小布。1931年元旦，红一方面军总前委和总部召开军级以上干部的军事会议，研究在小布一带歼灭谭道源师的问题。1月2日晚，红一方面军总部得到谭道源50师逃跑的情报。

1月2日晚10时红一方面军总部发布关于《追击谭道源师的命令》。命令指示；“方面军决于明晨追击东韶之敌，然后次第扑灭朱逆绍良部之许克祥师（作者注：两个团）毛炳文师（作者注：两个旅），以树政治上之声威。”命令“第12军任正面之攻击，应于明晨10时前经南团、琳池到达东韶街附近，向东韶之敌攻击前进”；“第三军团任左翼，应于明晨10时前到达陂头附近，向东韶之敌攻击前进”；“第3军任右翼，应于明晨10时进至田营，以主力牵制洛口之敌之增援，另以一部迂回到东韶街东端，石下坪北端之高地，向东韶攻击”；红4军为预备队。此时，红军士气极为高涨。1月2日上午9时，三军团先于途中截住谭道源师后卫周翰团，缴获甚多，后于3日晨追至东韶，围住谭道源50师，接着红军各部和地方武装也陆续赶到。

毛泽东此时亲临宁都东韶前线指挥战斗⑶。

红军与地方武装从西、南、北各个方向向谭道源50师发起猛攻。战斗到下午3时，红军各部相继突破50师的阵地，向东运动，对敌形成包围。谭道源50师被包围之时，敌师人人自危，官兵各自自顾逃命，丢弃步枪四千余支，机枪四十余挺，琳池街上满是敌人丢弃的武器，溃不成军。谭道源不得不率着剩下不足一半的兵力分别向南丰、洛口、抚州三个方向突围，趁着红军围而不紧，兵力不集中的弱势处，突围了出去，逃出了包围圈。毛泽东后来总结经验时曾指出:“1931年1月的江西宁都县东韶地区打谭道源的作战，吃了兵力不集中的亏。⑷”

东韶之战，红一方面军各部歼灭了谭道源50师一半的兵力，俘敌三千余人，缴获长短枪两千余支，机枪40余挺，迫击炮4门，子弹13万发，无线电1部。

1月4日，毛泽东、朱德率领红一方面军总部返回小布。

此同时，1931年1月7日，中国共产党六届四中全会在上海召开。在此次大会上，在共产国际“米夫”指示下，以“执行国际路线”“反对立三路线”“反对调和主义”为旗号，提出了一系列比李立三路线还要左的错误观点，王明被选为了政治局委员，会后又增补为政治局常委。

关于“立三路线”，中国革命在中央苏区第一次反围剿胜利后彻底结束，也因第一次反围剿的胜利，又一次被实践证明已经破产的“立三路线”的确是错误的。其实，早在中央召开的六届三中全会，党中央就已经撤销了李立三在中央的领导职务，批判了他的“左”倾错误，只是源于那一历史时期，通信不便，传到江西的消息也不全面，故，红一方面军在第一次反围剿时，只把“立三路线”看做军事上的错误，没有上升到政治路线上来认识。因此在第一次反围剿中的东固地区，AB团与“立三路线”纠结在一起，造成了红20军的哗变。1931年2月20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专门开会讨论了肃AB团与富田事变的问题，在会议上指出：“在政治路线上，立三路线帮了AB团的路线，AB团主张吉安（攻）下后即打南昌，这样可以使富农在后方捣乱，在土地分配上，武装集中上都可以帮助AB团的”⑸。

中央六届四中全会在继续批判“立三路线”的同时，中国革命也在共产国际的指示下走向了“左倾教条主义”，即：中国革命必须无条件遵循共产国际的指示。中国共产党六届四中全会因此也成为了“王明左倾教条主义”的开端⑹。

中国共产党六届四中全会结束后，项英被中央派遣来到了根据地，同红一方面军总部领导人汇合，在小布组建了中国共产党苏区中央局，周恩来任书记，在他没到达中央苏区的时间内，由项英代理书记。

▌两次批斗张辉瓒，张辉瓒被谁割掉了头颅？

项英是在1931年1月10日来到中央苏区的。

也是在这天，红一方面军总部召开全军祝捷及欢迎新同志参加红军的大会。在此次大会上，张辉瓒被拉出来示众。张辉瓒原来的部下，几次冲上台来，骂他克扣军饷，喝兵血，把士兵不当人看，对着张辉瓒的脸抽起了耳光，要将其打死，被红一方面军总部人员及时制止，并大声讲着不能杀张辉瓒的道理。

