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远的明光老厂矿
张登峰/文
明光工业起步早，基础好。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以明光酒厂为代表的厂矿企业达到了几十家，处于全省领先地位。所有的企业效益都好，产品都不愁卖，企业收入比机关高，机关干部调往企业成为常态。
厂矿企业多，得益于明光通火车、通水路，在公路普遍不够发达的当时，快捷的火车加上稳定的水运，明光成为周边多县人和物资的中转站，随之而来的是信息在明光扎堆，文明在明光交融，厂矿企业一个接一个落地，如雨后春笋。
随着市场的快速放开，劳动密集型厂矿，技术含量不高的厂矿，两眼向内的厂矿，这些依赖“计划”而生的企业面临着挑战，普遍存在竞争力不足问题，在艰难转型中，有的成功了，有些则退出了舞台，成为市民永远的记忆。
01 红火的工业之家：明光铸石厂
明光铸石厂是1970年响应国家“以石代钢”号召而建，为当时全国13家铸石厂之一，业务管理归口国家建材部，为“部属企业”。建厂时招了很多知青，职工素质高，企业文化氛围好，铸石厂因此有了“知青厂”的雅号。
铸石代钢，缘于铸石耐磨、耐高温、耐酸碱盐腐蚀。铸石的原材料是特定玄武岩，是将玄武岩熔炼后做成板材，砌在易磨损、易腐蚀部位，达到抗磨、抗腐蚀目的。
明光铸石厂选址在韩山脚下，是基于这一带的玄武岩符合“特定”的要求，一个是玄武岩在窑炉熔化时，熔点低，易熔化；一个是铸石出炉后，呈现出来的“耐性”强。也因此，明光铸石曾荣获全国科技大会防火材料一等奖。
明光铸石广泛应用在化工行业、电力系统和钢铁厂，淮南田家庵和骆河两家电厂使用最多。也是为推广使用铸石，明光铸石厂特别成立防腐安装公司，专心售后安装和服务，结果成为最赚钱、影响力最大的一个“子公司”。
“大厂办小厂”是铸石厂一大特色。为解决职工家属就业，铸石厂给人给钱给地办“小厂”，带着“无业家属”们做冰棒，做饮料，做南湖上的游艇，挣钱发工资，让“一家两个人拿工资”变成现实，职工整体被激活，拉板车你追我赶，高温冶炼作业从不叫累，以企业为家、办好企业的劲头空前高涨。
发现凹凸棒粘土，探明凹凸棒粘土，最先开发凹凸棒粘土，是明光铸石厂最该记住的重大贡献。作为“最初探矿人”，时任厂长张守国带领技术人员全市寻找玄武岩，不但找到了达标玄武岩，而且发现了凹凸棒粘土这个世界稀有的非金属矿，此后领衔开发，为明光凹凸棒粘土开发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02 奖金高的企业：明光化肥厂
明光化肥厂1970年建成投产，与明光铸石厂同步。同样是国有企业，明光人对化肥厂的感觉比对铸石厂强烈，既是因为很多单位投劳出力参与了建厂，也是因为延续几千年的农家肥时代开始被化肥取代，更是因为化肥让粮食增产农民增收成为现实，随之而来的必然是人的劳动强度和生活水平的双重改变。
因为高看一眼，明光化肥厂第一任厂长由副县长兼任，此后的厂长要么是机关“空降”，要么就提拔到市里重用。从招工看，也更加强调知识素质，大量的退伍军人和知青加入就是例子。
明光化肥厂效益上来就好。化肥年产65000吨有把握，单机能力稳居滁州前列。这得益于上级全过程的支持。设备上，起点高，全省领先。生产中，“计划电”持续优惠。技术上，省里派来技术人员到厂里培训，驻厂指导。产品上，碳酸氢氨为基础，更有尿素同步供应。
