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散文】●周安才（四川）||保宁醋与新疆馕的奇缘
美体
2024-12-20 20:19
四川
前日，爱人从小区楼下买回两块新疆馕。馕被塑料袋紧紧包裹，却依然难掩其独特魅力。只见它周身沾满芝麻，色泽焦黄诱人，形状圆润饱满，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轻轻咬上一口，酥脆与柔软交织的口感瞬间在舌尖散开，满口浓香四溢的味道，勾起了我二十多年前那段难忘的回忆。时光回溯至一九八〇年十一月，刚满十八岁的我，怀着满腔的远大理想与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带着父母的嘱托和对故乡深情的眷恋，从川北仪陇启程，十八年来首次乘坐汽车奔赴广元，尔后踏上前往遥远新疆的火车，从此开启了我铁道兵生涯的壮丽篇章。在那“见到老母猪胜过见貂蝉”的天山深处、大漠戈壁以及雪域高山之间，我曾冒着酷热高温，迎着呼啸风沙，挑战凛冽严寒，扛着炮杆钻着炮眼，炸碎巨石装运道渣。如此这般，一晃便是整整三年。直至一九八三年八月部队转场至山西襄汾，此后我便再也未曾重返新疆。当接到重返新疆南疆铁路西延线施工项目进行工作检查的任务时，内心的喜悦简直难以言表，欢快的心情仿若春日里绚烂绽放的繁花，明媚地映在脸上。一想到新疆闻名遐迩的哈密瓜、吐鲁番的葡萄、库尔勒的香梨、阿克苏的苹果，甜蜜之感便在心底悄然蔓延；脑海中浮现出大盘鸡、手抓饭、烤全羊、馕坑肉的模样，唇齿间仿佛弥漫着阵阵诱人的香气；葡萄沟、天池、赛里木湖、那拉提草原、清真寺、香妃墓，还有天山的雪莲花、盐湖的鹅卵石以及达坂城的姑娘，更是令我心驰神往，满心都是美滋滋的期待。一九九八年八月的一个午后，我与单位的纪委书记、财务科长、经营科长共同组成效能监察小组，背着行囊，精神抖擞地从成都火车北站登上了西行的绿皮火车。当时正值盛夏高温时节，为了保障我们四人的身体健康，我特意精心采购了大蒜与保宁醋等具有保健功效的食物。要知道，大蒜具有杀毒功效，保宁醋更是功能多样，既能杀菌、预防感冒，又可以开胃健脾、清心益肺、降低血压，还能有效增进食欲。出发后的火车一路疾驰，途经绵阳、广元、秦岭、宝鸡、天水、兰州、嘉峪关、哈密、吐鲁番等地，跨越四省一区，沿着古丝绸之路蜿蜒前行。河西走廊造型奇特、色彩斑斓的丹霞地貌，吐鲁番高温炙烤的滚滚热浪、绵远无穷的茫茫戈壁、大漠孤烟直的巍巍天山尽收眼底。如今，坐着绿皮车，躺在卧铺上观赏沿途的景色，与四十多年前蒸汽机车拉着几十节闷罐车厢，在龙海铁路上吐着浓浓的黑烟、喘着长长的粗气艰难地爬行在铁道上的感受，截然不同。我们历经七十多个小时、行程二千七百多公里的漫长旅途，于第三天下午六时抵达乌鲁木齐火车站。为了能够顺利搭乘当晚前往库尔勒的末班火车，大家全然不顾旅途的疲惫与饥饿，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匆匆穿过车站的下穿隧道，如离弦之箭般向着另一个月台飞奔而去。就在我们刚刚跳上车厢的瞬间，火车缓缓启动。此时我们才惊觉，硬卧车厢内早已人满为患，铺位上、座位间、过道里、洗手间、厕所中，到处都挤满了人，整个车厢就如同被塞得满满当当的沙丁鱼罐头一般。弥漫在空气中的汗臭味、脚臭味、酸臭味、卷烟味，混合着少数民族独有的特殊气息，让我们真切而深刻地体会到了何为独特的“人间烟火”。我们艰难地在拥挤不堪的车厢过道中挪动着脚步，仿佛脚底在过沼泽一般，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能够落座的铺位。待安置好行李，每个人的头发、衣服和裤子都已被汗水彻底浸湿。更为糟糕的是，大家一路未进食、未饮水，此时早已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就在这时，我迫不及待地取出自己的口杯，随后轻轻拧开保宁醋的瓶盖，缓缓地将那棕红色的醋液倒入开水中。