源于张辉瓒率部进驻东岗时，实行惨绝人寰的“三光”政策，发现任何一户人家有人去当了红军，即满门抄斩、并焚毁其房屋，东固的人民群众对张辉瓒恨之入骨。

在那个历史时期，以王明为首的“左”倾教条主义开始统治中央，有人反对毛泽东、朱德等人的意见，称张辉瓒罪大恶极，反动透顶，非杀不可，若张辉瓒这样的反动分子不杀，中国也就无有可杀之人。留下张辉瓒有百弊而无一利，杀了，可震慑敌人，鼓舞士气，振奋民心。毛泽东据理力争：“优待俘虏是红军的一项重大政策，实践证明，这是瓦解敌军的有效方法，张辉瓒充当‘剿共’急先锋，实行‘三光’，不是没有可杀之罪，而是杀之不利。

1931年1月28日，地方政府领导人将毛泽东、朱德的意见置之不理，背着毛泽东、朱德把张辉瓒拉到东固，并在那召开了公审张辉瓒的大会。东固人民群众听说抓到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张屠夫”，四乡群众天刚亮就自发地扶老携幼，潮水般的涌向会场，向张辉瓒讨还血债，参会的人民群众有两三万人之多。

当张辉瓒被五花大绑押上台时，台下群情激愤，一片“剥皮”、“抽筋”的喊杀声，如山呼海啸般此起彼落。不听指挥的农民，拼命地向绑缚张辉瓒的大会主席台前挤动，场上的秩序很混乱。红12军军长何长工，坐在主席台上，面对着万众怒吼，着急万分，一面向大会主持人说明“保护”张辉瓒的重要性，一面交待军部警卫排长，想法将张辉瓒弄走。然而，大会主持人对他的意见不屑一顾，公然宣布枪决张辉瓒。几名农民赤卫队员听到宣布的决定，便从后台跃上来，强行抢人，硬是从红军手里抢走张辉瓒，连架带抬，在几百农民赤卫队“保护”下，将张辉瓒像拖死狗一样，拖到场外的水田边，将其枪毙了，并砍下他的脑袋，放在一块“张氏宗祠”的木匾上，丢入赣江，想让它冲到南昌去，大约是为了向敌人示威。

关于是谁指示地方领导人将张辉瓒拉到东固去的公审的，历史没有定论，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杀了张辉瓒，“左倾幼稚”与“盲动行为”带来的后果是，红军不但一无所得，反而给了蒋介石宣传的资本。

▌蒋介石利用张辉瓒之死，大肆宣传

张辉瓒被俘之时，其妻获知后立即四处活动，通过各种途径联络共产党方面，想要将人赎回。国民党湘军的领军人物程潜、唐生智、鲁涤平也相继派人向共产党传递消息，答应付给红军20万元现款和20担西药及两个团的军事装备作为交换，并且国共双方已派了代表洽谈此事。然而，由于通讯的落后，张辉瓒被杀的消息，国共两方洽谈代表竟然一无所知。

早在1930年年底，蒋介石自任为南京政权的教育部长之时，就发表宣言，对于学生“深信共产主义”表示“痛心”，他认为学生开会、散传单，甚至“反对大学校长，就等于反对政府”⑺。蒋介石宣称，他“不惜枪毙学生”，而且果真对学生下手了。张辉瓒之死，就为蒋介石杀这些学生找到了一个“合法”的口实，他需要一个“英雄”来装点门面。

当装着张辉瓒头颅的木匾，沿着赣江，流至到吉安，即被国民党驻军捞起，经辨认，头颅确实是张辉瓒之后，遂于6日护送至南昌，江西“剿共”总司令鲁涤平见状，痛惜不已，电告了南京蒋介石。

前不久，蒋介石刚刚宣传公秉藩28师的在此次“围剿”中的大捷，又正忙着公布国民会议选举法，颁布大赦令，授勋发奖，准备竞选“总统”。为此，蒋介石想酝酿一个吉祥的“元旦气氛”，不想，此次“围剿”只五天时间，一个半主力师被歼，不得不考虑封锁消息，隐瞒真相。现在，前线突然传闻：张辉瓒等“皆身陷匪窟，旋因坑节就义焉”⑻。国民南京政府不得不发讣告，激励士气。蒋介石得此消息，发出一番“呜呼石侯，魂兮归来”的慨叹之后，大肆宣传，并屠杀了关押在监狱里的共产党一百多人，而且以《张辉瓒之死与优恤》为题进行报道：