化肥厂工人待遇好。最好的时候，工资30元，奖金90元。诀窍就在于，厂领导争取到“超产之外自销”好政策，就是每年交给生资公司65000吨，超产部分由厂里自行销售，卖得的钱自行分配。在化肥家家买不愁销的年代，虽然化肥厂氨气刺鼻，但每天都是财源滚滚，让人羡慕。
03 管理出人才的典范：皖东拖车厂
皖东拖车厂是在“要想富，先修路”成为共识的80年代应运而生的。作为全国四个最大拖车生产厂之一，皖东拖车厂上马伊始，就受到机械工业部的重视和业务上的指导，成功进入机械工业部的拖车目录。“村村都有致富路，路路都有皖东车”，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炉的一句脍炙人口的“广告词”，并很快让皖东拖车家喻户晓。
皖东拖车厂称得上明光的“明星企业”，让媒体和社会持续关注的一点在于，他们率先推行“全面质量管理”。看一下当时的领导班子后来的走向，就能知道他们曾经是怎样的一个群体，就能知道这里为什么能够出经验成亮点了。
时任厂长尹守卜，直接当上了二轻局局长，后来当上了经委主任；时任副厂长李亚南接任厂长，继而当上大名鼎鼎的明光酒厂厂长；时任副厂长经龙明，成为皖东拖车厂最后一代掌门人。另一位副厂长王明照也因为财务管理突出成为明光酒厂的高管。
管理出人才。航空兵出身的部队转业干部唐巨龙，凭借拥有独特的铝制品焊接技术脱颖而出，后来当上了外贸局长。与唐巨龙相似，厂子里多位老牌大学生也都在各自舞台上被发现被重用，汪朝晖当上了经委副主任，王朝东当上了职教办主任。通过传帮带，明光工业园区最初的机械工人很多都出自皖东拖车厂或者与拖车厂的“传帮带”有关。
04 三个“全省第一”的创造者：明光五金厂
明光五金厂是一家由五金社升格而成的集体企业，最早是由三个无锡师傅开办的轴承修理部。随着企业越做越大，社会上有各种手艺的能工巧匠在这里扎堆，逐步形成一批技术过硬的明光工匠。
凭借自身的研发和机械加工能力，小到锅碗瓢盆纪念章，中到钢管钢丝床、电热毯、纺机配件和多种工业小配件，大到榨油机、农用工具等高端用品，什么赚钱做什么，只要给出图纸，他们就能开发出模具，再妥妥地生产出来。
台式小电扇是明光五金厂最早的创造。天蓝色的塑料壳，酒杯大的电机，铁丝焊接成的安全网，看起来并不精致，却是70年代最早的电扇，25元一个，相当于一个月大半的工资，能买起的人家多，舍得买的却是不多。
影响最大的是五金厂的研制出来的三个“安徽第一”，全省第一台电磁炉，全省第一台洗衣机，全省第一台稻麦两用收割机，先后获得轻工业部6项奖励，人民日报给予了宣传报道。
05 一汽设备制造商：明光开关厂
明光开关厂是五金厂分离出来的技术水平比较高的工业企业，主要制作高压电控制柜、高低压控制柜和减压启动器。成为一汽设备制造商是他们的“得意之作”，
高压电控制柜的外观像一台冰箱，打开柜门，错综复杂的线路让人眼花缭乱。要领就在于，根据客户需要确定线路，设置控制。建厂之初，得益于常州师傅友情指导。此后，厂级技术力量迅速提升，很快拥有了业内资质等级最高的“黄证”。
电镀技术是开关厂含金量的一个重要体现。厂里先后选送几批技术人员到合肥和蚌埠镀锌厂跟班学习，此后，电镀技术从镀锌到镀银，不断精进。因为要用到“银触点”，而金和银都是由国家控制，所以明光开关厂的产品有幸列入国家目录，属于机械工业部认证许可的定点生产企业。
06 机关最初的“打印机”：明光彩印厂
“要想发，干印刷”，这是印刷术开始普及期间的一句形象表达。这之前，明光印刷厂就一家，而且是国有性质。最初的印刷厂主要是为明光酒厂印制酒箱，90年代初上了五色胶印机后，黑白变成了彩印，彩印厂的业务又拓展到酒商标印刷。