刹那间，一股别具一格的醋香、清新淡雅的酸味以及柔和醇厚的气息弥漫开来，迅速充斥着整个车厢，萦绕在每一位乘客的鼻尖。众人的目光纷纷被这股奇异的香味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开始搜寻香味的来源。而我，则悠然自得地一口一口地细细品味着这杯如同甘露般的醋水，任由细密的汗珠不断浸湿我的发绺。坐在我们对面下铺的是三位姑娘，其中两位头扎俏皮的辫子，上身着白色短袖衬衫，下身搭配蓝色裙子，脚蹬白色休闲鞋，年龄大约在二十岁上下；另一位则披着柔顺的肩发、戴着一副精致的眼镜、身着一袭优雅的连衣裙，圆润的脸蛋上镶嵌着两个深深的酒窝，一眼便能看出她们是正在求学的学生。我们四人调制醋兑开水的全过程以及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被这三位姑娘尽收眼底。她们对醋香的感受最为直接，而那渴望品尝一番的心思，我们也看得真真切切。只见那位戴着眼镜、身着连衣裙的胖姑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那杯兑有醋水的口杯，嘴唇还不自觉地轻轻翕动着，右手指在裙边不停地抓捏着。每当我们的目光偶然交汇，她便会迅速将头转向另一侧。在这摇摇晃晃的车厢座位上，三位姑娘就这样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向我们的醋瓶子，而我们四人也同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茶几上塑料袋里装着的新疆馕。我们越是盯着馕看，肚子便越发咕咕作响，想要品尝馕的欲望也就愈发强烈；而她们闻到保宁醋的香味后，对品醋的渴望，我们也了然于心，只是彼此都颇为羞涩，谁也不好意思率先开口。最终，还是我率先打破了这令人难耐的“寂静”以及彼此心中那份纠结难受的情绪。我微笑着对三位姑娘说道：“同学们，你们好啊！我们是从四川成都前往喀什出差的，刚刚在乌鲁木齐火车站为了赶上这趟去库尔勒的火车，都没来得及吃晚饭，此刻肚子饿得咕咕叫。车上人太多又不供应晚餐，你们看我们可不可以用这保宁醋换你们的馕呀……”我的话音未落，那位“胖姑娘”便兴奋地拍手赞同道：“好呀！好呀！我们是星期天返回库尔勒卫校的学生。叔叔你们就放心地拿去吃吧，这刚烤出来的新鲜馕可好吃了，我们也特别想尝尝你们那个醋兑开水的味道呢……”说罢，三个姑娘纷纷拿出自己的口杯，小心翼翼地将颜色棕红、酸味柔和、味道浓郁、口感饱满的保宁醋，一滴一滴地缓缓兑进杯里，接着便学着我们喝水的模样，一口一口轻轻喝着，细细品着。只见“胖姑娘”微微闭着眼睛，舌尖不停地在嘴唇上轻轻翕动，三位姑娘还不时地发出一串串清脆悦耳的笑声。欢快的笑声以及她们脸上洋溢着的幸福模样，引来了车厢邻座乘客们一道道羡慕的目光。我们四人，则一口一口尽情地咬嚼着那香脆可口的馕饼，那滋味，爽在脸上，香在嘴里，美在心里，喜在胃里……本人周安才，原创作品《保宁醋与新疆馕的奇缘》，授权“天府散文”平台独家首发。周安才 四川仪陇人，现居成都市郫都区。中共党员，本科学历。1980年参加铁道兵，先后供职于中国铁建十五局集团、二十三局集团。作品散见于新华网、人民网、凤凰网《工人日报》《中国时报》《人民铁道》《四川日报》《华西都市报》《成都日报》《成都晚报》《成都商报》《四川工人日报》《山西工人日报》《企业家日报》、“学习强国”等报刊杂志及网络。出版个人专著《打拼人生》《回味人生》。投稿者须关注本平台。本平台坚持原创首发，请勿一稿多投或投已在其它公众平台发过的文章，严禁抄袭剽窃，文责自负。每篇（首）文章（诗词）正文不得少于300字，并附100字以内的作者简介和一张个人生活照片（照片用邮箱附件），一律投递到下列邮箱；同时加总编（HHDK9999）和编审微信，便于联系和进行文字校对。