张辉瓒之死，人皆知其惨，而不知其详。据南昌洽丧事务所通电报告其事云:“陆军第十八师师长张辉瓒，十九年十二月三十日率兵两旅，于江西龙冈与共匪朱毛彭黄全部共五军之众，血战竟日，因援绝势孤，弹尽力竭，身陷匪窟。本年冬日，国军第七十七师哨兵，在吉安河岸捞获木匾，上置人首一颗，并标明张师长姓字，比经旧部及亲属辨认确实。后据由匪方逃出员兵先后报称，朱毛各匪首以张师长被陷后，经其威胁利诱，誓死不挠，并镇日愤骂。匪无可施，遂割其舌，于上月二十八日议决将其杀毙，情极惨酷云。查张故师长，驻赣以来，因中原多故，征调频繁，仅以一师兵力，任全赣数十县防务，孤威震达，曾不少却。去岁七月，所属因讨逆赴湘，朱毛股匪乘虚围攻南昌。张故师长亲督师部属队，星夜修筑工事，仅以王旅之一小部，环城扼守，匪众却去，此皆人所历历称道者。张故师长且常谓军人以尽忠党国为天职，共匪见为党国之患，多杀一匪，即多为党国除一害。限于事势，正克削平，独具苦心，早坚死志。故自奉围剿之命，奋勇无前。此次龙冈与匪血战，虽知众寡悬殊，誓不退却。按其平日条例清计划，无不询中窍要。乃计施末就，冒死前驱，力竭心弹，杀身取义。残骸莫爱，竟归先轸之鬼，断舌犹存，永著常山之节。其事之忠烈为何一如。除呈报中央从优褒恤，以慰忠魂外，兹奉第九路总指挥鲁令，在南昌第十八师师部成立治丧事务所，择期公祭。如承远赐挽祭品，请寄南昌敝所查收为荷。陆军第十八师故师长张公治丧事务所叩佳（九日）印。”张之首级合木制尸身，于二月八日在南昌十八师师部大殓。何应钦、鲁涤平凭棺哭吊，全师服丧极为悲壮⑼。

蒋主席褒恤电。蒋电鲁云：文电并悉，详览不觉陨涕。张故师长以牺牲决心，力当巨寇，陷贼不屈，克全大节。迹其死事之裂，虽常山睢阳何以加兹。除明令褒恤，并由国民政府发给恤金二万元，总司令部加发恤金一万元。其身后一切，应由该省政府妥为办理。仍著该总指挥激励将士，净扫妖氛，成未竟之功，雪龙冈之愤，有厚望焉。蒋中正操（十七日）

（作者注：此处来源同注释9）。

不久，张辉瓒的灵柩乘火车从南昌运回了长沙，国民党湖南当局请了道士，为他做了七天七夜的道场，加大宣传力度，最后将其安葬在岳麓山，以混凝土封固。墓前竖立的青石墓碑，高6尺，宽3尺，正面刻有蒋介石“魂兮归来”的亲笔题字，背面刻有张氏生平简介和家属姓名。在墓旁还建有牌坊、亭子、寺庙等纪念性建筑。（作者注：湖南和平解放后，被人民群众摧毁。）

1931年2月，国民党在南昌发行的反共月刊上发表了一篇某国民党高级官员访问记，这位高官说道：“关于解决赤匪问题，政府如果找不到比目前使用的更好的办法，就将被迫隔离这些地区，施放毒气，一人不留。凡是从十岁到六十一岁的人，不论是男是女还是儿童，不是共匪间谍，就是红军”。从而可以想象，张辉瓒被杀后，国民党方面对中央苏区公开的恶劣态度。

对于张辉瓒，红军本来完全可以用一个没有用的张辉瓒，进一步扩大红军的影响，瓦解国民党军队的斗志。而如今，张辉瓒之死却被蒋介石利用了，共产党人与红军从那时起，被蒋介石“匪化”“妖化”得愈演愈烈，可见，“左”倾幼稚和盲动行为给那个年代的共产党人与红军带来了什么！

六十年后，耿飚将军回忆第一次反围剿，关于张辉瓒之死，他刻骨铭心地说：蒋介石利用此事大做文章，一面召集十万官兵公祭，一面命人在长沙树碑，以引起“兔死狐悲”的仇恨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