有酒厂印务做基础，再加上单位的发票、收据、信纸、信封，还有大量的学生辅导资料，都是明光彩印厂印制，所以效益不愁不求人。
与一般工业企业不同的是，明光彩印厂兼具企业之外的“政治性”。单位没有打字机、没有打印机的年代，文件材料打印由彩印厂承担，每期《明光报》也是他们印刷，更重要的是，“两会”期间的工作报告、各种材料以及保密性极强的选票，都由彩印厂印制，都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彩印厂的技术水平和重要性由此可见。
07 明光财政最初的支柱：黄砂公司
明光黄砂公司前身是明光砂场。为保证两淮煤炭基本建设用砂，明光砂场由省建委直管。80年代下放到地方后，南沙河砂子产生的资源税占明光财政一半以上，因为归地方所用，明光财政因此在全省领先。为加强管理，砂场的场长是副县长兼任，级别一度比明光酒厂还要高。
明光黄砂品质好。强力试验的结果显示，一般的砂子承受力只有1200公斤，明光砂子达到2000公斤。数量上，明光砂子砂层厚，大量分布在管店、三界、张八岭一带的池河里。
因为响名在外，明光砂子在众多砂子比拼中脱颖而出，先后成为南京长江大桥、苏州望亭水库、合肥骆岗机场、两淮水利枢纽工程指定用砂，最远用到我国东北地区，为国家重点工程建设发挥了重要作用。
08 干部家属“扎堆地”：明光针织厂
明光针织厂是工业局兴办的一家企业。因为都是手巧勤劳女工，加上80年代有工作，有余钱，所以找对象有很大优势，不少都嫁给了机关干部，针织厂成了“干部家属厂”，只是针织厂女工是嫁给干部成为“干部家属”，而不是先有“干部家属”后调到厂子当女工。
明光针织厂主要生产袜子、背心和棉毛衫，后期也试着做起了羊毛衫。在袜子只有“御寒”一个功能的年代，能有一双尼龙单袜穿在脚上，一定是身份不一般的标志。同样，上身穿一件背心，或是衬衫里面有一件背心若隐若现，别说当时尽是满满的光荣感，放在现在也不过时。而棉毛衫无论是价位还是暖心，都是百分之百的高档，低工资家庭想都不会想。
有好货做基础，又有厂长蒋家兰这样的好领导，明光针织厂成为全省产量靠前的同类企业，产品卖到北京、天津，“在北京商场买的是明光袜子”传为佳话，企业效益好，没有贷款，成为明光第一台“桑塔纳”轿车拥有者。
也是因为市场好，明光针织厂分成了几个分厂，包括织布厂、针织二厂和华昌针织厂，渐渐独立核算，明光针织名气享誉全国，蒋家兰厂长也因此荣升到工业局副局长。
09 出口创汇排头兵：明光服装厂
明光服装厂是工业局的下属企业。主要从事国外服装贸易。历史上有过两次有影响的整合，一次是与上海青浦县白鹤服装厂技术合作，改名为明鹤服装厂，一次是与旗下的金鸡服装厂合并，规模一天天壮大，出口创汇水平大大提升。
因为做的是国外订单，又是早期与外国人打交道，没有经验借鉴，时常面对巨大的风险和压力。如果一次订单不能如期完成，就要承担巨额赔偿，为避免损失，企业员工加班加点是家常便饭。
明光服装厂有一支精干的设计团队，不仅能根据需要设计出各种款式服装，而且能消化用户意见优化设计，这是企业长期被欧洲用户认可的关键。他们的电脑绣花非常有名，被誉为行业电脑绣花领跑者。
10 喜庆时髦的设计者：明光工艺厂
明光工艺厂是二轻局兴办的一家企业。丽亚绒和烂花绒是有名的两款工艺产品，有时在绒上织花，有时直接把绒子提起来，绒下呈现出半透明状态，十分漂亮，倍受新疆和俄罗斯人喜欢。
注重“远销”，也注重“近销”。企业生产的工艺丝绸产品，特别是绣有牡丹花和子孙图的丝绸被面，吉祥喜庆，成为结婚抢手货。因为有南方工匠师傅指导，企业的装饰画和工艺品也具有很好的美术价值，深受平常人家喜爱。
明光工艺厂的大手笔在于缫丝加工。明光80年代末大种桑叶，发展蚕桑，工艺厂响应号召投身其中，工艺厂改成了缫丝厂。财政也加大对企业的支持，分税制时，省里奖励明光1000万，结果全都支持了缫丝生产，体现了政府大力发展开发性农业的决心。
11 绩效考核先行者：明光毛巾厂
明光毛巾厂是商业局下属的一家企业。最初做的是线团，后来在纺线基础上又增加了毛巾、浴巾和白色纱手套加工，效益成倍提升。
效益好，因为厂子生产出来的毛巾直接拿到百货大楼销售，而且不要任何“门槛费”，因为毛巾厂和百货大楼都是商业局的下属，百货大楼又是最好的销售平台，所以毛巾不愁卖。
效益好，还因为毛巾厂的毛巾是货真价实的棉，擦在脸上软和，深受用户欢迎，远销华东地区。
效益好，更因为毛巾厂率先实行了绩效考核。职工多劳多得，平均工资60元，比多数企业高一倍，工人积极性也因此直线上升。
30年前毛巾是商机，毛巾其实一直都是商机。结婚和过生日，不少地方都时兴回赠客人毛巾，一次都是上百条、数百条，有的毛巾“配料”有假，拿在手上发飘不实在，擦在脸上油滑擦不透，脸上的水擦不尽，还会在脸上和胡渣子间掉毛，让人难堪。如果能做出当年明光毛巾厂的质量，一定是一个效益不减当年的好厂子。
12 明光建材的起点：明光砖瓦厂
明光砖瓦厂是工业局下属的一家国有企业，最初建在池河南部，所以又叫河南砖厂。建厂伊始，正值包产到户、农民开始有钱的大背景。“富不富，看瓦屋”是当时社会对村庄实力的重要衡量，一个看一个，一个比一个，农村草房纷纷向瓦房转型，农家争先恐后盖瓦房，红砖出现前所未有的紧俏。
河南砖瓦厂红砖结实，强度好，“一敲当当响”，质量省内有名。这得益于他们的工艺好，全程实行质量管理，不偷工，不减时，不少料。还有就是粘土密度高，土质好。更重要是上心烧，烧得透。
当时的厂领导班子也很有名。刘依伟，杨凤明，黄保明，被称为“三架马车”，黄保明还被评为安徽省青年突击手，成为那个时代明光企业界的代表。
随着砖厂效益越来越好，河南砖瓦厂化相继派生出卞庄轮窑厂和桥西砖瓦厂。三个厂先是同时存在，后又合并一起，成立固美建材总厂，骨干都是河南砖瓦厂的人。
即便这样，红砖仍然紧俏，提货困难，就算提到货，还要运送到乡镇，无形中加大了农村盖房人家的成本。于是，几乎是一夜之间，18个乡镇砖瓦厂纷纷成立，成为明光乡镇企业的早期代表。
红砖青瓦，绿树掩映，说不尽的美。如今土烧红砖已经退出，各种强度不减当年的免烧砖登场，这是时代的进步。只是不少破损的瓦房直接盖上蓝色彩钢瓦，十分扎眼。如果可能，叫停蓝色，改用灰色或红色，至少与曾经的青瓦红瓦颜色相近，也算是留住一点乡愁了。
13 三个厂子的“血缘”联结：明光耐火厂
明光耐火厂是一家老牌企业。将铝矾土加工成耐火材料是耐火厂每天的活，最初生产的碳化硅炉底板出口到东南亚多个国家，此后主打的产品有，衬砌在各种窑炉里的“异形砖”，加工成各种型号耐火砖的耐火粉，还有在耐火材料里放置电炉丝的小电炉。因为耐火抗高温，几乎所有钢厂热处理、冶金行业以及锅炉窑炉高温作业都需要，所以产品十分畅销。
“安徽电炉厂”是明光耐火厂分离出来的一家企业，专业服务钢材熔炼和金属热处理领域。因为当时安徽独此一家，所以冠名“安徽电炉厂”，而不是“安徽明光电炉厂”，企业的高端由此可见。企业产品确实高端，技术精髓就在于把耐火材料衬砌在电炉内膛，最大的工业炉有一间屋子大，多为订制生产，只要有热处理的地方，只要有控制温度的需要，就离不开大型电炉的介入。因为是新企业，没有负担，加之产品畅销，所以企业效益好。
“明光玻璃厂”也是耐火厂分离出来的一家企业。建厂早期，叫“玻璃瓶厂”，主要是为明光酒厂配套生产酒瓶。此后，企业开拓新产品，生产泡花碱，相当于玻璃前身，等于是玻璃原料，效益不错，企业也因此改名为“泡花碱厂”。
与明光玻璃厂齐名的一个同行叫“嘉中玻璃厂”。起初也是为酒厂配套生产酒瓶，很快地，在大学生厂长赵长林带领下，积极引进外资，拓展市场，企业税收一举进入90年代的“明光十强”。
14 身边的酱油醋和豆腐乳：明光酱品厂
酱品厂是明光早期一家与吃相关的国有企业。产品经历“大头菜时期”“酱油醋时期”和“豆腐乳时期”。因为是原生态，加之美味可口，酱品厂的产品广受好评。
从“腌菜”起步，是基于对当时生活水平的理解而做出的定位。选择大头菜而不是小白菜和萝卜干，是考虑到大头菜是“外地菜”，有新鲜劲，而且大头菜切成丝、切成丁和切成片可以成就花样不同的菜，比起上不了桌子的咸白菜和萝卜干更划算。更主要的是，小白菜和萝卜干满眼都是，即便是顿顿离不了，只因为家家户户都会腌，所以根本无需再从厂里买。
随着物质条件的改善，“用酱调味”已经不能满足人对炒菜的需求，酱油和醋应运而生。三个月制作豆子酱，再把老酱做成酱油，自然深受欢迎。比酱更能体技术含量的是做醋，纯粹的生态发酵，没有添加剂，谢绝一堆配料调制，无论是那个年代还是当下，这样的醋都是求之不得的好醋。
技术的进步，发酵时间大幅度缩减，制酱发酵期由3个月变成了15天，酱油醋市场受到了冲击，玫瑰牌豆腐乳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炉。也是因为质量上乘，玫瑰豆腐乳卖到了北京，卖到了上海铁路局，进而卖到了火车上。
15 土气中的洋气：明光皮鞋厂
明光皮鞋厂是一家集体企业。不少明光人都是从这里买的第一双皮鞋，这之前，黄球鞋算是高档鞋，穿得最多的是母亲做的布鞋。
明光皮鞋厂最初的皮鞋头大皮子厚，看起来有点笨拙。只是那个年代处于土气向洋气迈进的途中，还没到讲究款式的时候，很多人不知道怎样才是叫洋气，明明是土气的装扮，大家会不以为然，对皮鞋的看法也一样，笨拙的鞋子变成了美，只因为是皮鞋，所以成了大众的追求。
皮鞋皮厚，应该是受工艺所限，一块猪皮通常只能分成两层。也是因为猪皮做皮鞋，食品公司卖的猪肉通常都不带猪皮，而是将猪皮扒下来卖给皮鞋厂。皮鞋厂也因此多了一份“猪皮油”福利，他们会在做皮鞋之前，把猪皮表层沾附的猪肉刮下来炼油，分给职工，在买肉凭票、肥肉比瘦肉值钱的匮乏年代，这样的“靠山吃山”已是难得的福利。
16 小孩子的美好世界：食品厂和玩具厂
小孩子最爱的地方非食品厂莫属。明光食品厂的糖也真叫多，羊角蜜，条酥，酥糖，糖果，麻雀头，芝麻糖，饼干，糕，这些都是高档糖食，通常很难吃到，只有小油果和又黑又硬的方块糖更容易吃到，记忆也最深刻。
从吃多幸福多的角度看，食品厂的职工最幸福，因为他们饿的时候、馋的时候和想吃的时候应该能偷偷拿一块糖撂到嘴里，毕竟那个年代没有电子监控，人的“监控”总不至于一刻不停地盯着每个人看吧。
明光食品厂后来成为工农村的中南食品厂，与以前比较，多了面包和小麻饼，都是“良心食品”，也是很有名气，让人眼馋嘴馋。
从吃到玩，小孩子的世界也不断文明，喜爱玩具是一个见证。明光玩具厂是一家外贸企业，这里生产的是长毛绒玩具，品种很多，型号不一的熊、狗、猪，老虎头样子的胖手套、胖睡鞋，还有满头金发的洋娃娃，都是小孩子心心念念的牵挂。
17 明龙酒业的前身：明光三酒厂
明光三酒厂是二轻局下属的集体企业。主要业务两块，一块是生产大量的基酒，供明光酒厂的“明光特曲”用。另一块是开发自己的明龙酒，牌子比较响的是“明龙大曲”。
时任厂长张伯祥很有眼光，与酿酒同时率先在全国开发起了果茶，并且成功注册了以“中华”开头的“中华果茶”。他们纯天然山楂果汁，风靡全省，十分畅销。假如投资跟上，持续做实纯天然品牌，那在果汁领域应该就没有其他牌子的事了。
三酒厂最有价值的是他们的白酒生产许可证和酿酒基础，这也为改制之后的明龙酒业接续做酒打下坚实基础。从当初三酒厂的明龙酒，到现在明龙酒业的绿豆酒，之所以都能成为好酒，手工酿造固然是重中之重，与他们的富含矿物质的地下水一定是密不可分，深达120米的三酒厂明龙井富含锶，全国有名，相关的地质报告曾经作为地矿部的样本推广。
18 离豪气最近的地方：明光啤酒厂
很多人第一次体验到的啤酒是明光啤酒厂的黑啤和扎啤。得益于朱德喜和沙成武几任厂长的有效管理，同时也因为明光南沙河的水好，明光啤酒长期供不应求，啤酒厂也因此成为利税大户。
“维真啤酒”是明光啤酒厂的名酒，一经问世，就受到了广泛好评和欢迎。明光盛产白酒，但对于酒量不大的人，不宜喝白酒的人，酒桌上的应酬总是被动与尴尬，而啤酒的出现，让一仰脖子一瓶啤酒下肚成为现实，这样的“牛饮”把明光人的豪爽痛快酣畅地表达出来，啤酒的意义早已超出了酒的本身。
啤酒的文化内涵正一天天扩大。看明光夜市，男男女女围座一起，吃龙虾，吃烧烤，啤酒为伴成为标配，如果不然，明光的夏夜该是少了多少烟火气息。也是因为烟火气的美，冬天喝啤酒渐成时尚，就像夏天吃羊肉喝羊汤成为时尚一样。
19 明光铸钢厂
明光铸钢厂是二轻局下属的一家企业，前身是明光农具厂，更早是明光铁木社，所以，厂里的工人以铁匠、木匠为主。上世纪70年代末，为求生存，企业四处找项目，从外地求到三轮牵引车图纸，很快进入批量生产，轰动很久。
三轮牵引车一共三个轱辘，前面一个，后面两个。前面一个轱辘类似板车轮子大小，后面两个是承重轱辘，大小接近手扶拖拉机的轮子。三轮牵引车高端之处在于牵引力大，还有一个半月型齿轮方向盘左右方向，所以拉重活上坡不在话下。
三轮牵引车的出现，很好地将人从拖拉重物中解放出来。此前，火车站货物外运，砂站砂子从砂塘里上路，还有山区运输粮食，都是靠人拉板车，都要爬很长很陡的坡路，改为三轮牵引车之后，一个牵引车拖着8、9个拖斗行进在路上成为风景，效率更是成倍提升，铸钢厂也因为一年生产几百台牵引车效益大增，成为远近有名的好企业。
20 见证小楼平地起的时光：明光水泥厂
如果砖瓦厂见证了农村草房向瓦房迈进时期的砖瓦之热，明光水泥厂则见证城市居民纷纷自建小楼时的水泥之热。水泥厂前身是柳条编织社，转产水泥后，是从小蛋窑起家，用土法上马。
很长时间里水泥供不应求，买水泥要找厂长批条子，批了条子可能还要久等，发货员变得异常吃香。明光水泥厂开足马力日夜生产，只为缓解紧张的水泥供求关系，可面对市区高楼一天天拔地而起，水泥的缺口一直存在，迁址卞庄建新厂建大厂成了政府当年的一个大手笔。
厂长从其云带领技术团队研究水泥新产品，开发一款凝固快质量好的早强水泥，获得省级新产品认定。有一天，新任市委书记骑车十里到厂里微服私访，目睹管理好和效益好景象，带着工人对厂长由衷的赞美，直接将这位厂长提拔为二轻局局长。【图片来源网络】
作者介绍
张登峰，乡愁作家，安徽全椒人，微信公众号【登峰日记】主理人。一直在公务员战线挥洒激情，拥有明光市多个岗位履职经历。长期关注基层和乡土，坚持书写烟火人生，文字干净优美，直抵人心。新著《文字的力量》第二印持续热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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